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回 【东华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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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流支心下震骇,他早已听出来人的功力相比自己只高不低,抬眼看去,只见山路的尽头,缓缓地出现了一个骑着白驴,须发皆白的黄袍道士。
他一身鹅黄的道袍上绣着太极八卦的图案,宽袍大袖随着山风不住地鼓荡。满头雪一样的银丝也不梳理,就这么随着山风轻轻地飘扬。身下的驴子一身白色的皮毛,四只乌黑的蹄子,好象长成这样完全是为了配合它身上的人一样。这形状,完全不是一头驴所应该具有的,仿佛是一头乌骓名驹,如果再远一点的话,你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只麒麟。
古时候的人迷信,把这种生来通体雪白的极少数个体看作是天降祥瑞,往往捉到一只就能发上大财,因为这种动物一定会成为朝廷的供品。但是陈飏来自现代,早对这事见怪不怪,他知道这头驴不过是患有先天的白化病而已。
当这一人一驴走到近处,陈飏却深深地被镇住了。
这头驴远远看去还不觉得,现在走到近处,陈飏才发现它不但比一般的驴子高大许多,四肢骨节也异常宽大。坐在驴背上的那个人,哪里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他高鼻隆准,剑眉星目,脸庞瘦削,下巴上满是没刮干净的胡子茬,这张无比英俊,意兴阑珊的面孔再配上那漫天飘扬的银发,这根本是只能在动漫电影中出现的人物,看到他,你才知道谁才配去演杨过,谁才配去演华英雄。
“好……帅。”陈飏觉得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评语可以形容眼前的这个人了。
被镇住的不仅仅是陈飏,还有站在一旁眉头紧蹙的菩提流支。菩提流支自负也是天下间一流人物,但是现在见了这个人,心里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自己给他当仆人都不配。
银发男子翻身下了驴,走到一行三人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菩提流支,问道:“小子,你到我地盘上来干吗?”
菩提流支被他看得心中发毛,觉得面前这人实在是深不可测,一点都不敢大意,双手合十恭声说道:“阿弥陀佛,小僧天竺地论宗宗主菩提流支,今日取道嵩山脚下,欲前往洛阳。此山东邻荥阳,西接洛阳,却不知如何却成了施主的地盘?”
银发男子轻笑道:“什么地论天论的,没听过。你这光头小子要去哪我不管,不过你身后那孩子我看得很顺眼,你得给我留下。”
陈飏听他说了这话,立刻叫道:“叔叔你救救我,这印度阿三是个人贩子,从江阴一直把我带到这里,说是要带去洛阳见胡人皇帝!”
银发男子用右手拢了拢头发,眯起一双电死人不偿命的俊目,道:“哦,我说怎么你小子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原来还是个卖小孩子起家的,想来你那什么天地会的,也不是什么好宗派,哈哈!”
菩提流支被两人一唱一和,就算他涵养再好,一张老脸也无法挂住,青着一张面皮说道:“施主有所不知,这孩子实乃……”
银发男子却丝毫不给他什么展示口才的机会,大袖一挥道:“我不管这孩子有奶没奶,我说留下,你就得给我留下。”
“施主为何如此蛮横,实在不似修道之士所为!”菩提流支已经暗自戒备,双掌渐渐开始凝聚不动地法门。
银发男子听了他这句话,说出了那句流芳千古的至理名言:
“在我地盘这儿,你就得听我的!”
陈飏觉得这个人太帅了,太酷了,上辈子他自负也是个酷哥,可是和这个人比起来,哪里是小巫见大巫,根本连小巫都看不见!

菩提流支忍无可忍,掌下不动尊明王印骇然发动,“既然如此,说不得,只有领教施主高招了!”
银发男子见菩提流支出手,方圆三丈之内的空气流动立刻停止,好似全都向他掌中塌陷下去一般,反而露出一个颠倒众女生的微笑道:“哈哈,你玩杂耍呐?”
语罢,突然一只大手从他鼓荡的大袖中翻出,闪电般地迎上了菩提流支的不动尊明王印,“轰”的一声,急剧塌陷的空间一下便被震散。
陈飏和道宠早被这两人撞掌所产生的气场冲到在地上。陈飏眼冒金星,等看清楚场中的两人时,菩提流支被震退了三步,双掌凝立在身前,而银发男子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跟玩一样。
银发男子笑道:“小子功夫不错,不过你内功好象并不圆满,能有跟我对拼一记之力,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哈哈哈哈。”
菩提流支从小到大,哪受过如此奚落,嗔怒之心大起,恨声说道:“那就让本座再来领教领教!”
说完双掌一错,全身爆发出凌厉无匹的气势,接连挥舞之间,一十八道大日轮刀气翻飞而出,罩向银发男子各处要害,正是第五重难胜地法门的极致攻击。而菩提流支自己也晃动着瘦如苦竹的身躯迅速飘向银发男子,竟隐隐有比刀气后发先至的意思。
可银发男子连脚动都不动一下,双臂大袖连挥,这十八刀连神剑工布都无法匹敌的大日轮刀居然就像泥菩萨跌进江里一样,一下子没影了。
菩提流支应变神速,趁银发男子挥袖挡刀的时刻在空中迅速结出能破除一切孽障的金刚拳印,运起十层难胜地法门大喝一声“破”!
陈飏早见识过他这破锣嗓子的威力,这一当头棒喝,比义兴城那次更加雄浑,立马把他震得头痛欲裂,可是那银发男子却不闪不避,冲着这一声狮子吼来的方向也是大喝一声:
“滚!”
菩提流支霎时间觉得自己的内力仿佛撞上了一座万仞雄关,居然尽数被反弹了回来,心里骇然欲绝却已经躲避不及,把自己的狮子吼和对方的那一声“滚”全部通吃,一下子跌跌绊绊的退后了二十来步方自站稳,再看他的脸时,五官居然都渗出血丝,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菩提流支知道自己功力与对方相差太多,实力决定一切,再也无话可说,只能最后拽几句来挽回点面子:“既然今日这小施主和本座缘尽于此处,本座也不再强求,施主神功盖世,还请告知名山何处,本座他日定当上门拜会!”
银发男子很拽的一笑,也不答话,只是指了指身后的太室山。
菩提流支此刻再看这银发男子的形象,突然好象想到了什么,全身战抖起来,捂着胸口颤声说道:“怎么可能,绝不可能!这个人在晋代就已经白日飞升,你怎么可能……”
银发男子没理会他在一旁的絮叨,很潇洒地把双手负在身后,笑道:“你小子还真能猜,没错,当年我玩了个小小的把戏骗了穆皇帝,从此清净自在又得享庙堂香火供奉,何等快哉?我便是山上庙里那个东华帝君,中岳真人王玄甫!”
注:据《金莲正宗记》载,王玄甫在人间百年,殊无衰老之容。有诗赞曰:“隐隐龙楼霭瑞霞,风流紫府少阳家。昆吾高耸光千丈,初放全真第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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