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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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梅-91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仰头看著对著我微笑的师父,明明在经过刚才的毒发後我已经很想睡了,可是我深怕一眨眼师父就会从我的眼前消失,毕竟不久前师父才骂过醇玉,而且我也拒绝与师父一起离去。
「傻孩子,你的眼睛明明就要盖起来了,为什麽就是不肯睡?後头还有祭典在等你,不养足精神怎麽行?」
「我如果闭上眼睛,师父会不会又不告而别?」
「不会。」师父像我小时候那样替我腋好被子,「我不想再让人说我是一个不良师父,所以若不把你的毒给解了,我不可能走的。」
「师父,你那天有来祭典看我吗?」半闭著眼睛我轻轻看著师父的手臂,我想起李俐最近一次提到师父的时候便是我再回到仰天居之前的祭典。
「自己徒儿的大事,我怎麽可能不关心?虽然我不在你们的身边,可是当我知道你们的状况後,我还是尽我所能的接近你们……可惜俐那小鬼不在了,否则我一定要他收回他说我是不良师父的那句话。」
「师父,俐也是很想你的……只是因为让你走的人是他,所以他从来不会承认他想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桦,你一定要好起来,不要让我内咎好吗?」
师父的声音慢慢的离我越来越远,可我还记得点头,手还紧紧的攒著师父的手,就像孩子害怕亲人不见一般。
有师父陪著,我似乎度过了十多年来最安心的一晚,就连两日後的祭典,我甚至比平常的表现更好,跪在祭天台一角受罚的皇贵妃比我更早失去体力,她就像过去所有因羞辱国师受罚的人们一样,再也不敢对我多说一句伤人的话。
「师父,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早点休息好吗?」看著过了大半夜还在看书不肯休息的师父,我的心底有些内咎,?了替我寻找解毒方法的师父几乎日夜不间断的看书,我有点替他担心。
「我看完这页就睡。」师父抬头对我笑了一下,「夜深了,桦你才该早点歇息。」
「师父……」师父的个性虽然温柔,但有时候直拗起来不会输给李俐。
「你先休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晓休息的。」突然出现的圣仁太子在我耳边低语,「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掩好。」
圣仁太子看著师父的眼神我曾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看过,有些双颊发烫的退出房门,才该掩好屋门就听到师父的一声轻呼。
「翔,你怎麽突然……呜……」
「你太关心除了我以外的人了,我吃醋……」圣仁太子的声音有些压抑有些急促,「我不管,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听我的、眼里看的、心里想的,也都只能有我!」
「可是我……呜……嗯啊……你……你等会儿,桦可能都还没走远……」
「没关系,他也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说不定他三子也和我们现在一样。」
「你……你别胡说……啊……」
我真的不想偷听,可是双脚却像是扎了根似的动弹不得,我只得红著脸听著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与低语。
「景桦……我也想要……」
醇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後,我差一点就要惊叫出声,但他掩住我的双唇,不让我的声音惊动里头的人。
「小声点,你想让我家大哥和你师父知道你一直站在外头吗?」醇玉的声音配合他的呼吸穿过我的耳边,「景桦,自从你师父来到这里之後,你都没有碰我……今天晚上就跟我一起好不好?」
他知道我的耳朵一向是我的弱点,被他气息已经扰得有些双脚发软,在配上他那委曲求全的声音,我几乎就快不能把持。
「你……我……」我已经语无伦次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好了。
「景桦,你什麽都不要说,你只要爱我就好了……」
醇玉的唇边绽放著令人炫目的笑容,有些脚步虚浮的跟著他回房,意乱情迷的与他在床上翻滚、缠绵,直到两人解放後相拥喘息。
「醇玉,你真的不怨吗?其实你可以不必这样的,即使你真说要当我的妻,可你难道都不会因为屈居身下而感到不愿。」
