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回 【亡者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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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版完结。
这里面的人物和故事,很多的将和今后的主线有所关联。
江湖恩怨,无法拆解。
可是又有谁能够说清对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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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单天翔语音刚落,就听见浓稠的夜雨里传来了一个略带青涩的少年的声音,轻,而且无力,但奥库却听得十分清楚:“单叔叔,前方二里外的客店里等,小侄我急着把喜客们赶过去,到了再叙。”
众人中也只有单天翔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下催促战战兢兢的车夫催马上路,行了不多久,果然看到了一座“客店”。
这真的是客店么?
它只有一层高,诡异地伫立在灌木掩映的小道深处,似乎许久没有人光临了。屋檐上划落的雨滴,缓缓地爬过陈腐的木制墙板,那班驳的印痕似乎在诉说着一些不为人道的故事。
正门的屋檐底下,挂着两盏诡异的白皮灯笼,在惨淡的白色光晕的映照下,奥库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门梁上挂着一道灰尘覆盖的匾额,上面红底白字地书写着四个大字:
好好上路。
单天翔下了车,纵身跃到奥库的马车前,对奥库笑道:“兄弟,你的朋友们还是在马车上歇息吧,你我二人进去等便可。”
“为什么?这不明明是住人的旅店么?”奥库不解地问道。
“是客栈。”单天翔风霜刻划的皱纹里每一条仿佛都带着亲切的笑意,“里面也常常住人,不过,住的都是死人。”
奥库刚看到路上那队怪异的行人,心里隐约有些明白了,既然单天翔叫刚才的那少年“少爷”,那么子承父业,他也应该是赶尸匠人。
死尸竟然真的可以走路?
广褒的中原大地,究竟隐藏了多少匪夷所思的秘密?
奥库让车夫把马车停驻在道旁歇息,自己和夹着小女孩的单天翔一同走进了这间夜不闭户的死尸客店。黑暗的空间里,充斥着霉死的腐味,奥库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道果然还是在马车里休息比较好。
单天翔似乎十分熟悉这房子里的布置,把小女孩交到奥库手里,从上衣中摸出一个火折子,蓬地点亮,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案前,点亮了案上的两根白色大蜡烛。
蜡烛只有半截,有风自从不关闭的大门外吹了进来,苍白的火苗一阵晃动,照得单天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的诡异绝伦。
奥库借着烛光望去,这说是客店,不如说是一间绝大的厅堂,厅堂两边的墙壁上,满布着干涸的污血,大厅除了一张摆蜡烛的案台之外,就只有在中央摆放着一张不大的方桌,桌上竟然还有一个坛子,两三只酒杯。
“来,兄弟,坐。”单天翔到了这就好象到了自己家一样,大咧咧地跨上了方桌旁的竹凳。
可是奥库看着那诡异的烛光,却怎么都坐不下去,反倒是自己腋下的小女孩显得更从容。
就在这时候,那一阵疏落的铃声,又响起了。
夜雨中的亡铃,丁零,丁零。
他们既不是过客,也不是归人。
他们要回家,只不过是要诉说那三刻未完的别离,今生最后的相聚。
那么,面貌丑恶的赶尸匠人,他们恐怖的外表和举止下,岂非蕴藏着天大的公德?
无怪乎言不休的意象那么坦荡,他的眸子那么淡定,他的声音那么温和。
在湘西百姓的心里,也许他们家,就是身披青黑罩袍的佛。
果然过不多时,那一队穿着满是血污的白袍怪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在黑衣少年的带领下步入了客店的大门。

少年把他们带到墙角,就没有再摇动手中血红色的铃铛,而是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扳正,紧贴着墙壁定住,雨水混合着污血流下,腐臭的墙壁又再一次被沾湿。奥库这次看清楚了,他们一张张异常苍白的面孔上,有的满是刀痕,有的还不停地往外渗出黄水。
少年又从墙角挖出一袋石灰,掏出一些来扑撒在他们的脚下。忙完了这些之后,他在袍子上一抹双手,坐在了单天翔身边,一拍坛子上的封泥,也不管脏不脏,把酒倒进杯子里就喝了起来。
奥库望着他的脸,这少年有着他父亲一般的气质,年纪轻轻,就已经显得十分的从容大气;奥库又看出这孩子的母亲一定是个美人,不然就凭言不休那副尊容,绝对生不出这样的儿子来。他的眉就好似用刀画过,刚硬的线条,眼睛虽小,却生得非常有型,眼角微微上挑,给人一种天生便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是他不过只是一个赶尸匠人的儿子。这种气质,与他身份绝然不符的气质,将来会带给他什么?
少年摘下竹斗笠,摸了一把满是雨水的面颊,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对着单天翔说道:“单叔,我爹是不是出事了?”
“你,诶,什么都瞒不过少爷你。”单天翔哭丧着脸道,“本来已经完事了,谁想到……”
“好了,不用说那么多,仇人是谁?”少年打断了单天翔,他的语气中并没有一丝难过,里面全是坚决。
单天翔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指了指奥库身下表情麻木的小女孩。
少年看着她,眼中流泻出一种很古怪的神色,良久,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田碧落。”女孩依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很好,我叫言承序,你记住了。”
少年的声音很慢,很慢,似乎里面藏着巨大的力量。他接着说道:“我不杀你。我反而会好好地养着你,让你学功夫,让你读书。等你长大了。”
“等你找到了心仪的男人。我将把你们一起杀掉。”
奥库突然觉得这少年也不是和他爹没有相似之处的。
他爹不是人,他好象也不是。
可是谁也不知道,就因为少年的这句话,言田两家的恩怨情仇,从今以后,便再也解不开了。
“你就是我爹说起的,要去帮你抢人的那个野人么?”少年又向奥库问道。
奥库点头。
“很好。”少年笑了,笑得很怪,“爹忙了五十多年,是该休息了……之前他也跟我将我你和我家的一些渊源,其实我们一直也有些解不开的问题,现在你也许可以帮上点忙。”
说完,少年指了指摆蜡烛的案台说道:“那上面有块石头,据说是祖宗留下来的,我们家拿来镇邪,全湘西境内的四十八家死尸客店里都有这样的东西。它上面有好些画一样的符号,从来都没有人解读出来过是什么意思,我想你既然是蚩尤的子孙,说不定,会知道的。”
奥库听了这些话,突然心里一震,他们部落的文字,岂非都是和画差不多的象形文字?于是他放下小女孩,快步走到案台边,上面果然有一块扁扁的玄色石头。
奥库拿起来观看了良久,竟然没有言语。
“你看得懂么?”少年不耐地问道。
“这上面只有四个字,我想,如果其他的石头都有字,可能就能找出意思。”奥库道。
“是哪四个字?”单天翔也来劲了,没想到这个野人真能看懂上面的鬼画符。
“解州盐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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