第十一章 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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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燕袭便将燕园奴隶唤醒,让他们去请青郎、蓝清、奚尔佳等几位兄弟。
颜赋昨夜被月儿、香儿的哭声惊动,早醒了多时,但他不得燕袭号令不敢轻易步入后院,早急的不行,此时见燕袭神情恍惚,便道:“燕爷,昨夜出了何事?”
燕袭冷道:“别多问,你去守着正门,除了蓝清、青郎、莆田、木儿、奚尔佳兄妹几人,谁也不许进来。”
颜赋被燕袭神色惊摄,哪敢多问,连忙退下。
不片刻功夫,蓝清就赶了过来,大老远就笑道:“三哥!大早上的难不成你又想喝……”说到这儿猛然发现不对:燕袭神情困顿,月儿、香儿双眼通红,登时大惊:“三哥,究竟出了何事?”
燕袭惭愧的摇了摇头,蓝清与馨儿亲如兄妹,感情深厚,几人结拜之时,蓝清就叮嘱过自己一定要善待馨儿,现今馨儿无端惨死,自己可如何向蓝清交待。
燕袭昨夜未流一滴眼泪,但此时却禁不住热泪横流,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月儿、香儿更是放声大哭。
蓝清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猛然推开屋门,奔入房中。
一眼就看见了馨儿被床单包裹着的尸体。
顿觉晴天霹雳当头劈落,惊的手足冰冷,奔出房门撕心裂肺吼道:“这是谁做的?”
他本来面目俊美,此时却面目扭曲,极其吓人。
香儿、月儿不自觉就后退一步。
燕袭上前一步,握着蓝清双手,想使他安静下来,奈何蓝清几近疯癫,力大无穷,以他的手段竟然无法制止。
蓝清怒火填胸,在园中不停游走,将盆盆罐罐砸的粉碎。
“三弟!五弟这是怎么了?”莆田、奚尔佳得到燕袭的口信后便急忙赶来燕园,两人在门口相遇,便一同走了进来,正看到蓝清发狂的一幕。
燕袭也不及跟他们解释,合三人之力,才将蓝清按住。
蓝清此时早已虚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燕袭将事情经过向莆田、奚尔佳两人讲了一遍。
莆田脾气耿直,向来恩怨分明,最见不得这种事,大骂道:“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做的,否则要斩他全家。”
奚尔佳头脑冷静,想了片刻道:“三弟,这事不对啊!弟妹平日几乎足不出户,怎会与人结怨,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前些天可曾招惹到什么人?”
燕袭摇头道:“我在哥斯坦雅总共才呆了一月不足,平时也甚注意自己的举动,力争不与人结怨,若说仇人,似乎只有哥斯成一个,不过我只将他打伤,并未要他性命,别人即便要替他报仇,也该不会下如此狠手!”
蓝清此刻略微恢复神志,冷道:“多想无益,我去请四哥过来,以他的手段,定然能猜出凶手是何人?”
莆田也道:“此话有理,青郎极善分析,也只有他能看出端倪。”
燕袭点头道:“已经派人去请了,现在想必正在路上。”
莆田摇头道:“青郎、木儿正在闭门磨练,非圣教中人难以相见,三弟你派去的人多半正在圣堂门口侯着,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四弟、五弟,这样吧!我去叫他们过来,二弟、三弟、六弟,你们守着这里,别让任何人进入屋子。”
他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做事能力方显现出来,将事情安排的甚是妥当。
燕袭、蓝清早心乱如麻,自无异议。
奚尔佳道:“大哥放心,有我呢,谁也别想靠近屋子十步以内。”
莆田走后,他便提刀守在屋外。
燕袭、蓝清坐在后院石椅上整理思路,两人一人刚毅、一人冷漠,谁也不说话,气氛古怪压抑。
奚尔佳看在眼里叹了口气。
三人一直等到中午,青郎、木儿才赶了过来,两人早听莆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边,因此也不废话。
青郎一头就钻了屋中,燕袭正想跟进,木儿却将他拦了下来,摇头道:“让他一个人去,人多必乱他心思。”
燕袭点了点头。
青郎在屋内一呆就是甚长时间。
燕袭渐有些急不可耐,青郎若是能看出是何人下的毒手自然最好,若是看不出,到时候去找谁报仇去。
正在胡思乱想时,青郎唤几人进屋。
“馨儿被杀时,尸首是如何摆放?”青郎头也不抬道,双手不停的在比划着什么。
燕袭当即将当时情形说了一遍。
青郎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缓缓吐出三字:“曼奇尼!”