「如果是别人我会怨,可是那人是你,我的梅……」他抱著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是上是下都无所谓……我与你相拥是?了感受爱你的温度,如果只是追求一时的**,我何必对你如此执著?」
我回抱著身边的他,心底因他而感动;我想这就是爱吧,因为爱所以他才会在接受这样的我,而我有会如此的相信他。
看著他半闭著的双眼,我在他的耳边低语,「醇玉,我要告诉你一句我几乎没有说出口的话,我爱你……」
傲梅-92
「桦,跟我到祁山去。」
「什麽?」
师父来了数月,对我的身体也一直束手无策,那日突然跟圣仁太子一同离去数十天,回来之後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要我跟他一起去祁山,著时让我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祁山。」师父停了一下,「你的身体我束手无策,但我请到了当初救我的那位老先生,我想他会有办法的……只是他讨厌皇族、讨厌都城,所以你得跟我一起去祁山见他。」
「可是……这麽突然……我……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我担心的其实是那个整日对我紧迫钉人的家伙,若是让他知道我要去祁山,他八成会丢下一切跟我一起走。
「你只要人到就好。」
「不……不是……」
「还有什麽好不是的?桦,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解毒吗?」师父有些著急的提高了声音。
「我……」
「晓,景桦是担心我家的三子……」一旁的圣仁太子终於开口替我解围。
「皇上?他不能去!」师父想也不想立刻开口,「我刚已经说了,那位老先生讨厌皇族!若让他知道皇上也在的话,他一定不肯救你。」
「可是……」
「你还有什麽好可是的?」我从来没看过师父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到底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还是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可是所剩下的日子不多来得重要?」
师父的话刚说完,立刻掩著口眼神闪烁的看著其他的地方;不是我多心,师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他的理由。
「师父,我立刻起程跟你去祁山,可是我要请你答应我,遇到那位老先生後,关於我的一切,你全都不能隐瞒我,就算……就算我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桦,没有事的,一定会没有事的!连我都被老先生救起来了,你比我年轻,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对著师父苦笑,看著他闪著水光的眼睛,我想对他说不要在这样继续安慰我了,如果我真的命不久已,能够可以在身爱自己的人围绕下离去,我也心满意足。
「景桦,你跟你师父一起去;三子那里交给我就好,你只要医好身体回来,再也不让我弟弟伤心就好。」
连一直与师父形影不离的圣仁太子都如此开口,我也只能趁著醇玉还未到仰天居时,跟著师父一起启程到祁山。
即使快马加鞭,到祁山的路程至少也要三天以上,但一路上对我的事情师父总是三缄其口,总是不肯多说。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到那位鹤发童颜,白发红面的老先生替我把脉後,我才知道师父在担心些什麽。
「毒发的日子愈来愈不规则了吧?」见到我的一瞬间,这位古里古怪,脸孔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却被师父推崇的”老”先生立刻抓起我的手把脉,似乎他感兴趣的是我身体的状况,而不在乎我是谁。
即使眼前的人看起来是这麽的古怪,可是他还是马上说出我身体目前最大的改变,我只好用力的点头。
虽然我已点头表示我的回应,只是老先生似乎也没有看到我点头,只顾自己继续说下去,「因痛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我就说吧,这世上怎麽可能会有那种固定时间出来折磨折磨人,可是却一点都不伤人的毒?」
「老先生,你说桦他……」师父忍不住开口。
「说话?我一直在说话啊……听不懂?那我再说清楚一点好了,你知道他为什麽每次毒发到後来都会晕倒吗?我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说给你听,因为人的身体的忍耐程度有限,所以痛到後来就一定会昏过去,这你就懂了吧……可是这又遇到另外一个问题。」
