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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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降环城七千里的东南方,位于雷州中南部的周阳郡,郡城周阳城,也是大鸿帝国十二郡中数一数二的大郡城仅此于京都,雷泽城等几个大城。尤其地处云清之野,更有云清江傍着郡城流过,端的是风景如画,气候宜人,周阳城更是有个称呼,叫做:“江北诗城”自古以来,无数诗人文人,在此留恋,传下名篇。更有无数官绅名士都在周阳郡购置庄园,以做度假之用。
周阳城南,靠着云清江,有一大庄园,占地万余亩,园内亭台楼阁,湖泊流水一应俱全,清新淡雅,实乃避暑胜地,绝妙的居所。乃是大鸿王朝三贤王之一,容贤王席剑容的府邸。三贤王的称号,乃是承袭前朝的制度,册封天下三大家族的官位,理论上与亲王平级,是外姓的国戚。这三大家族,实在势力纠结,缠绕各行各业,只能安抚,不能动摇,一旦拔除,很可能就是危及民生经济的毁灭性后果。是以各朝各代都加以册封,也不去妄动。所幸三大世家的人也都明白道理,没有其他念头去逐鹿。双方也落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然而平常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容贤王府邸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自古传下的一个组织,叫做“风云雷霆”的根基。风云雷霆这个组织,是实实在在的江湖组织,但因为历朝历代,都和容贤王席家有着紧密关系,是以与朝廷也一直保持一种默契,两者一在明一在暗,把持雷州朝野的平衡。大小冲突虽然不断,但根本利益,涉及到你死我活的冲突,一般是没有。毕竟从朝廷讲,江湖黑白两道的组织,那是不可能消除,也必须不能消除,与其耗费精力剿灭,不如任由这么个可以调控的组织存在,牵制江湖的势力。而从风云雷霆的角度讲,也是如此。何况,风云雷霆的性质,本来是一个中立而又偏向白道的联盟。并不会去试图破坏社会的大的稳定。
此时正是刚过午时,午餐方毕,除去少数整理碗筷的下人,园内也少有人走动。容贤王府上,对待下人的条件那也是极好,每天中午都有半个时辰午休,这在其他府邸那是不可想象的待遇。是以这午后庄园,难得的透出一丝安详静谧的温馨。
此时,洗心湖边的凉亭上,云万承与席剑容正在对弈黑白子。每天午后,对弈一局,也是云万承和席剑容从来的习惯,最享受的时间。
“我说老云,你说你在我这府上,混吃混喝几年了?让一帮老兄弟在外面折腾,你这每天好酒好菜生活着,下下棋,钓钓鱼,不怕你们雷霆的人造反么?”
靠湖一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青色金边的长袍,上门隐绣着清荷入夏的图纹,腰间别一碧玉坠子,淡雅之中也显富贵。面庞线条柔和,眉心皱纹聚集,显然是常常皱眉沉思的结果。脸色温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保养极好,正是容贤王席剑容。而另一边,也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微微发福,一脸笑容,似乎是商人模样,然而却穿的宽袍广袖。又像是个读书人。此人却是风云雷霆的二把手,暂摄霆主之位的云万承。
“你这话说得……”
云万承听了对方的调侃,不急不慢的打个哈哈,继续道:“老席,你也忒不地道,你个清闲王爷,偌大家业,没事都不用过问,朝廷还养着你,光怕你过的不舒服想造反,居然说我好活?雷霆多大的摊子,每天的事情,雪花一样的往这儿递,白天还得避着下人,不敢乱动,只好堆到晚上干。我说你怎么就不说我每天晚上挑灯公务的辛苦呐?唯一的午睡时间,都要被你拉来下棋,我真是惨喽!交友不慎呐!”
“吧嗒”席剑容落下一子,笑眯眯的喝口参汤,咂嘴道:“你说说你们这种组织,明明就是该找个深山老林蹲着,你说你非要来我这混好吃好喝,当然得付出代价……”
“代价……代价……哈哈”云万承瞪着棋盘喃喃琢磨,突然发现一招妙棋,连忙落子,一下吃掉席剑容一片黑棋。忍不住得意起来:“得,咋俩谁也别说谁了!都怪祖先不慎,勾搭成一片,搞的现在谁想走都走不了了!”
两人都是十几年的好友,加上湖边中午,根本没有下人来走动,是以放开了谈论,随心所欲!
“这棋……”席剑容一见丢失大片疆土,川字眉又锁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搭话:“怎么就这么倒霉!又着了你的道儿!”连连摇头不止。
“哈哈哈哈”云万承笑的开怀!“罢了罢了,不就是多欠我一把云山雷尖茶,你还缺这些个玩意?身外之物嘛!”
