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守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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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袭一惊,迅速跳将起来,却感觉头痛欲裂,口渴难耐,先抱着桌上水壶一阵狂喝,然后打开窗户向外观看。
只见大街上人头涌动,城中百姓交相奔走,乱哄哄闹成一团。
“快跑啊!艾尔特人打来了。”慌乱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更加杂乱。
“跑什么?有黑甲守护者在此,艾尔特人打不进来,莫自乱阵脚。”说话的是奚尔佳,他声音极是响亮,将周围嘈杂声音一下就遮掩下去。
“黑甲守护的是圣教,那里是我等百姓!”这些百姓那肯听信奚尔佳的话,反倒跑的更是急了。
燕袭心道:“这刺血的动作好快,我们刚到此地,他们便派军队来攻!一刻都不让老子消停。”当下提刀往外就走,碰上店中伙计,询问黑三下落。
伙计脸都绿了,那里说的出来。
燕袭也不与他计较,出门寻到奚尔佳,问道:“艾尔特从那里进攻?”
奚尔佳急道:“东城门,已经打了半个时辰了。”
燕袭一拍脑袋,暗骂:“喝酒真是误事,若是被艾尔特人攻进城内,在睡梦中斩了自己脑袋,可就糟糕透顶。”当下往东城门就走,奚尔佳紧随其后。
把守东城门楼的正是日间被燕袭爆揍的几名官兵,他们看见燕袭凶神恶煞的模样,哪敢阻拦,乖乖放他走上城楼。
城楼上的战斗正在白热化阶段,艾尔特士兵凭借弓箭,抛石机正对万云城展开猛烈攻击。箭雨横飞,燕袭刚一上城便差点被射个正着,连忙躲在墙角躲避箭支。不远处五名黑甲昂然而立,毫不退缩,正是黑三等人,他们身后是一名极肥胖,穿着华贵的官员抱头抖成一团。
艾尔特几番连射,城墙上万云城官兵损失惨重,短短的一瞬间已有百多人丧命,遍地都是鲜血。
燕袭看准时机,溜到黑三近前,黑三也不说话,只略微点了点头。
青郎道:“燕大哥醒了!瞧我兄弟待会斩杀这些异教徒。”
燕袭笑道:“你们几个穿上黑甲,我倒有些不认识了。”
莆田,青郎等人哈哈大笑,瞧情形根本就未将这场战斗放在眼里,身后的胖子官员更是抖的厉害。若非黑三等人立在这里,他早已经弃城逃跑。
青郎道:“艾尔特人这次大军压境,看来是不捉我等誓不罢休。”
燕袭道:“这话怎讲!”
青郎笑道:“万云城地处偏僻,又非战略要地,艾尔特人数次进攻汉索儿,都对此地不予理睬,这次居然绕道来此,不是摆明了针对我们么!”
燕袭恍然大悟,他见胖子官员怕的厉害,冷道:“既怕成这样,还敢上城?”
胖子官员憋的满脸通红,哆哆嗦嗦说不出话,他身边一名大汉甚无眼色,喝道:“这乃万云城主,那里来的刁民,敢口放厥词,左右给我拿下。”
登时便有两名士兵奔过捉拿燕袭。
莆田吼道:“那个敢?堂堂一城之主,居然这般胆小怕事,凭什么庇护本城百姓。”
他身形极魁梧,比燕袭尚要高出半头,而且又是黑甲,这一吼,声如洪钟,震的众人噤若寒蝉,哪敢动弹。
正在这时,敌军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仍然是以弓箭为住,偶尔夹杂着一些磨盘大的石块。
燕袭撑起一面小圆盾抵挡,经过几番箭射,万云军兵中老弱之辈已被淘汰而尽,剩下的尽是些精干的汉子,人数尚有五百多人,这些人一见敌兵放箭,便连忙在墙根处躲好,任凭箭雨再是密集也难以射着。
燕袭穷极无聊,又醉意朦胧,便窝在墙角处补觉,正睡的香时,却被蓝清叫醒:“恶战马上要开始了。”
燕袭一个机灵跳了起来,原来天光早已大亮。他伸了个懒腰,正看到胖子城主躺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根箭矢,先前为他出头的大汉已不知所踪。
他奇道:“这胖子躲的地方可安全的紧,怎的仍能被弓箭射到。”
蓝清嘿嘿一笑道:“这就叫刀箭无眼了,他死了也好,省的他握着兵权,我们调度起来也不方便,尽会贻误战机!”眼光中甚是狡狤。
燕袭心下大亮,但也不点破。
城下,艾尔特人也已集合完毕,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也有五千人马,队容甚整,几千人聚在一起,竟不发出半点声息。
队伍正中是一队身着皮甲的长枪兵,约莫一千人左右,枪兵后面是三千刀兵,队伍的两侧却又是几百上千的骑兵,**清一色迅猛龙快骑。人骑合一,彪悍至极。
莆田道:“燕兄弟,待会敌兵必是以长枪兵先行登城,须小心提防,身子尽量靠后,别被长枪挑到,这里不是平地争斗,注意周遭情况。”他年龄较燕袭为长,便呼燕袭为兄弟。
燕袭虽觉他有些啰嗦,但见他语气至诚,便点头应了一声。
黑三抽出弯刀,向周遭万云官兵厉声吼道:“艾尔特异教徒杀我同胞,掠我城池,犯下滔天罪恶,各位都是汉索儿铁铮铮的汉子,能容人他们这么做么?”