「什麽……」
没等师父问完,老先生又自顾自的说著,「你看那些孕妇生孩子的时候明明就很痛,为什麽就不晕过去呢?那是因为她要利用痛把孩子挤出来;啊这个小子的状况也很像,那个什麽舞红的像是一块磁石,会不断的吸收毒素,你也知道人吃五谷杂粮的,什麽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毒;每个月他的身体会痛、会流血,其实是身体在排毒,可是人都昏昏过去了怎麽排?所以毒就会越绩越多,然後就挂了。」那个老先生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呵呵的笑了两声。
「那到底……」
「我知道你想问他有没有救……当然有,而且这种我第一次遇到的毒我一定要解,只是要看这小子有没有用?」老先生的目光终於落在我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也终於在遇见他之後,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要让你来一次大发作,只要把那个真正的舞红排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奇怪的老先生又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会痛?」
「很痛!但是你不能昏死过去!」
我看了一脸担心的师父一眼,「如果不排我会怎麽样?」
「会死……大概不到一年的寿命吧。」
一年?和我十多年的光阴比起来好像太短了,也许我该赌一次试试,我开口,「我赌……」
傲梅-93
「赌什麽?赌一年以後不会死?」
「我不……」不是这个意思……老先生似乎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继续自顾自的说著。
「不是我在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年纪轻轻怎麽就是经不起一点挫折、吃不了一点苦?不过就是痛一下,眼一闭牙一咬不救忍过了,怎麽连试都不试就说这种话?不要说我们老人家看不起你们年轻人,实在是你们……」
老先生一个人自己讲得正欢,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师父互相苦笑对看了一眼。
「师父,真的可以吗?」我在师父的耳边低语。
「如果他不可以这世上就没有人可以了。」师父苦笑了一下,「老先生什麽都好,就是脾气怪了点……」
「什麽脾气怪了点?我可是一个正正当当的普通人!」谁想得到这个老先生的耳朵竟然这麽灵,一下子就听到我和师父的低语,「长辈在说话你们两个竟然躲在旁边吱吱喳喳,没礼貌!」
「老先生,我们错了,对不起。」师父赶紧压著我的头一起认错。
「知道错就好!」好在这个老先生也没有再继续跟我们计较,点点头,突然指著我,「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的坐月子!」
我……我有没有听错?我坐坐坐……坐什麽月子?我既不是女人也没有生过孩子我坐什麽月子?
「惊讶什麽?我只是要你好好吃、好好睡,不准提重、不准碰冷水,好好的养自己的身体,才有力气让我帮你,你吓成这样做什麽?」
「可是你……你刚……」
「我刚刚怎样?坐月子是吗?我刚说的那些不像女人坐月子吗?反正听我的就对了!」老先生指著我朋友的师父,「那个白小子,你去把你以前住的屋子收拾收拾,就把你这个什麽姨母的女儿的堂姑的外甥的大儿子安顿进去,我一定会把他救活的!」
我什麽时候变成师父的姨母的女儿的堂姑的外甥的大儿子?只是还没等我开口,师父立刻使了个眼神让我收回疑惑的表情。
「桦,还不赶快谢谢老先生?」
「景桦谢过老先生的救命之恩。」
「谢什麽谢?」老先生哈哈大笑,「我们都是白头发,都是一国的,不帮你我要帮谁?哈哈?年轻人,你放心好了,如果我治不好你,我就一定把王字到过来写!」
王字到过来还是王吧?老先生是在开玩笑,还是故意这麽说?突然之间我对这个老先生的信服程度少了一大半。
可师父根本不管我信不信任这个老先生,他完完全全将老先生所说的话奉为圭臬,不但不准我下床、不准我碰冷水,还一日三餐外加两顿点心的养我,不过二十天的时间就把我整个人养肥了一大圈。
「有必要这麽做吗?」我看著身上有些紧的衣服,有点难堪的看著眼前带著满意目光的两人,「我这辈子好像还没有被人像这样当猪养过。」
「就是要这样才可以!我不是跟你说到时候你会很痛,可是你还不能昏倒,所以你就要有很大的体力来坚持自己的意志不让你昏过去,你到底有没有听懂?」
我懂,只是变成这样,如果醇玉讨厌我了……那我该怎麽办?