说笑间,突然天空,云端之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好像铁皮刮地的声音。刺耳又难听。说不出的感觉。

云万承脸色一怔,收起笑容,眯眼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一只青灰色大鸟在极高天空盘旋。眉头上顿时涌上一抹忧虑。
“怎么?”席剑容见状,也变了脸色。
这鸟有名号,叫做青斛。是一种难得的灵兽,通人性不说,飞行急速,穿风追电,尤其难以捕捉饲养,乃是传递情报的第一等灵物。风云雷霆,这是千年的组织传承,也不过只有两只,已经十几年没用动用过了。
如今突然飞来,传递信息,想必是极为危及的消息。
云万承尖声作啸,发出一段段古怪音节,和青斛鸟的声音呼应。这啸声也有讲究,也是一门高深复杂的运气方法,外人不可能学会,在鸟儿幼年的时候,饲养的人日日以特殊的啸声给鸟儿听。成年后的鸟,只有听到声音,才会落下。十分安全。
果然青斛鸟双翅一震,仿佛利剑天降,直直冲下来,降落到云万承的臂膀上,这才发现,这只成年巨鸟,竟然有多半个人高大,锋锐的爪和尖喙,一望之下就知道有巨大的杀伤力。确实,成年的青斛鸟,行动迅速,力大无穷,远胜普通武道高手。尤其从高空扑下,防不胜防,非常厉害。
云万承摸摸鸟儿羽毛,解下翅膀下的信筒,拍拍头,手臂一抖,青斛鸟嗖的一声飞离,在湖面盘旋不已。
“老云,快看什么事!”席剑容也知道不同寻常,将棋盘收拾好,问道。
云万承也不答话,手腕一震,信筒就悄无声息的裂开,拿出信纸,只看一句,脸色遽然黑了下来。
席剑容心中涌起极度不安的感觉。
“战神出关,西且兵变!”
席剑容浑身巨震,拍桌而起。
云万承脸色冷峻异常:“天变的大事,这帮西且蛮子,终于忍不住了,我得赶快召集四堂兄弟从长计议,我这边要有大动作,老席,朝廷那边就拜托你调节安排了。”
席剑容沉声道:“朝廷此时应该也接到消息了,马上就会有反应,哎,战火又要燃起!多事之秋,多事之秋!三十多年,天下才刚刚安定,盛世苗头才萌芽,战事一起,怕都要成空了!哎!”
云万承苦笑:“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难得皇帝有心治理天下,构造盛世。奈何奈何!”摇摇头续道
“刚刚你还说我每天安逸舒服,这事,说来就来,你真是乌鸦嘴,晦气晦气!西且联军一旦开拨,越过西且山的天险,那就是只剩一条云清江可以做天险而守,一定要尽快设防,尽快设防!西莽夜亦这条老狐狸,每天一副无脑蠢材的模样,其实恐怕比他老子阴险的多。这次故意放出风声,搞不定有何阴谋。”
席剑容也皱眉道:“恩,设防我看也不必急在一时,如果夜亦那贼子要闪电战,大军西拨,哪怕朝廷动作再迅速也是来不及了。还是要从长计议,谨慎为妙。不耽搁你,我马上去调动人手!你也快快召集堂内兄弟,越快越好,用青斛传信就好!”
云万承点头,再度作啸,青斛盘旋一圈,刚向着凉亭飞来,然而突然之间,却猛烈地停住,落在湖边大树上,一动不动,歪起脑袋,瞅着南面。双目荧荧,好像琢磨什么。
云万承正是心急,对青斛鸟儿的反应,心头大感奇怪,却也来不及细想,大叫一声:“青儿,快快跟我来。这样的关头,怎么……”话音未落,就听青斛一声欢愉的叫声,巨翅扑扇,仿佛一条青色闪电,猛烈地射向洗心园南方。
洗心园的南门,轰然被人推开!尘土飞扬!一股好似春天来临,刚刚雨后,大地泥土混合青草的土腥气扑面传来!
云万承大惊,略微发福的身体居然无比灵活,身形一闪已然将席剑容护住。全身真力隐动,蓄势以待。
仿佛惊鸿渡水,一人飘然入园。尘土散尽,这才看清,来人一身劲装,背披赤红鲜艳的披风,周边蓝色丝线绣着雷纹,光芒四射。虽然是中年,然而肤色白皙,竟然出奇的好,一双眼睛莹润内敛,无法直视,脸廓刀削斧劈,棱角分明,坚硬的好似大理石雕筑,给人一种独断,冷酷的感觉。
青斛鸟看见来者,喜得叫声连连,连连在空中围着那人打旋!
云万承和席剑容见状一愣,继而仔细端详来人,渐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你,你该不会是?”云万承磕磕巴巴,眼睛圆睁,兀自不可相信。
“哈哈哈!这个关头,你居然回来了!天佑我朝!”
席剑容这才反应过来,大笑三声,从云万承身后走出来,含笑向来人抱拳。
“燕兄!一别十九年,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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