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眼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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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渊廷南部侧山
“好啦,你已经安全了。”程汐微微喘着气,满脸兴奋,刚才她和黑衣人一口气马不停蹄地跑出了剑渊廷。
“谢,谢谢,谢谢你……”黑衣人语气极是生硬,显然他不是很擅长说“谢谢”两个字,而要让他对一个剑渊廷的人说这两个字更是困难和别扭。
“呵呵,不用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程汐乐道。
“我?我叫,京烺。”黑衣人京烺愣愣道,他发现自从遇到这个女子后,他的反应就有点迟钝。
“哦,京大哥轻功真好,跑这么快都面不红气不喘。”程汐羡慕着,她虽也是剑渊廷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可在两人逃离过程中,比起轻功,她与京烺相差天壤。
“过,过奖了。你呢?你叫什么?”京媟盯着小师妹微微涨红的可爱脸蛋,忍不住问道。
“我啊?我叫程汐。”程汐笑道。
“你姓程?程仞是你什么人?”京烺忽然皱起眉毛。
“他是我父亲。”程汐有些不悦,京烺直呼父亲大人的名讳。
“那,今天谢谢姑娘了,今日相救之恩,他日定会报答,姑娘请回吧?”京烺突然语气冰冷,他的脸上立即恢复成刀锋一般的坚毅冷酷。
“你怎么了?”程汐疑道,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凌厉?
“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你记住,我是剑渊廷的仇人,以后相见,我们只是仇人,请你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京烺的语气像尖刀一样锋利冰冷。
“你?混蛋!……”程汐死死地盯着京媟,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她失败了,他不带丝毫感情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留念。
她伤心地哭着跑开。
京烺见程汐洁伤心的背影,心中隐隐忍不住失落,直摇头叹息。
“多好的姑娘啊,如果她不是程仞的女儿……”
目送程汐走远后,心中忍不住泛起浓浓的遗憾。
天已渐亮。
京烺盯着程汐远去的方向,也就是剑渊廷的方向,那九宫龙隐阵的结界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变强,他掩饰不住脸上的焦急,不安地来回徘徊,望着晨曦中的剑渊廷,张望着,等待着。
少许,眼看结界就要恢复如初,京烺终于等不及了,深吸一口气后,飞步便朝剑渊廷奔去。
刚窜出几步,忽见前面有人正急速地向他这边移动,他定睛望去,心一喜,迎上前去,却见那苍白少年片刻间出现在他面前。
“大祭司。”京烺恭声唤道。
白少年点了点头,见京烺仍皱着眉头,“放心吧,方才本师已感应到剑渊廷西部的结界也有动摇,应该是媟儿穿过了结界。”
“媟儿知道剑渊廷后山有一条通往山下的隐秘路线,我们先行下山,在剑渊镇与她会和。”苍白少年淡淡道,然后默默地朝山下掠去。
剑渊廷后山。
“我这样带着你们,迟早会被他们追上。“
白戨颇为无奈地放开两人,擦去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水,即使他修为绝顶,而一个人同时揽着两个人在那么多高手的眼皮地下带走他们,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后面,孪生兄弟正穷追不舍。
白戨给京媟接上脱臼的双臂,绝世俊逸的脸上,清孤的笑意,“小姑娘,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呀,前天我们还是打打杀杀的,今早又冒险相救,真是奇妙呀。”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京媟脸色虚弱,双臂已可活动,只是使是不上力气。
“好了,若是有缘,以后相见,再行相叙。现在怕是没时间了,你们先下山,我来拦住后面那孪生兄弟。”白戨给两人指明了下山的方向,是朝北方的一条幽径,西方那边凶险极多,而且仅“尸腐瘴气”那一关,凭现在两人的状态是绝对过不去的。
两人道谢之后,便互相搀扶着朝北面疾疾下山。
两人刚从视线消失,白戨一丝苦笑,转过身,“两位子兄,来得好生快啊……”
