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转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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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渊中,景色如幽,泉水流过了漫漫岁月,杨寂雨和柳心怡正经历着一段一生中也许是最美好的时光。
虽然杨寂雨有些忧郁沉默,但柳心怡的活泼开朗已将这里安静的气氛渲染得颇为热烈,加上年少的懵动,很快她就把他心中的伤疤一点点溶融解,所以每天快乐的活下去是他们的愿望。
半夜,柳心怡又会悄悄从这里出去,來到赤霞殿,禀告完一些事后,就回到不日渊。
这天夜里,杨寂雨忍着数天的疲惫,正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刚入梦,却被顽皮的柳心怡猛地一推,醒了。
柳心怡像普通家养的女孩子一样,只是比他们都要顽皮,她一脸笑嘻嘻地问道:“寂雨哥哥,你睡了么。”
杨寂雨睁开矇眬的睡眼,迷迷糊糊答道:“嗯,你怎么啦,还不去睡么?”
柳心怡趴在他身旁,停了一会,终于把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寂雨哥哥,你想出去么?”
杨寂雨脑中还不太清醒,但“出去”一词还是让他心中一怔,他怎么不想呢?他快在这里呆了一年了,他是多么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去见见爹,去和弟弟打闹,真的好想好想,他在心里默念着:我一定会出去的,一定会。他默念着,慢慢闭上眼睛。
黑夜退去,不日渊露出幽幽的光亮。
柳心怡一大早醒来,便拉着杨寂雨开始在这里活着自己的时间。
柳林垂枝落絮的追逐,延续着碧潭谷中幼时的梦。
“快来抓我呀!”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却是柳心怡边跑边喊,脚下一溜如风,还不忘回头对着后面的杨寂雨做个鬼脸。
“你跑呀!看我不抓住你。”杨寂雨脸上露出浅笑,果真奋力追赶,在沙石中踏过留痕,在垂柳旁穿梭犹影。
清晨的幽光中,粗壮的柳树下,荡起了一个用枝籐垂掉的秋天,心怡欢快地坐在上面,脸上上满是笑容,寂雨在下面轻轻推动,秋天摇摆,荡漾起伏,象征着童稚和天真,纯结和美好。
食时将至,两名鬼方弟子会准时从幽云路方向赶来,送上荤素,精制小菜,也别有风味,这当然是因为柳心怡在的缘故,不过杨寂雨也沾了些光,他们俩也不拘紧,大口大口地吃,有时还会为一只鸡腿,争抢个不休。
黃昏有影,却不见日薄西山,但上天对这里依然眷顾,给了它另一种色彩,头顶望去,一片湛蓝的被飘飘的白云点缀,映入幽幽的不日渊中,水影闪闪动动动,反射幽光,游鱼嘻戏来往,小尾拂起水珠眺望,这鱼、水、山、天连成一线,加上绝岩悬挂如幕,反射游鱼光线如画,组成一幅山中游鱼添蓝图,真是让人为之叫绝。
那样瑰丽的画,有无法言喻的神奇,杨寂雨和柳心怡饶是少不更事,也折服这自然之美,嘴巴张得说不出话来,无比兴奋。
夜里,四境阒然,该是杨寂雨伤怀的时候,他一闭上眼睛,便陷入无法自拔的想像中,他从怀里掏出一根光滑如玉的竹笛,青青的,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娘亲的气味,寂雨依稀记得,那一天的情景,娘亲将这竹笛送给他,教他吹出很好听的曲子。
“雨儿,你过来,娘亲教你吹笛子。”娘亲的声音在空中飘荡起来。
“好呀,好呀!”
“来,手这样拿,握好笛身。”
“是这样吗?”
“……”
“对,就是这样,用嘴吹,手指要随着弹起和落下。”

“嗯,对了,雨儿真是聪眀,一学就会了。”
“……”
“……”
娘亲的面容渐渐散去,那关切的声开始模糊,慢慢飘散。
“不要,不要…”杨寂雨大喊着:“娘亲,娘亲。”
他紧紧握着笛子,送到嘴边,幽幽的笛声又响了起来,柳梢头,枝随风动。笛声出,月隐星空。
柳心怡仍是静静坐在他旁边,凝视着他,不知是用心听曲子还是在好奇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来,她是这首曲子唯一的听客。
幽幽的笛声停下,岁月也悄悄流过,十六岁的杨寂雨缓过神来看着柳心怡,两人静静对视心中无由的涟漪荡漾。
“吹得真好听。”柳心怡微微一笑,每次笛声停下,她都会说这一句。
而杨寂雨总是回报一笑,然后黙黙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好像他们自己心中形成的黙契一般。
“送给你。”柳心怡脸颊绯红,将一个小铃铛递到他面前。
随着微风,小铃铛正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寂雨伸手在空中停顿一下,接过。笑道:“真漂亮。”
“额,是吗?那是它漂亮,还是我漂亮呀!”柳心怡装做很天真烂漫的样子。
被这一问,杨寂雨脸上刷地红了一大片,不知如何回答,他正值花季的少年,却久居幽冷的深渊,见过的也只有对面的女子,他有些结舌道:“风铃漂亮,你、你也漂亮。”
柳心怡嫣然一笑,蓝缕的衣衫遮挡不住绝美的容颜,那皓齿明眸,在十六岁的杨寂杨寂雨雨的心中荡起波澜。
可杨寂雨也许沉黙、孤寂太久,一切都看淡了,马上又显得很平静,少年的心就像饱经沧桑的老人,但怎么也控制不了懵懂的情愫,就如小鹿乱撞,攸地闯入心扉。
他握着心爱的竹笛,这个伴他多年的笛子,也递过去,轻声道:“谢谢你的风铃,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吗?”柳心怡即惊又喜,虽然这根笛子很普通,但她知道它对于他是多么宝贵的。
“嗯。”杨寂雨点了点头。
“不行,你还要教我吹笛子,不然我不收。”柳心怡接过竹笛,又俏皮的加上这一句。
这下可让杨寂雨无言拒绝,他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女孩,真是古灵精怪。
不日渊的日子对于一个孩子很难熬,不过这些年有了柳心怡的陪伴,也减少了许多寂寞,杨寂雨已是一个懂事的少年,他也怀疑过心怡的身份,可一直猜不透,他也不愿多想,他宁愿相信她是一个好女孩。这里,偶尓会有一只怪兽出沒,但却不曾伤害过他们,反而与柳心怡玩得很好,渐渐也与杨寂雨熟了。
柳心怡似乎认识它,她告诉寂雨那叫小狴犴,杨寂雨见它和人一般大小,形似虎狮,却很可爱,沒有一点野性,平时总显得很笨拙,把心怡、寂雨逗得大笑,寂雨也爱说它样子这么吓人,胆子却很小,心怡“噗哧”一声笑道:“因为它还很小,等它长大了你就知道它有多么威猛。”
“……”
就这样,杨寂雨在不日渊中呆了将近八年,现在的他,一袭白衣,英姿飒爽,如他爹爹当年风彩。
在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后,他终于长大了,即使心怡不见了几日,他也能照顾好自己,也只会担心她的安危,不会怀疑。
他不懂世道,有时爱沉默,也使自己少了许多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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