「桦,你在担心没有人要你吗?没关系,如果他真的那麽无情无义,你就跟我一起走好了,你长这麽大一定还没有好好的见过外头的世界吧?」师父的眼睛闪著耀眼的光芒,「外头的世界很大很大,一定要去看看才不枉这一生来走这一遭。」
「就是说啊。」一旁的老先生也插嘴,「听你这个表亲说你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踏出都城一步,这怎麽成?都城是这麽小又讨人厌的地方,想当初我就是因……」很难得的老先生竟然才将话说到一半就自动住嘴,完全不顾我们好奇的眼神,「我好像忘了替你把脉,来来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即使很好奇老先生被截断的话是想说什麽,可我的命毕竟还握在他的手上,所以我识趣的没有多问,递出了手让他替我把脉,「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咱们明天一早就开始吧。」
明天?会不会太快了?我还以为……
「你不要这麽惊讶,我们本来就要比你毒发的日子早一点进行,趁著毒发前夕,身体准备排出不要的废物时,趁著这股力量,我们要一劳永逸!听懂了吧?听懂就好好睡觉!」老先生话跟说完便转身离去,完全不顾我和师父还没有反应过来。
「桦,不要担心,师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师父我握著我的手。
「师父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吗?我……我会怕……」很好笑吧,明明就这麽大的人了,却偏偏还想和师父撒娇。
「我会陪著桦的,所以桦不要害怕好不好?」
师父的微笑温暖的溶化了我心中的害怕,握著师父温暖的手,我对未知的明日终於有了信心。
傲梅-94
原本还以为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我会难以入眠,可昨晚还是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是当我醒来看见身上的手?、脚镣,一时之间我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醒了吗?昨晚睡得好吗?我想你应该睡得不错,我可是对我的助眠剂很有信心,你现在一定觉得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对吧?而且不是我在说,只要是吃过我这个助眠剂的人没有人会再说自己有失眠的困扰,又没有其他的不好的作用,我想这世界上还没有超过我这个药更好的助眠剂吧?」
没有什麽东西比一早起来还要被人在耳边碎念的不停更可怕的事了,看著眼前这个说个不停的老先生,要不是我现在被人固定在墙上,我想我一定会拿著东西往他的嘴里塞,看他还有没有办法说话。
「……你为什麽这麽惊讶?你一定是在惊讶我的药为什麽会这麽好吧?这其实也没什麽,我小时候觉得毒人很好玩,所以毒药玩了一阵子,後来又觉得老是把人毒死没什麽成就感,所以就改成救人当个大夫,这个助眠剂算是无心插柳,不过还挺受人欢迎的。你一定也这麽觉得吧?看你昨晚的夜宵吃的这麽欢,一定是没发现我在里头掺了东西,把一个外来的药作得这样无色无味,你也觉得我真是个天才吧?」

「老先生,您说累了吧?喝口水!」在我就要被人碎念的要尖叫时,师父终於出现,将水递给那个老先生,也让他稍微安静一下,「桦,你别惊讶自己怎麽会被绑起来,待会毕竟有些疼,把你固定起来也是怕你会伤害自己……喝水好吗?」
还是只有师父了解我,只是三言两语就安定了我的心神,和那个看起来说话说的一脸倦容的人就是不一样。
就著师父的手喝著杯中的水,我看著那个还在喝水的人,「到底什麽时候要开始?」
「这麽急啊?我还想找人陪我说话啊,等一下不行?」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我差点不顾师父在场就想要对他破口大骂,这世上好像还没有人可以让我产生这麽大的不耐。
「开玩笑开玩笑的!请相信专业人士,有我在一切没问题。」他突然走到我的面前,「小子,你想要怎麽开始?」
「什麽怎麽开始?」我没好气的看著眼前的人。
「我是不知道你喜欢怎麽开始啦,不过,我比较喜欢这样的开始!」
再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他突然双手握拳往我的肚子狠狠的砸下,只在一瞬间,我的五脏六腑彷佛移了位,喉间一甜,暗红色的血液立刻从我的口中喷出。
