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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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津子发现光很异样,她很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故发生,或是重演。因为光一副疲惫的模样,坐在床边发呆。
“光……”美津子很心疼儿子,自从他选择了棋士这条路以来,她就没有停止过关心。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要工作,而且还是那么伤脑筋的事,她可受不了。
光抬头,在看到母亲的瞬间脸火烧般地热上来,他急忙一个翻身,背对着她。
“妈,你出去啦!”
“你怎么了?生病了,不舒服?”美津子着急,她不着急谁还着急呀?
“嗯,有一点点……你出去啦,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别老那么钻围棋,身体搞坏了怎么办?”
“你出去啦!”光叫了起来。
美津子无奈地叹气,站起身,又担忧地看了光一眼。这孩子,总是什么事都不说,可偏偏又容易上脾气,不晓得遇到了什么,唉……男孩子到了青春期最让人担心了。
浑身发热,焦躁不安,这是光惟一的感受。他只觉得心口有火在烧,烧得火烧火獠,猫抓般的难受,身体在渴求在紧缩,完全无法渲泄出来。最要命的是下身,总是像在紧绷,又酸又痒又麻又硬,难过得不得了,却又不是不能忍受。总之,他现在很热,却不知道要怎么灭火。
亮没有这种感觉吗?看他匆匆地就跑出去,大概是担心高永夏那混蛋吧!说起来,秀英的表情也很奇怪,他居然什么也没说就先跑了,搞什么……
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脑海里乱七八糟,出现了一些莫名的幻觉。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昏沉沉的,身体挺重,明显是没有睡好,精神疲惫而倦怠。当他发现内裤被弄得很脏时先吓了一大跳,而后匆匆地换了裤子,把裤子拿到卫生间去洗。美津子看到他一头扎进厕所,不晓得他要干什么,着急地跟进来,光却像被刺猬扎到一样跳了起来,拦在她的面前,死活不让她进去。
“究竟怎么了啊!光,”美津勃然伤心,声音都哀凄起来,“你让我好担心啊!”
“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光的脸涨得飞红,他无法解释,说实话,他根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害臊而已。进藤正夫(我已经多次使用这名字,就是光他爸,汗)正拿着报纸在看,听到光和美津子的争吵,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他们的背后,光一看到父亲,紧张感更甚。
“怎么了?”正夫没心没肝地问。
“我要……洗裤子。”光讪讪地说,正夫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哦,你那个了呀……”正夫拍拍美津子,“光脸皮薄,你追着他问干什么?”
美津子顿觉委屈,她追着问什么了呀?不就是担心光吗?听正夫一说之后,她恍然间大悟,难怪光会那个样子,他也是17岁的孩子了,明年就**了,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呢?
光听正夫一说之后,到是眼睛一亮,急忙推开美津子把老爸拉到一边,父子两个人开始私下里的嘀咕,而且是嘀嘀咕咕。美津子趁机进了卫生间,她是光的妈呀,洗衣服的事情交给她不就好了?等光转回来的时候,美津子刚刚把他的短裤洗好,而且是美滋滋地笑着。没注意到光脸色的变化,美津子冲儿子眨眨眼。“光长大了啊!”
“妈!”光惨叫着跑回自己的房间,缩在屋里一整天都不肯出来,连美津子的脸都不愿意见。正夫看到美津子一脸失落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
“光知道了么?”美津子担心地问。
“他知道了。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才这么大反应,你不理他,过个天把就好了。”正夫继续翻报纸,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光并不是一点生理常识都不知道,但是知道和实际接受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当父亲给他说明的时候,他想到的不是长大也不是生理变化,而是与亮的一吻。刹那间明白自己的冲动带来了怎样的后果,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亮是他的朋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他却……光很自责,同时又很矛盾。昨天晚上他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那些他已经记不清楚,也不想记清楚,但是在梦里,他回忆了那一个吻,真实到无法逃避的触感和甜蜜,像锁链封闭了他所有的感觉。
紧闭上双眼,光逃避不了身体对那种感觉的渴望。咬咬唇,光不自觉地埋首在枕头里。
很喜欢……喜欢得发疯,无法控制,一而再,再而三地渴望着。
突然间哭了起来,他不明白是为了什么,有种难言的悲伤潜入了内心,光隐约觉得很害怕。亮去找永夏了,在被永夏强吻了之后,他仍然那样的担心他,难道亮也喜欢永夏吗?攥紧了被单,光拚命地咬着牙,拚命地咬。他突然对高永夏恨到了骨髓里。
当美津子叫光去接电话的时候,光已经冷静了许多。他深刻地检讨对永夏的那股恨意,认为一切都是自己不对,如果自己没有吻亮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失常的想法。对亮的吻是自己要求的,而且也是自己主动的,所以自己必须负起责任,如果亮因为永夏受到伤害,他就应该挑起这付重担。光并没想自己的考虑是不是必要,他只是很严肃地判断自己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到最后,他竟然为能够挑起这样的重担而有些沾沾自喜。

电话是秀英打来的。秀英在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然后告诉光,他要回国,明天的飞机。
“这么快就走?那高永夏呢,你不带他走了?”光震惊极了。
听到永夏的名字,秀英突然眼睛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他哽咽了一下,用很硬的口气说:“他的事,我不再管了。”
“你不管怎么行?难道你要让他真的移民到日本?”光大叫起来。
“那是他的事情,我没有资格管。”秀英更加伤心,“我必须赶回去,代我向塔矢道声谢,希望他和永夏能够好好相处。”
“什么叫他们好好相处?”光猛地激动起来,秀英却挂断了电话。他不想再听到永夏的名字,再说出那种违心的话了。永夏可以跑到日本来追亮,他还有什么理由带他回去?他是为了什么来日本的,永夏从来也没有去想过去珍惜过,所以,一切都就此终结吧,他不想再受到伤害。更重要的是,国内,还有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女孩。
舅舅看着秀英。秀英面色很平静,但是眼里却深锁着悲痛。
“真的打算走?”舅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秀英的平静,他无可奈何,“永夏怎么了?他不跟你一起回去?”