木儿不解道:“曼奇尼又怎会来杀馨儿,即便三哥与哥斯成有过节,哥斯兰要强出头,但也不至于派人来下如此狠手吧!再说三哥名头震彻哥斯坦雅,哥斯兰即便有这样的心,也该要考虑考虑后果,以他的行事作风,栽赃陷害倒有可能,明着胡来却似乎不大可能。”
青郎瞪了他一眼,道:“我只说像曼奇尼而已,又没说一定是他。”又道:“从馨儿与燕九伤口及屋内情况来看,凶手使三尺到三尺三寸之间的细剑,或者是弯刀,弯刀长度视弧度而定,而且这人速度极快……”他说到这儿看了燕袭一眼:“三哥恐怕也多有不及……身高大约与我相仿,而且甚懂伏击,燕九恐怕就是不及防备被他一招所伤,符合以上条件的人,整个哥斯坦雅只有三人,黑三统领算一个,南城彪旗乌风算一个,再有就是曼奇尼。”
莆田惊道:“这事自然不是黑三统领所为,她只在三弟来到哥斯坦雅的那天外出过一次,以后再没离开过圣教后堂。”
燕袭也不相信是黑三所为,他与黑三逃亡时共患难时间甚长,对她再了解不过,黑三虽冷,却并非迁怒他人之辈。
木儿沉吟片刻忽道:“也不会是乌风,他昨夜正在南城御敌,难以分身。”
正在这时,床榻上的燕九一阵呻吟,终于苏醒过来。
燕袭忙将他扶坐起,问道:“看清楚是谁没有?”
燕九似乎牵动了伤口,冷汗一阵急流,张了张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燕袭连忙端来茶水,服侍他喝下。
燕九一阵咳嗽,将茶水喷了一身,脸色腊白,强忍着道:“没……没看清楚,他……他……太快……”
燕袭心沉海底,眉毛皱成一团,骂道:“我教你一月之久,你却连人一招都挡不住,真白学了。”

莆田拍拍燕袭肩膀:“对手身手高强,又是存心偷袭,也怪不得他。”
燕袭双目几欲喷火,慢慢坐在馨儿尸身旁,抚摸着她黑亮的长发,久久不能释怀,若非遇见了自己,馨儿也不会……
一时众人无言,静的落针可闻。
在燕九刚刚苏醒时,奚尔佳就突然想起了什么,等听闻燕袭说曾教燕九武艺,更添疑惑,忽道:“三弟,燕园正厅西墙挂得那把细窄长刀可还在不?”
燕袭一愣,道:“送了人了。”
“送给谁了?”奚尔佳语气甚急的问道。
“他!”燕袭指了指床上的燕九。
奚尔佳皱眉走到床头,这才发现在床边扔着把长刀,他捡起后仔细打量,从怀中又取出一颗珠子,然后在刀柄处一按,珠子嵌入刀柄,严丝合缝,点头道:“这就是了。”
见众人不解,他指着珠子道:“这是哥斯成被袭击时,我在杀人现场发现的,想必六弟也认识。”
蓝清点头道:“这刀和珠子本是我的,后来连同燕园一同送给了三哥,我当然认识。”
两人这样一说,燕袭也明白过来,心中大恨,一把抓起燕九,吼道:“哥斯成是你杀的?”
燕九痛入骨髓,目光却极为坚定,强咬牙点了点头。
燕袭一把将他推开,右拳猛然往燕九脸上打去。他盛怒之下,这一拳威力何其之大。
众人想要阻止已是不及,眼见这一拳就要将燕九重伤,却硬生生在燕九鼻前半寸处被强行收住,吼骂道:“等你伤好,再与你算账!”
燕九本就在勉力苦撑,此时被燕袭一惊,登时又昏迷过去。
燕袭提长刀猛然站起,大踏步往外奔走。
莆田急道:“三弟,你可是要去杀曼奇尼?”
燕袭头也不回,冷道:“燕九杀了哥斯成,哥斯兰必然以为是我主使,所以派曼奇尼杀了馨儿,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青郎道:“未必完全如此,这事可能跟奚赫特也有关系?”
燕袭奇道:“关她何事?”
