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幼时记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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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县地处Y省边垂,这里是汉傣杂居的地带,在傣族被汉化的同时,汉族也被傣族文化影响着,走在大街上,随处可以看到很多汉人象傣家人一般打扮,说到这大家可能就会奇怪,都是黄种人,怎么区分傣族和汉族?其实不难,傣家人比汉人长的白,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在那个年代,人人都忙着证明自己是根正苗红出身贫农,整天都是在斗反革命,人多数会聚集在某个宽敞的地方一起斗地主戴高帽,街上反而是冷冷清清。
今天早上就没什么人,整个大街上就只有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孩子顶着寒风往L县供销社走去,只见那妇女悄悄走进供销社大门,四下看看没人,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一个牛棚前。
“大爹?大爹?”妇女似乎是怕惊醒什么人,特意压低声音。
“唉,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妇女拔开栓子,抱着孩子钻了进去。
里面脏乱不堪的地上坐着一个老者,鹤发童颜,虽然一身白衣污垢不堪,满脸伤痕,却也精神矍铄,他身旁放着一块牌子,上面用毛笔粗粗地写着“牛鬼蛇神”四个狰狞的大字。
妇女一见老者,马上就抱着孩子跪了下去,老人赶忙上前把她拉起,嘴上连声说道:“有事站起来说,有事站起来说。”
妇女被老人扶起后又跪坐到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老人无奈,只是站在边上默默无语。
哭得半晌,妇女才缓缓开口道:“大爹,我晓得娃娃他爹对不住您,现在您不救我娃娃他就死定了,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老者微微一笑:“金三嫂子你过虑了,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我分得清楚,把孩子给我,我看看。”
老者从妇女手上接过背腰,轻轻打开,里面裹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唇红齿白,模样生得俊俏,眼睛却紧紧闭着,两只小手牢牢地握着,小额头上隐隐沁出些汗珠。
“我去县医院看过,杨医生看了后悄悄拉我到边上和我讲娃娃得的是蜘蛛疮,是被人‘放口功’了,他不有办法治,叫我来找您。”妇女在边上小声地说。
“没事,没事,不算严重,”老人口中安慰着妇女,眉头却是紧缩,似乎是在为手中的小孩子所受的苦揪心。
“你去找个鸡蛋来,寡蛋(云南方言:指的是过了孵化期变质的蛋)最好,没有也行。”老人吩咐妇女。
妇女从兜里掏出一个捂得温热的鸡蛋,双手递给老人:“来的时候娃娃家奶就拿好给我了。”
老人接过鸡蛋,轻轻把孩子的背翻过来,动作虽然轻盈,还是让小孩痛得身体直抽搐。
老人轻轻掀起小孩的褒衣,小孩整个背上布满了黄色的水疱,晶莹透亮,里面似乎有活物在游动,老人缓缓摇摇头,妇女看见老人摇头脸色一暗,又嘤嘤哭了起来。
老人赶忙安慰道:“金三嫂子你不要急,这不碍事,我保证还你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妇女听了止住了哭声,抽泣着说:“我还以为娃娃没得救了。”
顿了一顿,又恨声骂道:“就是那个挨万刀呢狗日呢金老三,到处克整人,要不然么小娃娃杂个会被人‘放口功’。”

老者叹口气说道:“这就是命啊,也怪不得谁。金三嫂子,你出去守着门口,别让人看见了,要不我这把老骨头又要遭罪了。”
妇女依言走了出去,老者轻轻拿起鸡蛋横放到了孩子背上,缓缓滚动起来,黄色水疱的活物似乎被老人手中的鸡蛋所吸引,随着鸡蛋游动起来。老者渐渐加快了速度,水疱下的活物渐渐清晰,却是一条线头大小的红线似的东西。
老者低吼一声,手中金光一闪压住鸡蛋,那活物虽然隔着水疱却也似被鸡蛋压到一般,在蛋下挣扎着想要游开,却是被鸡蛋死死压住。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叫骂声:“你妈呢,烂婆娘,背着老子搞这些封建迷信,你怕是不想活了。”
又听见一声惨叫,牛棚的门已经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见老者抬脚就朝老者后脑踹来。
老者稳坐不动硬生生挨了汉子一脚,手中却是不慢,左手按住鸡蛋右手食中二指往蛋下一叉又往上一抹,蛋下被紧紧压住的红线似的活物顿时消失不见。
那汉子一脚踢到老者,就似踢到铁块一般,脚面骨痛如裂,禁不住跌坐地上抱脚大号。
“你个老东西,玩的什么牛鬼蛇神,是不是活腻了。”汉子骂骂咧咧。
老者却不理会他,将鸡蛋合在手心,只见金光微泛,老者此刻让人看起来有如神仙一般。
“张爱国、李卫军!给我把这老东西拉出去冲个凉水澡!”汉子高声向外喊道。
外面应声跑进来两个彪形大汉,两人架住老者猛地用力准备把他拖倒,老者却稳如泰山,重如磐石,两人使尽吃奶力气未拉动老者半分。
“金老三,这个鸡蛋你拿好,找个腌菜罐子放进去用火烧了。”
老人双手一抖,震开两个大汉把鸡蛋递了过去。
金老三战战兢兢接过鸡蛋,跑了出去,两个大汉见状也屁滚尿流地跟着跑了。
老者走出牛棚,却见妇女头靠在一块废木头上仰面朝天,两眼圆睁,老者赶紧上前扶起查看,才发现妇女后脑被钉子刺穿,已经死去。
老者悲叹一声,双手轻轻合上妇女眼睛,口中喃喃自语:“有因必有果,何必强求之。”
又转身进牛棚抱起孩子,轻轻一纵,身体已经跃上树头,再纵得几纵,身形已来到城郊,转眼消失在城郊的山上。
金老三拿着鸡蛋一口气跑出五六百米,口中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回头却不见自己两个手下跟上来。
休息半晌,心中越想越怒,平时里被自己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的老东西,今天却欺到头上了,怒上心头,狠狠把手中鸡蛋砸到地上,砸得绿汁四溅、蛋壳横飞,完了还重重踩了鸡蛋残骸几脚,口中骂骂咧咧离开了。
那破鸡蛋中的红线似的活物似乎不见了......
是夜,L县革委会工人造反大队的队长金老三暴毙,全身无一伤痕,死状奇惨,面目狰狞,死前仿佛受了无限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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