「干什麽?」我这辈子遇到的坏事不算少,但是从来没有像我现在这样这麽想杀一个人的,「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否则我一定杀了你!杀了你!」
「这麽快就生气啦?」他笑了一笑,「有趣的事情还在後面呢!来跟我一起倒数,十、九、八……」
我怎麽可能陪他玩这无聊的游戏,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当他数到一时,我的身体像是接到某种指令,就在一眨眼之间,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液,而且从那骨头中传出来的疼痛已经开始在我的身体蔓延开来。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麽?」即使鲜血的颜色在红也遮不住他那令人厌恶的表情。
「我什麽也没做,只是让你的身体顺应毒性而已……」他笑的可恶,「喂!年轻人,给我看看你的骨气,别又那麽软弱的昏过去啊!」
「我讨……厌你、讨厌你!」从来没有这麽厌恶一个人,厌恶到从我的口中说出讨厌。
「桦……」师父想要对我靠过来,却被那个人拦下。
「别靠过去,你不知道血很脏吗?唉呀,真是恶心死了!」
看著他佼柔做作的模样,我忍不住将口中的血朝他喷了过去,我也想看他生气的样子,只是他只是对著师父笑笑。
「看到没有,血真的很脏喔!不过如果他快要昏倒的时候,我不介意你戳戳他……不过血还是太脏了,所以我们要用这个!」他突然从身後拿出一把闪著寒芒的绣花针,「我来示范一下,你看清楚点……」
我真的以为他是想要吓唬我而已,所以当他手中的针真的**我的肩膀,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啊!」
「年轻人,这种痛和那种痛不一样吧?哪一种比较刺激?」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看著嘻皮笑脸的那张脸,我竟然张嘴就想要往他的脖子咬去。
「哇!疯狗咬人了!」他一边叫著一边向後退去,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不过真好玩,再来一次好了!」
「吼!」我用力的向那人扑了过去,身上的手?、脚镣被我弄得叮当作响,只是我还是碰不到他。
我想在这一刻我一定已经变身成野兽了,我的心中、眼中只剩下那个令我厌恶的人,我想要扑过去,咬他、撕碎他……
我不愿再去遥想那一日的情景,我只记得,被愤怒冲昏头的我,从头到尾没有像过去的那样昏死过去……
傲梅-95
「呜……」
我真的已经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了,我没有晕,但也离晕不远,全身瘫软的挂在支持著身体的手?和脚镣上,所有的感官已经支离破碎,到底什麽叫做痛……什麽叫做不痛……我真的已经不知道了……
「怎麽不叫了?这样不好玩?……」那个以折磨我为乐的人将手中最後一根绣花针插进我的身体里,但对疼痛已经麻木的我叫不出任何声音。
「桦……」师父的声音透露著担心,只是我真的没有力气去回应他了。
旁边那个人突然抓起我的手,我用力的提起眼睛看他还想怎麽折磨我,而我看到他眯著眼像是在替我把脉,接著脸上又是那抹令我讨厌的笑容。
「年轻人,不错啊,竟然可以撑到现在……要解毒应该是没问题了。」
「桦,你听到了吗?这真的太好了……」
真的好吗?这对只剩下半条命的我,真的好吗?
「现在只剩下最後一个步骤,年轻人,等一下可能会有一点点痛,你想叫你就大声叫,然後要昏不昏就随你了。」
还会痛吗?我还会觉得痛吗?难道我刚才所经历的还不算痛?
也许刚才那些真的不能算是痛,因为当那个老先生握著每条绣花针上所接的线,一口气将每支针同时抽出我的身体时,那样的痛境逼的我立刻神志清醒发出大叫。
「混蛋!什麽叫做一点痛?你来试试看好不好?」
朦胧中我好像看到师父惊愕的表情,像是怀疑我怎麽可能会这样骂人?可是我身上的痛真的逼得我不得不骂人,尤其是看到那个人翘起的嘴角,更让我想杀人。
「真是不好意思,我又没有中毒,我做什麽受这种罪?」那人笑得欢快,「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真的可以晕了,你看你刚刚流出的血是黑的,这代表毒已经被逼出来了,你真的可以晕了……不过话说回来,流了这麽多血你还不晕真的也算是奇杷,不然我们来试试好了,看你到底要流多少血才会昏过去。」
那人的话才刚说完,我眼前一黑就这样的晕死过去,但是我想我应该不是因为流血的关系才晕的,而是被他气到晕死过去……
─────
「为什麽是你在这里?」我瞪著眼前嘻皮笑脸的人;有什麽事会比昏迷清醒後见到自己最讨厌的人更倒楣的事情?