众军兵齐声大喝:“不能!”
“在我们身后是哥斯坦雅,大家都听过哥斯坦雅勇抗敌兵的事迹,那才是真正好男儿所为,如今这份荣誉落在你们肩上,你们愿不愿意为了汉索儿的荣誉拼杀,即便舍却性命也不后退。”
“愿意!”众军兵群情激愤。
汉索儿与艾尔特战争由来已久,他们也早闻艾尔特人的残忍,如今被打到了门口,也知道没了退路,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有不少军兵的父老兄弟在夜里被敌兵射死,这些人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接战才好。
“好!”黑三一声怒喝:“拔出你们的刀,斩下敌人的头颅,圣母的荣光永远照耀我们,即便堕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众军兵磨刀霍霍,鼓噪呐喊。
“呜……”号角响起。
艾尔特人发起了进攻,果真与莆田说的一样,是以长枪兵开道。
他们人数虽少,但散开来也是声势惊人,而且还携带着二十座几十米高,以苏铁硬木制成的云梯。
“放箭!”等距离拉的近时,黑三一声令下,百多支利箭射出,敌兵登时死伤数十人。
但万云军兵弓箭射程甚近,只有几十米,才刚放了两轮箭,艾尔特长枪兵就冲到了城下。

“弓箭手退下,刀兵准备。”黑三大喝一声,四百名刀兵迅速向前。
燕袭尚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型的冷兵器攻城战,满腔战意早被勾了起来,胸中一团烈火熊熊燃烧。长枪兵刚一登上城墙,他提刀就冲了出去,早将莆田的话忘的了耳边。
“啊!”一名长枪兵脑袋刚伸过城墙,便被一刀削掉了首级,身子坠落城下,连带着下面的敌兵也跟着遭殃。
燕袭畅快淋漓,借着昨夜酒力,长刀猛剁,招招不离要害,登时便又有十多名敌兵身手异处。
万云城军兵虽然士气高涨,但偏安已久,并非百战勇士,被敌兵一攻上城墙就乱了方寸,慌乱之下死伤也是不小。
黑三五人见势不好,迅速分散开,各领几员官兵把守要道,几人长刀过处,当着披靡。
最让燕袭惊奇的是奚尔佳,他以一敌五,居然丝毫不略下风,不多时,便将五名敌兵尽皆斩首。
燕袭暗道:“这世界的人都真是彪悍,随便一个货商就有如此武艺!”
短短一刻钟不到,万云城军兵已经伤亡过百,艾尔特长枪兵几乎损伤过半,但这些敌兵就像吃了药物一样,毫不退缩,早杀红了眼。
城外敌兵主帅,见一千长枪兵居然攻不下万云城,一声令下,刀兵迅速就冲了上来。
“杀!”