青郎转向奚尔佳,道:“二哥可还记得咱们刚回哥斯坦雅时,哥斯兰看向奚赫特的眼神?”
奚尔佳怒道:“当然记得,我当时恨不能劈了他!”
青郎叹气道:“哥斯兰看中的人住在燕园,以他的性格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燕袭听到这儿,气火直冲脑门。
蓝清亦是怒火横烧,提刀叫道:“我陪三哥去!”
莆田一把将他拉住,吼道:“三弟不知哥斯坦雅情况,难道你也不知么?想杀哥斯兰的人多了去了,为何他还能活到现在?”
那边,青郎、奚尔佳也忙将燕袭拦住。
青郎道:“三哥,你就这样去,即便报了仇,恐怕也难以活命,哥斯坦雅法制森严,无端械斗坏人性命可是斩首大罪,更何况这次要杀的可是哥斯兰和曼奇尼,以哥斯兰的身份要杀馨儿也只得暗中下手,不敢明目张胆。三哥这次去,他们要是接受挑战倒该罢了,若是不肯,三哥又该如何,难不成不顾性命杀之后快,馨儿若是地下有知,恐怕也不愿意见到三哥如此。”
燕袭听他提起馨儿,不得已停下。
青郎又道:“再说,二哥身为城卫,主管城中治安,三哥若定要现在报仇,二哥夹在中间也不太好。”
奚尔佳只是南城城卫,与东城无关,燕袭若强行报仇,也关不到奚尔佳何事?但青郎怕燕袭冲动下不计后果,故意夸大了情况。
果然,燕袭听到这儿,仰天长叹了一声:“依你说该当如何,这仇无论如何非报不可。”
青郎道:“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燕袭猛然变色道:“从长计议便是没有计议!”
青郎登时怔住。
木儿却在这时忽道:“若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三哥肯不肯做。”
燕袭将刀缓缓归鞘,冷道:“说说!”
木儿想了一下道:“十天以后是哥斯坦雅圣教与地方两年一度的比武大事,旨在选拔优秀的人物为两方效力,这事在哥斯坦雅影响甚大,哥斯兰定然不会错过,必然会派曼奇尼参加,以三哥的手段若是参加比武,肯定能在比武场力斩曼奇尼。”
奚尔佳道:“若是如此自然最好,到时刀枪无眼,别人也无话可说,曼奇尼向来被哥斯兰倚为左膀右臂,他若死,哥斯兰就容易对付的多。”
说到这儿,他又犯难道:“听闻这比武一事,双方都只能派一人参加,曼奇尼即便再了得,恐怕也不能力压众人获得比武资格。”
青郎笑道:“二哥这就不知了,哥斯坦雅中与曼奇尼身手相当的虽然不少,但都位高权重,最不济也是彪旗一职,按规矩,正彪旗以上不能参加比武,相应的,圣教中,正甲也不能参加,去掉这些人,能与曼奇尼相争的只有乌风一人,不过前夜艾尔特敌袭时,他力战有功,想必几日内就要升为正彪旗。我与木儿这两日闭关苦练为的便是这比武一事。”
木儿严肃道:“若想以圣教身份参加比武,只有加入圣教,三哥,你愿不愿意。”
燕袭深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他先前不愿介入哥斯坦雅事端,但此时为替馨儿报仇却顾不得这许多了。
青郎、木儿当下将比武事宜向燕袭一一讲解。
原来圣教中除了他们两个,为这次比武备战的还有五人,这五人身手俱不在两人之下,燕袭要想替圣教出战须将这五人打败。
而且若想入教,必须要有正甲或者红衣主教引荐。
红衣主教乃圣教中地位仅次于黑衣主教的人物,燕袭知之甚少,唯一所认识的一个就是乌洛兰。
正甲中他亦只认识黑三一人。
他与乌洛兰交情浅薄,想来想去,能引荐自己的只剩黑三一个。她与自己虽然矛盾重重,但做事却公私分明,断不会为个人恩怨而为难自己。
当下青郎、木儿便陪同燕袭前去圣堂。
莆田、奚尔佳陪着蓝清留在燕园,以防再有事端。
蓝清此时精神已经略有好转,叫过月儿、香儿,询问她们馨儿可曾有心愿未了。
香儿泣道:“馨儿姐姐在一次玩耍时曾告诉我们,她想永远与燕少卿不分离!”
蓝清仰天长叹,这简简单单的心愿到头来却最难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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