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不同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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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津子和正夫居住的长街上,有着很多户人家,藤琦家住在街中间靠后面的房屋,离光的家很近,所以明明最终决定,拿着请柬直接过来会比较好。她敲开进藤家的门,看到美津子的时候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没想到美津子呆看了她两眼之后,竟然有些眼泪汪汪。
“我以为你不再到我家来了呢。”美津子擦着眼角。她是真伤心,一看到明明就想起光想起那些让她受不了的事实。明明跟光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是最好的,光那混小子看上谁不好,偏要看中个男人,不单如此,他连自己身边这么好的姑娘都不要!美津子想不通,她也想理解光,可是怎样也理解不来。光到底觉得明明哪点不好?要说爱的话,明明不是很爱他吗?他到底有什么不愿意的?
“阿,阿姨?”明明有着惊慌地看着美津子,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啊啊,没什么,光在屋里,你要不要进来跟他聊聊天?”美津子是恨不得把明明直接接到屋里来的,可是也要光和明明都愿意才行。美津子生起光的气之后,实在是很想把明明直接迎进门,来个煮熟的鸡飞不了,看光要怎么办。
“阿光他在呀?”明明的眼里瞬间闪过黯然,然后恢复笑容,“好呀,我进来坐。阿姨,这是我和直树的请柬,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美津子惊叫了一声,闻声而出来的光看到明明的时候露出了很是尴尬的表情。明明背着手,可爱地眨了眨眼睛。
“嗨!”她举起手晃晃。
“明明她要结婚了!”美津子看着光,“都是你害的!”
“什么都是我害的?!”光一下子恼了,“她不嫁给我当然要嫁给别人了,关我什么事?”
美津子扁着嘴,哀怨万分地看着光,然后一转身,再也不理会了。光抿了一下唇,看着明明笑笑。“要进来就动作快点!”
“你挡着门口啊!”明明叉着腰,“人家最近长胖了,你以为我挤得进来啊?”
“我咋没看出你胖了?”光上下打量,明明当即恼了,狠狠推了他一下,然后进到了屋里。光指了一下楼上。“上不上去?”
“你不想我上去?”明明狡黠地反问。
“我不想在下面听老妈唠叨,但是带你上去我也怕你老公找我麻烦。”光笑了起来,“上来吧。”
“口是心非。”明明嘟起嘴抱怨。
“那我们在客厅聊好了。”光佯装转身,明明急忙拉住他,生气地瞪他。光和明明上了二楼,进到了光的房间。房间里有点乱,光在整理他的书还有一些衣物。明明转动了一下眼珠。
“你打算彻底搬出家里啊?”
“嗯。”光把杂物推到一边,“坐,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
“好。”明明坐到了光的床上,透过房间的窗户,她看见了外面的街道。她常常在街道上仰望着光的房间,灯光总是持续到很晚很晚。
“你结婚的对象,叫什么来着?”光把衣服塞进了包里,然后挑选着要带走的书。
“藤岛直树,是我公司的同事,很好的人。”
“是他送给你玫瑰花的?”
“宾果,你真聪明。”
“他对你好就行了。”光拎起口袋,虽然东西不是很多,但还是有点沉。明明注视着他手里的包,眨动眼睛,欲言又止。
“你要跟塔矢……一起住吗?”她小心地问。
光抬头。
“嗯。”
“阿姨他们没有说什么吗?”明明惊讶极了。
“怎么可能不说,只是我不想听。”光坐了下来看着明明,“你也觉得,这是不应该的吗?”
“我又不是你,凭什么判断应该不应该。”明明耸耸肩,“如果你们一起住的话,外面的人问起来怎么办?”
“我不知道。”光垂下头。他这两天也在想这个问题,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没一个可以拿出来示人,别说示人了,连自己的家人都接受不了,何况外人。仅仅是这样还好,一想到亮的身份,一想到棋院,光就觉得脑袋大得要涨破掉。现在他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亮是绝对不会阻止他搬过来的。那家伙要是有什么主意就该说出来,光心里抱怨,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亮在想什么呢?他大概又想一个人去解决所有的问题吧,这笨蛋!他以为他有多强啊?再强也只有一个人!