「这是你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吗?年轻人,这你真的应该好好像你那个什麽远亲学学,他对我可是礼貌到不行,跟你根本就是两个样!我好像有听过你叫过他师父,该不会你就是在跟他学礼貌的吧?不过你好像学得不够好,应该不是他这个师父不行,而是你这个学生不好吧?因为我觉得……」
「你渴不渴?」我想要是我不打断他的话,他不知道会继续说到什麽时候。
「不会啊,你为什麽要这样问我?」
「因为你的口水已经喷的到处都是。」我斜眼看著他。
我想我真的也是很没有礼貌,毕竟他是救我的人,我该迁就他的不是。
「口水喷的到处都是?年轻人,我可从来不做这种事,我说话可是字正腔圆的,怎麽可能到处喷口水?说不定你刚才看到的口水是你睡著的时候流的……唉呀,怎麽这麽像个娃儿啊?年纪不小了还会流口水?」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是黑的,被我眼前这个人给气黑的!
「你在说什麽混话?」
「我这个人最诚实了,从来不说混话……」
「桦……」我想继续骂人的,可是师父在此时已经端著一个冒著烟的碗走了进来,「看到你现在精神这麽好,真是太好了,你该谢谢老先生……老先生说你身上的毒全都解开了,以後再也不会发作了。」
师父的话刚说完,我就看到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先生扬起头,似乎是在等我的感谢。
「如果他可以解释一下他那个时候为什麽要对我说出些近乎羞辱的话,我会更加的感谢他。」若是得不到一个答案,我想我永远也说不出感谢这两个字。
「啥?这麽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年轻人,你真的不只没有礼貌,还很笨!」就在那一瞬间,我真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去揍他,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庆幸自己没有太过冲动,「年轻人,你的身体已经习惯痛到一个程度的时候昏过去,如果我不给你一点其他的刺激,你可能撑不到最後……我听你这个远亲说过你几乎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我想你的情绪应该没有什麽发泄的管道,我如果让你好好的发一次脾气,让你对我充满愤怒,我想你可以撑过去的吧?」
我想我还真的错怪他了……在这个时候,这个老先生的笑容看起来似乎没有那麽的可恶,他的长篇大论似乎也不会再让人觉得那麽不耐。
「谢……谢谢你,老先生……」
老先生愣了一下,接著开怀大笑,「我也该谢谢你呢,谢谢你让我不用把王字到过来写……不过你也赶快把身体养好回家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现在多了这麽多客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会赶快把身体养好的,因为我知道在远处的都城,还有一个人正在等我回去……
傲梅-96完结(醇玉视角)
大哥死而复生固然让我感到欣喜,可在最近这一两个月,我却突然觉得大哥还是不要回来比较好。
「三子,你现在是不是在说我不要回来比较好?」
大哥的话让我感到心惊,多年不见大哥怎麽会突然这麽了解我,连我在想些什麽都猜得到?
「大哥,你想太多了,你看我连奏章都拿到这里看,想多陪大哥久一点,难道大哥还怀疑我吗?」
「这些话拿来骗别人还可以,想骗我?哼哼!」大哥轻哼了两声,「话说回来,三子,难道都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单纯到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你在想些什麽?」
我看了大哥一会儿,最後低下了头。
有,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我的傲梅、我的景桦就曾说过我的眼睛单纯无暇到藏不住自己;我不知道这几年的帝王生活是不是将我的眼睛染上了势利的色彩,我只知道,只要景桦愿意,我还是愿意回到当初的我……原本想当帝王的心愿与原因已经达成,再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似乎是个很笨的决定。
「三子,你别再想什麽不作帝王的歪主意,你以为景桦为什麽要我与晓分开留在这里监督你?如果他在解毒的过程中都不要你留在身旁,你想他会轻易的让你摆脱你该扛起的责任吗?」
我的傲梅绝对不可能答应我做这种事,我知道他作任何决定都是希望我好,但我也知道他不愿我因为他放弃这一切,他不希望背上媚主的罪名,而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他感到难过。
说到景桦,我真的好想他……自从他又回到我身边之後,我和他就没有再度离开这麽久,为什麽大哥非要我留在这里呢?而且大哥口中的怪老头真的有办法帮景桦解毒吗?
