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回 【神山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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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龙转头看着陈飏,笑影深浓,道,“你小子身上余毒未清,这几日恢复之后立刻给我上不咸山,寻找火池神水进去浸泡身子!”
不咸山便是那长白山,岑寂的苍穹下,一条华夏东北与高句丽国接壤处东北西南走向绵延两千多里,闻名天下的神山。它形成的历史已经有一百万年之久,以茂密的森林,红松的故乡著称于世。它是第二松花江,图们江,鸭绿江三江之源,珍禽异兽之家,温泉遍布,奇峰耸立,是一座湿润温带山地的天然博物馆。火龙口中的“火池神水”,其实就是长白山上舒筋活血,御寒除病的温泉,只不过古时候称谓不同而已。
果然陈飏这个穿越者不明白此称呼,听了之后便懵在椅子上。老道无奈摆了摆脑袋,好不容易给他解释清楚了,接着三颠两颠的跑到殿外紧掩的柴房里一阵倒腾,捧出了一个大皮匣子来。
回到殿里,众人皆不知他要摆弄什么名堂,老道脸色又是一变,唉声叹气对着陈飏说道:“你以为道爷我喜欢呆在这破道观?就是因为要等你来学琴,不得已找这地方栖身罢了。一等就等了你这么好些日子,道观都快被我整成药房了!现在不咸山高处积雪不化,可冷的紧,早知道你会带着黄紫二人中的一个陪你,一年前我拆了几只畜生的皮毛做了两件裘衣。这回好了,一下来俩丫头,你自己学的先天真气就不用穿了!”
陈飏修行黄帝内经气功不惧寒暑,这点老道倒是没说错。火龙老道一掀匣子,陈飏的双眸骤然闪过一色灼斓的白芒。一股兽皮微腥的味道扑鼻而来,却又沁着野外芳草的气息。两女凝目看的时候,只见里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两件裘皮长袄,皮色灰白,目光所触之处,皮毛若洞箫扬乐般柔和。领子竟是用野兽的绵密舒软的尾巴直接缀上的。
“狐狸?”究竟还是婉儿熟悉这关外景致,一看便知。老道也在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不错,那几条老狐,年久都快成精了。道爷我超度它们一番,顺便拿它们的遗蜕来做些好事!”
说话间婉儿便从皮匣子里抖出了两件狐裘,只觉得毛色虽然灰白不堪,但触手温润,犹如活物一般,心知是不可多得的保暖之物,黄裳也终究是小女儿心思,从没见过这类裘衣,也踱上去开始摆弄了起来。
狐皮抖弄间,便听火龙老道说道:“小子,事不宜迟,你们趁着中午打紧上山吧,泡泡火池,把你的余毒给清了。道爷我帮你跑一趟血刀堂,少则数日,多则半月,把红龙子与你们的麻烦给了断了,到时候再教你弹琴吧!”
婉儿和黄裳的脸庞亦是如洗如梳,心里早隐隐对不咸山和火池神水藏着极大的向往。一来都没有上去过,不知峰顶神池景致如何;二来两个女孩子奔波了好几天,风餐露宿的,身子也早就疲累不堪,早想寻个清洁的水源好好的洗浴一番。而陈飏呢?他可还惦记着包袱里的三世镜呢。在那个时候冒遗觞应该还跟他穿着一条裤子,他告诉陈飏火烧山宝窟里墨子的真迹上写明凭着这一面透光鉴,就可以在不咸山中寻到墨门遗脉,从而接触到神秘的机关术。陈飏对这些一千年前繁杂的技巧能否保存下来虽然不敢确定,但是为了那肃慎强矢的制作秘密,好歹也要试上一试。

陈飏所习黄帝内经不愧是内家至高法门,虽然此刻全身依旧气血亏损,但是经过这小半个时辰的调息,双目中已然神光微聚,可以不用搀扶自己走路了。于是几人便开始分头行事,老道掣了化学刀就带着那条癞皮狗朝着西边行去,而陈飏也随着两女整好马粮,关上院门,缓步攀往不咸山脚。
一路无话。落影潇潇。
三人渐行渐远,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由于这个年代山上少有人至,只有鸟道猿迹以供辨认,所以几个人虽然身负轻功但行的也并不算太快,只攀到了离地大概有七八百米高的玄武岩台地,然而天色却已经墨色渐浓,落日低斜了。
在这段山路上遍布着苍劲古老的红松,红松之间则疏疏落落的点缀着一些冷杉,曲柳,一眼望去苍茫渺然,颇具奇景。黄裳自从陈飏和婉儿在灵虚观上演了舍身救人一幕之后,这大半个月对陈飏培养出来的一点点暖意霎时间一扫而光,不但不和他说话,几乎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而婉儿也不知道为何,俏目中偶尔会露出一两个哀怨的眼神,看的陈飏苦不堪言,偏偏又不知道拿她俩怎么办,只好先收拾心情开始环顾起思维的情况来。
来自现代特种部队的他,山路行军自然是驾轻就熟。陈飏心知长白山只有到了一千八百米左右的云杉台地间才会有温泉出现,而天黑自然不能继续攀爬山路,只有在这片红松森林里临时休憩一夜了。
这些难不倒习武之人,况且陈飏又是个露营专家。在和婉儿陈述一番后,陈飏步入了红松的海洋,在其间找到了一片伴着高大龙牙草和鲜艳百合的低矮灌木,就将这里作为了夜里栖息的地点。
陈飏又在附近找到了黄花菜,不过没有锅釜,只好拿吴钩剑去钉死了几只野兔,掷叉一只山鸡,而后削出个木架子来搭作烤架,就地做起了烧烤。婉儿见陈飏居然拿这一柄绝世神兵来干这些杂活,不禁微微蹙着柳叶眉,但却也看得饶有兴致,想来她是不明白陈飏怎么对这种杂七杂八的手艺都那么精通;而黄裳还是没好气的把自己晾在一边,连看都不看陈飏一眼。
简单的吃过一些后,暮色已然低垂。
为救陈飏奔行了一夜的两个美人儿再也架不住倦意,都裹着狐裘靠在又干草垫铺就的简单席榻上闭起了美眸。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大难不死的陈小官人,今夜就只有你守夜了!
陈飏撇撇嘴,叫他守夜没问题,可是他实在被黄裳的冷淡和婉儿的诡异态度搞的头大。他曾几何时经历过这般感情上的对垒,想着想着忽然一下子乱了心境,连打坐调息都调不均匀了,正想起身拿上吴钩剑去附近踱步一番,身后蓦地腾起一道曼妙的身影扑在了自己的背上。
陈飏大惊,暗道莫不是有哪一位姑奶奶做了噩梦了,正想回头,却在狐裘中闻到了一丝属于黄裳特有的轻淡香气,紧接着就有一段葱指在自己的背上刻下了几个字。
陈飏凝眉略一辨认,发现佳人写的居然是:去一旁说话。
整天没好气跟一块硬石头一样的裳儿师姐,在这大晚上的究竟要跟陈飏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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