燕袭哈哈大笑,须发怒张,长刀上鲜血滴流,已早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痛快!痛快!”燕袭高声大喝:“爷爷生来要杀人……”
他声音高昂,杀意横生,飘飘然传出多远。
众万云城军兵被他激的火气勃发,嚎叫着扑向敌群。
几十名冲上城墙的敌兵当场便被格杀,残肢断臂漫天横飞。
一名万云军兵兵器脱手,在几名敌兵围攻下,被砍的血肉模糊,一发狠,竟然抱着一名敌兵从城头滚了下去。
其余众兵士,被他激励,更是狠杀不休。
敌兵有数千之众,万云城只有几百军兵,虽然他们借着地理优势,奋勇厮杀,但人数仍在不断减少,半小时不到,已只剩下二百人不到,眼见着就要守不住时,战场上突然传来一声号角声,攻击的敌兵迅速撤回。
原来敌兵的损失更是惨重,已有两千人阵亡,城墙上、城脚下到处都是死尸,燕袭、黑三所在之处更是尸积如山。
敌军主帅“穆图”勃然大怒,气的坐立不安,小小的一座城池居然这般难攻。
城楼上,燕袭、黑三等人却在给众兵士包扎伤口,这所剩的一百多兵士几乎个个带伤,伤的重的几乎已不能动弹。
“忍着点,打落牙齿和血吞!可别让人笑话。”一名上兵大腿中箭,鲜血长流,燕袭趁其不备时一把将箭支拔出。
伤病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叫了一半却又强行忍住,额头上冷汗横流,将脸上的血污冲出一条条纹路。
燕袭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战场上最重英雄,燕袭刚才杀人无数,当着披靡,其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众兵士又见他不端架子,便凑到近前,相互攀谈。
正在这时,奚尔佳却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向燕袭道:“黑三统领找你有事,让过去一下。”
燕袭点了点头,起身刚走出两步,道:“奚赫特呢?”
奚尔佳道:“在城中安抚民心,组织粮草!”
燕袭点了点头,道:“也好,别让她上来,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奚尔佳讷道:“就怕她不肯听,她的脾气那个……那个……”
燕袭笑笑,不再多言,来到黑三处时,黑三、青郎五人正在商量什么。
青郎直接道:“这座城怕是守不住了,须早做打算。”
燕袭道:“这个我知道,我还以为你们早有计策,城中可还有援兵。”
蓝清摇头道:“援兵没有,奴隶倒有千余个,不过都没受过训练,无甚大的作用。”
燕袭想了片刻,道:“总比没有强,依我看,先将这些人员集合起来,若是真逼不得已,也就只好拿来充充数,还有这城中怎么没有滚木礌石,平白让敌兵占了不少便宜。”
木儿道:“这里小城一座,那会有这些东西,若是有,敌兵第一轮攻击时就用了出来。”
燕袭道:“现下去弄些或许还来得及,这场仗恐怕难打的紧。”
木儿道:“这方圆几里都无木料,去那里弄?”
燕袭笑骂道:“瞧你精滑的很,却怎么也犯傻,没滚木就把房子拆了,用房梁充当,没礌石,就……就把……风雅居门口的石头塑像搬来,这不都是现成的东西。”
其余几人呵呵大笑,木儿盔甲后面的一张烧饼脸涨的通红,道:“这可是扰民,圣教不允许的。”
“得了吧你,你们扰民的事做的还少,诺……”燕袭说着瞟了一眼胖子城主的尸体。
青郎、木儿等人对望一眼,都不再多话,等黑三定夺。
黑三想了想,道:“就依燕袭说的办。”
当下便蓝清、木儿便下回城中,各自行事。
黑三又道:“即便这样,恐怕仍然挡不住敌军。”
燕袭道:“真要不行,就只能弃城,只是城中百姓可就难免遭殃,刀兵所至,生灵涂炭。”
黑三道:“这倒未必,艾尔特之所以会进攻这里,完全是为了我们,若是我们撤退,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城中百姓。”
燕袭心道:“但愿如此吧!”
这时,一直注视城外情况的青郎打断两人,示意两人向外观看。
只见敌军中驰出一骑,晃晃然走到战场中央,乘客身着一身青,身量消瘦,手中提着一把硕大的钢刀。
燕袭冷道:“又是崔克,他倒是阴魂不散。”
黑三道:“他既然在此,刺血多半就在左近,必须马上撤退,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又踌躇道:“只是咱们若是撤离,这里城池无要紧人物把守,敌兵一攻就破,然后纵兵追赶,到时就算我等暂时逃离,恐怕逃不多远也会被追上。”
燕袭笑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分兵两处,一部分先撤离,一部分在此死守。”
黑三点点头:“正是如此,只是留守之人干系重大,一定要能坚持住一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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