“白兄,虽多年不见,但这时不是叙旧的时候,白兄已然给剑渊廷添了许多麻烦,现在白兄若肯让开,多年情谊,子某定不会相怪。”孪生兄弟飞驰宛如雷霆,落地时,沙尘飞扬,气势骇人,却被白戨迎头拦住。
“呵呵,两位子兄,小弟刚才说过,救走那两个孩子,是受人所托,你可知道,这八苍,有谁请得动小弟?”白戨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又高深莫测地轻笑着。
孪生兄弟微微思忖,忽然,脸色大变,“你是说,托你劫走他们两个的是……”
“别人看不出穿,两位子兄却是大智若愚,小弟是敬佩得很呀。”白戨微微一笑,“没错,正是程璧兄……”
朝阳东升,紫渊山灵气充沛,春寒料峭,迎面清晰。
参天古木,灌木草丛,姿态盎然,奔放勃发。
豺狼虎豹,万兽晨啸,又开始新的一天的丛林法则。
寒露如雨,两人不断地拨开那些茂密的拦路灌木丛,谨慎地探路,雨露浸湿了全身衣物,严寒切肤。
“停下来,休息片刻吧?”山路难走,临近中午时,两人才到半山腰,京媟已然体力不支,身体摇摇欲坠。
“好,我们先休息片刻。”程跞心疼地点点头,白前辈已经拦住了两位子师叔,紫渊山甚大,剑渊廷的人,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这来,停留片刻,倒也无妨。
他们选了一块空旷的地方,京媟以僧人坐禅的姿势运功调息,烘干身上的雨水。程跞没有功力,只得等身上水渍自然干却,衣服粘身,很是不舒服,坐在聂如云对面,他不敢睡觉,这里需要他把风,他得时刻堤防有豺狼猛兽的靠近。
虽然是正午,豺狼虎豹的吼声不绝,杀伐凶嗜,头顶苍穹的苍鹰俯冲尖啸,巨大的参天古木投射下的暗影,仍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程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自个给自个壮胆,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责任保护身边的女人不受伤害,虽然他们相交不深,但他们却有过患难与共。
程跞凝视着京媟漂亮的脸蛋,神情恍惚,一时陷入痴迷,不知不觉中,终究,他还是糊糊地睡着了。
他很累,身体很乏,心也很困。他知道,剑渊廷再也容不下他了,出了剑渊廷,最让他怀恋牵挂的便是小师姐了,从此,他们将不会有一起玩耍的机会。
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困过,一合眼,便已日落西斜。
糊糊的程跞,隐约之间听到身边传来一些异响,醒来睁眼,见在打坐的京媟突然身体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程跞大惊,赶紧爬上前去,骇然发现京媟脸色苍白之极,满脸痛苦,程跞伸手触摸她额头,滚烫滚烫的在发高烧,她嘴里还在说些模糊的呓语。
忽然,见京媟的右手紧紧地抓在自己的右肋上,程跞吃力掰开她的手,却发现,右肋处的青衣上染着一大片暗红的血,从衣衫破口中,赫然见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切痕整齐细长,应是剑伤。
程跞恍然大悟,之前京媟一己之力独占赵胖子和另外十多剑渊廷弟子,那样强大的一股力量,怕是大师兄沐逸也不能轻易应付,京媟这伤应该是那时乱战中所伤,而她却一直忍耐着不曾吭一声。
跞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只怪自己太过粗心大意,懊恼不已。
“媟妹,你坚持一会,我带你去找大夫。”程跞再无睡意,京媟已经高烧得说梦话了,再不及时医治,说不定会把她脑子烧坏的。他虽懂些医术,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不可能现在就去采药,且不说后面是否有追兵临近,仅是这危机四伏的丛林,他稍微雷池,怕是万劫不复。
程跞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骨碌爬起身背上京媟,还没来得及踏出几步,忽然,一股让他颤栗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血眼冰狼。
整整十四只血眼冰狼将他们团团围住。

其毛如银冰,其眼乃血瞳,其爪可碎石,其速胜疾风,其性凶残,其喜群移,其谓之“血眼冰狼”。
“血眼冰狼”是狼族中少数在白天活动的一类,他们是丛林中可怕的王者,虽然丛林中不乏比它强大的猛兽,但“血眼冰狼”从来都不单独行动,它们之间有着无与伦比的默契和团结,它们凶残却有异常机警,而且极善奔跑,来去如影。
而更要命的是,这十四只“血影冰狼”牙齿鬃毛依然银亮如雪,全身没有沾染到一点血迹,显然还不曾捕到过食物。
饿者,穷凶恶极也!