「三子,你这样瞪著我做什麽?」
「有吗?我有在看你吗?」急急忙忙的乾笑两声,我匆匆的别过头,「大哥,你说的那个怪老头真的可以信任吗?」既然都称他是怪老头了,那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他只是怪,这不表示他没有本事。」大哥斜著眼瞪了我一眼,「好好的批你的奏章吧,我刚接到晓的消息,他们最快五日後会回来,你应该不会想要到时候还被杂事缠身吧?」大哥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
我欣喜的看著大哥,我的傲梅要回来了?这是不是表示他已经解好毒,一切安安稳稳的回来了?
「你别这麽惊讶的看著我,你的景桦病已经好了,他会跟著晓一起回来。」大哥还在笑,「所以你别偷懒了,赶快加油吧!」
大哥了话让我有了继续努力下去的信心,就连繁杂的奏章看起来也没这麽讨人厌了,我努力的面对我自己份内的工作,直到景桦回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所有的一切甚至比那日从春风阁再次见到景桦时还令我印象深刻;过去见到的景桦脸上满是藏不住的阴郁让我伤心,那一日,我却见到景桦伴著前任国师站在仰天居的大门前,阳光洒落在他红扑扑的脸,一头耀眼的白色长发搭在他一身的红袍上,我发现我锺爱的那个人终於回来了。
原本侧著头听著国师说话的他,发现我注视著他的视线,抬起头来望著我,脸上慢慢的漾开纯粹的笑容,「醇玉……」
我知道即使仰天居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大哥和前任国师的目光还是放在我的身上,但是我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思念的情绪,什麽也不想的就这样冲入景桦的怀中。
「你做什麽?师父和太子正看著……」景桦吓了一跳,有点不安的推拒著。
「我不管、我不管……景桦,我的傲梅我真的真的好想你……」用力的抱著他不让他对我有任何的拒绝。
「师父……」
他有些委屈的望著一旁的前任国师,还有不知在什麽时候出现的大哥;可那两人只是相视一笑。
「这麽长久的相思得到纾解,桦,你就别拒绝皇上了;再说……」前任国师回头看了大哥一眼,「再说一开始我便答应翔,这一次只是来看桦一眼就走,原本甚至不打算让你们认出我,如今我们却打扰了这麽久,真的该走了。」
听到前任国师这麽说,景桦竟然一下子就甩开了我……我的傲梅什麽时候力气变得这麽大?
「师父,?……」
根本不等景桦冲上前去,大哥便已将前任国师护到怀中,「我是一个很小心眼的人,我把晓借给你这麽久了,现在该还我了吧?我们的世界只要有我们两个就好,其他人就别闯入了……」大哥护著国师跳上高墙,「我们走了,三子,希望你一定要像我一样幸福……」
「皇上……您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您对桦有什麽不好,否则我一定会把我家的桦带走……」
「什麽你家的桦,你家只要有我就够了……」
「不要在这个时候又说这种话……」
笑了一下,大哥的独占欲也许是我们兄弟之中最强的也说不定。
走上前去将一脸落寞的景桦拥入怀中。
「走了,师父又走了,师父又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落寞的让我心痛,而我只能抱得他更紧了一些。
「醇玉,你不可以不要我,因为我真的只剩下你了……」
「不会的,即使全世界都反对,我也不会放弃你;就像大哥刚刚说的,只要有你,我就可以和大哥一样的幸福。」
景桦转过身对我绽开了微笑,他伸开双臂抱著我,而我当然也是回应著我的思念。
只是……
「景桦……你……你是不是变胖了?」
景桦立刻松开了手惊讶的看著我,接著不发一语的转身从我的眼前走过。
我是不是说错什麽话了?急急忙忙的冲上前去,却发现景桦根本不看我。
「景桦,如果我惹你生气了你要说啊!不管怎麽样,你总要让我知道我错在哪里……」
即使我再怎麽道歉,景桦还是不肯理我,不过我悄悄的发现他的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我想我是幸福的,只要有他在我就是幸福的。
「景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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