“嗯,我给他多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假期过了他还不回去,棋院会联系他的。”秀英微微一笑,“我已经做得够了,现在志惠需要我,如果我不回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你不给永夏打个电话?”舅舅很不放心。
“不用了,进藤会帮我转告的。”秀英转过身,“我去收东西。”抬头望望窗外黯然的天,秀英突然觉得时间匆匆得可怕,仅仅是四天的时间,他却觉得恍如隔世。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志惠的时候,那宛若朝霞般微笑的脸庞,令他有触目失神的幻觉。
志惠经常给他说着很多快乐的事,喜悦的事,和她一起的日子,秀英觉得天很高很蓝很美——那个时候,他刚从北斗杯赛回来,还在为输了棋而郁闷。志惠到汉城来了很久,他只是偶尔去找她玩,到后来他才知道,志惠是永夏的远房表姐。问她为什么不早说,志惠总是笑,说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秀英不明白。
“我很喜欢他呢。”志惠看着秀英,说出了内心的秘密。
“我也很喜欢永夏。”秀英说,“非常非常佩服他。”
“我们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志惠摸摸秀英的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那个时候,秀英觉得很不是滋味,为什么这么漂亮温柔的志惠会喜欢永夏呢?他有些吃醋,却觉得理所当然。他习惯地寻找志惠,像一个纯情的男孩寻找着他的灰姑娘,可是志惠的情况却让他震惊到极点。
她是赌徒,每当她坐在牌桌前的时候,秀英就完全不认识她了。
“我在工作,秀英,这是我的工作。”志惠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跟着秀英走出灯红酒绿之地,“因为,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工作?”
“因为我很喜欢。”
“这种工作……!”
“呐,秀英,你不是也把围棋当作工作吗?”
“那怎么一样?!”
“不一样么?”
志惠的表情有些滑稽。秀英不想当她是坏人,但是下意识地开始排斥她。
“如果……如果人们不是为了赌钱把一切都输光的话,赌本身也只不过是一种技巧。”志惠说,她并不啬望秀英会理解,但是她却还是说了。“总有一天,我会开一家自己的赌场。”
接下来的岁月里,志惠做着她要做的事,秀英也继续着他的围棋生涯。他突然间觉得生活是多变而复杂的,就算是志惠那样漂亮温柔的女孩,也会为生活所迫做着可怕的工作。但是志惠仍然吸引着他,她果断、干练,甚至绝不轻易妥协。她是女人,成熟的女人,每当秀英看到她从赌场里出来的时候,就会这么想。
“你让我觉得很矛盾。”秀英坦白地对志惠说,“我不知道是喜欢你好还是讨厌你好。”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讨厌我呢?”志惠对于秀英的喜欢总是以微笑对待,秀英知道她不过是把他当成弟弟,不仅是他,永夏在她的眼里也是弟弟。
秀英答不上来。他觉得她有很多吸引自己的地方,但是讨厌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工作。为了了解志惠也了解自己,秀英搬出了家里,租了一间房,而且尝试跟普通生活的人们打交道。如果不是因为志惠,他绝不会这么做,而这种做法,激怒了永夏。永夏并不知道秀英经常跟志惠一起,当他们撞面的时候,就像干柴和烈火,一点即着。
志惠拦在了永夏的面前,一直说着喜欢永夏的她,那一天却为了秀英将永夏彻底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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