当面对饥饿,他们将更加可怕。
程跞脸上顿时一片煞白,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上,感觉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晰,不假思索地拔出龙渊剑,捏得紧紧的。
十四只“血眼冰狼”狼耳耸立,鬃毛抖擞,血口獠牙,卷着血色的舌头,吐着饥饿凶残的气息,弓背咆哮,程跞对峙着,时刻走好了扑击的姿势。
程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渊,身上冷汗涔涔,将龙渊剑护在胸前,凝神戒备,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他没有信心,自己的速度能快过这些“血眼冰狼”。
程跞不动,十四只“血眼冰狼”竟也极力隐忍,与程跞对峙,围而不攻。
凝固寂静的气氛中,时间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夕阳入山,夜幕降临。
程跞的身体几乎僵硬,身体已被冷汗浸得透湿,而那些狼群虽然龇牙咧嘴,咆哮连连,却始终不曾进攻,又不肯散去,与程跞比拼着耐力。
“呆子……”背上的京媟娇盈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又没了动静,程跞顿然惊醒,京媟正高烧不退,如果没有及时施救,伤口恶化,内伤外痛齐齐发作,那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血眼冰狼”有耐心,而他却没有时间与它们比耐力。
而他又不谙武功,以常人之力要从十四只狼群逃生,无异于痴人说梦,程跞又不禁愤慨,好不容易从剑渊廷逃出来,难道却要葬身狼腹吗?
自己堂堂男儿之躯,到头来终究连一个女孩都护不了吗?
程跞悲极生怒,一手扶好背上的京媟,一手挥舞着龙渊剑,冲向狼群,血红着双眼,狂砍一通,“滚开,给老子滚开,你们这些死狼,……”
程跞一边砍剑,一边冲锋。
而奇怪的是,那些“血眼冰狼”却极为忌讳地退后,并不与程跞交锋,程跞进,它们退,程跞退,它们进,始终围而不攻。
程跞如此冲了一段距离,渐渐冷静下来,顿觉蹊跷不已,“血眼冰狼”若群起攻击,自己就是再长个三头六臂也是毫无办法,而这十四只“血眼冰狼”本就是狼族中智慧极高的一类,自然不会瞧不出程跞的深浅、
程跞忽然灵光一现,打量着貌不惊人的龙渊剑,喃喃自语,“莫不是龙渊剑真的正在复苏?锐气外溢?”
忽然发现,以前剑身隐隐约约的点点锈迹,已然不见踪影,黯沉的剑身,似乎有种极为锐利的光芒将要破剑而出,目光注视稍久,便又一股令人晕眩的感觉。
而在程跞细细打量龙渊剑时,那些“血眼冰狼”竟不自觉地退后了数步,程跞忽然咧嘴一笑,他已十分确定,看来这些狼群真正畏惧的是龙渊剑,他深信狼的嗅觉是十分灵敏的,而越是嗅觉灵敏,嗅到了龙渊剑复苏的锐气怕是更浓吧?
“你们这些外强中干的畜生,若再不滚开,老子一招《龙腾四海》将你们杀个精光。”程跞示威地朝狼群晃了晃龙渊剑,然后大摇大摆地朝山下走去,摆出一副底气十足、凶神恶煞的样子,而那些“血眼冰狼”地一直后退。
《龙腾四海》是《斗龙剑式》的终极招式,听说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然而,他也没有听说过剑渊廷中有谁使用过这招,大概是没有出现过有资格对战《龙腾四海》的高手吧?