虽然抱怨,光心里却是甜到无法言喻。再一次确认对亮的感情,是爱,而且爱得很深,深到他无法形容。

“要是你们能结婚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敢说什么。”明明天真地一笑。
“你这不是废话?”光撑着脸颊,大皱眉头,明明看得直笑。“反正他们阻止也没用。”
“你啊,吃了秤铊轶了心。”明明看着光,从他的身上流露出来的是幸福和透明感。光应该长大了很多呢,心理上生活上,还有体贴上。果然,爱情拥有改变人的力量,一点也没错。“我呢,查了一些Gay的书,看了一些Gay的漫画,要不要我帮你想办法啊?”
光懵了一下。对于明明用“Gay”来称呼他他还真是不习惯,那种冲击力和违和感是光怎样也没有想到的。因此他半天没有吱声,只是把明明看着。
“怎么了?”
“听着怪怪的。”
“那我用‘HOMO’是不是比较好?”
“那是啥意思?”
明明倒。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涉水的人到是真难得,这个社会的开化程度已经很高,可是像光这样已经走进去却还对此一无所知的人,确实也是有的呢。枉费自己的苦心去查了这么多名词,免得对话的时候不小心说错,结果却是对牛弹琴。
“就是同性恋的意思。”明明捂唇,因为她看到光变了脸色。
“我不是同性恋。”光极为认真而且严肃地说,“我只是喜欢塔矢而已,如果不喜欢他的话,我一定跟你结婚。”
明明抡起拳头直接地给了光一下,打得光哀叫。明明有些哽咽,却是欣慰而感动的。光总是这么直接了当,毫不掩饰,要说他粗神经,不如说他就是这种个性吧,不欺瞒他人自己的感觉,也不打算逃避。可是这也是他单纯的地方,丝毫不去照顾对方的心情。对方是朋友还好,如果是其他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干嘛打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光揉着脑门,大声地辩解。
“没神经的人!”明明赌气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同居?他家里一定会拎着菜刀来砍人的。”
想到行洋的威严,光就头皮发炸。到不见得行洋会拎菜刀,可是面对行洋自己就会胆小,这个是天生的病,谁叫行洋那么强!他是亮的父亲,棋界的泰斗,身体又不是很好……啊!光抱着头,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啊!!
“日本同性恋流行的解决办法是入赘。”明明很专业地说,“如果你成了塔矢家的养子,就等于你和塔矢结婚了。”
“入赘?我妈会杀了我的!”光大叫,“她只有我一个儿子,怎么会让我去当别人家的养子?”
“这个不是重点吧?你当了塔矢家的养子又不等于你不是阿姨的儿子了。你要想的是,怎样才能让塔矢君的父母愿意收你做养子才对!”明明叉着腰,“你怎么想事情的啊,搞不懂你。”
“我不要去做他家的养子,太恐怖了。”光把头摇得像泼浪鼓似的,“还是让他当我们家的养子好了。”
明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当你家的养子?什么理由?”明明伸手戳光的额头,“说你是没大脑就是没大脑。不跟你说了,我逗留太久直树会担心的。”
“你要走了?”光一骨碌站起来。
“嗯,我本来就是来送个请贴,结果一呆就是一个小时,他一定会担心的。”明明拉开了门,“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哦,下个月八号。”
“一定来。”光点头。
明明握着门把手,半晌才回过身,傻里傻气地一笑。
“那个……我是没打算请塔矢君的,不过……如果那个时候你已经入赘的话,就连他一起带来吧。”
啊?光一愣一愣的。
“入赘以后你就不能叫他塔矢君了,要叫他的名字,懂不?”明明摇了摇手,“还有,我结婚之后你就要叫我藤岛太太,不要在别人面前叫我明明,不然我老公会吃醋。”
啊?光再度一愣一愣。
“笨蛋。”明明转身下楼,很快消失在光的视野之外。
又变成更多的乱麻了。光想着,本来还只是在想怎么解决棋院那边的问题,现在更多的问题摆在了眼前,入赘啦,结婚啦,改称呼啦……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可能去想。无力的感觉笼罩全身,光倒在床上,他不要想了,绝对不要想了!要想,就让亮那个爱思考的家伙去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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