程跞有些心喜,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狼群,防止他们突然扑过来,毕竟龙渊剑是死物,又不能自行攻击,在自己手上也发挥不了多大的威力。
丛林中,一群“血眼冰狼”围着一个背着女子的少年,一步一步地朝山下移动,尖啸连连,却又不敢进攻,此等景象,着实诡异。
忽然,谨慎前进的程跞,眼前血光一闪,一阵头晕目眩,心底深处陡然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身体不禁踉跄。
而这时,十四只“血眼冰狼”同时一声尖啸,流光一般咬向程跞。
“啊——”程跞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最先扑过来的一只“血眼冰狼”一口咬住了程跞握着龙渊剑的右膀子,四颗尖锐巨大的犬齿深深地扎进血肉之中,几乎洞穿,碎肉之痛,瞬间传遍全身四肢百骸,昏眩的头脑也随着清醒,却见剩余十三只“血眼冰狼”血口獠牙,旋风一般已近在咫尺。
程跞暗叫糟糕,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却忘了“血眼冰狼”另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可怕之处,它的血眼,能发出一种令敌人晕眩恐惧的血光,这种技能在与敌人对峙时,往往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忽然,程跞脸一寒,却见有四只“血眼冰狼”的目标竟是背上的京媟,顿时怒火滔天,杀气冲顶,一瞬间忘了手臂上的痛楚,扬起手臂将咬住不放的“血眼冰狼”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啊——”程跞一声直冲云霄的怒吼,瞬间,竖起龙渊剑,狠狠地刺向摔在地上的“血眼冰狼”。
深沉的,无边的,被逼绝望的,愤怒和杀气,凝聚于胸,灌注与剑。
“万物不仁,我为刀俎,众生鱼肉。”
一瞬间,龙渊剑如破茧重生,一股怒海狂涛般的森锐灵力从剑身汹涌而出,向四面八方荡漾开,狂风忽起,杀伐瑟瑟。
当程跞胸口恶气散尽时,已云淡风轻,世界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寂静。
龙渊剑一剑刺穿那“血眼冰狼”身体,剑身深深地扎进地底岩石里。
而那周围冲上来的十三只“血眼冰狼”狼狈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得彻彻底底,而银白的鬃毛毫无受损,血眼却中无尽的恐惧。
程跞使出吃奶的劲,方才从岩石中拔出龙渊剑,狠狠地将那狼尸踢开,擦去剑上血迹,呆呆地注视着从小相伴的龙渊剑,一眨不眨。
此刻,龙渊剑暗淡不再,雪亮如银,明晃刺眼,锐气逼人。
重生了吗?
程跞陡然醒悟,背后的京媟柔弱的手掌忽然紧紧地抓住了程跞的肩膀,指甲陷入了程跞皮肉之中,见京媟梦中紧皱斜眉,满脸痛苦不堪。
“媟妹,坚持住,我很快就给你找郎中。”程跞满脸歉意怜惜,背紧京媟,便一颠一簸连夜向山下跑去,再也没有时间耽搁了。
不知道是京媟身体特别轻,还是程跞力气突然变得出奇地大,平时要至少要五个时辰的崎岖山路,现在他两个半个时辰便到达了,然而,已是深夜。
这座小镇叫“剑渊镇”,得剑渊廷的庇护,小镇上的农民可以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远离江湖的纷争,民风淳朴。
此时,小镇上是万籁俱寂,无一灯火,镇上的人们都已沉浸在梦乡。
程跞以前陪小师姐下过几次山,认得一些路,只是他不知道哪里有郎中,无头苍蝇地在镇里乱转,硬是没看见哪家店里挂着“救死扶伤,起死回生”的招牌。
背上的京媟似是在做噩梦,呓语有些口齿不清,程跞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变得滚烫滚烫的。
正焦急间,忽有一处小巷子隐隐传来妇孺哭泣声。
深更半夜,竟有妇夜啼,声音很凄凉,让人心痛,程跞疑惑地寻声探去,见一老宅子里闪烁着微弱的烛光,哭泣声便是从里面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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