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情新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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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陌漓回到自己房中,翻遍角落却找不到“暗香”的踪影。回想起方才与水盈袖的重逢,不禁独坐长叹。
他以为,她必定还是爱着自己的,他以为水盈袖不是那样薄情寡意的女子,他以为错的只是命运,命运错误的让他们相识相爱,却又让她嫁作他人妇。起初他只是痛恨命运,恨命运的无情捉弄,恨自己无力去夺回至爱的女子盈袖。她是集了万千宠爱的侯门之女,她是许了人家日后荣享富贵的大家闺秀。而自己,而他南陌漓,一无所有,只有满腔深情一颗爱她的贫弱的心。
相爱的时间,他欣喜,他珍惜。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当离别终是要来临时,他挣扎,他奋争,他拼了命要带了她走。而水盈袖,这个脱尘出世貌为天人的女子,泪水涟涟,只紧紧倚在他怀中,不撒手亦不愿离开父母随他远走天涯。
眼看蓝府就要接人,水盈袖被困在家。南陌漓三番五次潜入水府,却次次都被撵出,并暗中被打得遍体鳞伤。
为她受了多少苦?南陌漓暗暗一笑,多少苦也不值什么,只要她能回来,回到自己身边。给不了她锦衣玉食,但至少,一双坚实的臂膀便是一个安宁温暖的港湾。
南陌漓这样做了,只是水盈袖出嫁那日,他却被水府家丁打了半死,并被威胁永不能在此城中出现,否则,便要打断他的腿。
只是他不甘心,休养了半年多,身体养的大好后,他便改名容溶进入蓝月山庄,做了管家。只是这时他已消瘦憔悴了许多,没有了从前丰神俊朗的模样,便也没有多少人认得他来。
而待他看到蓝月山庄的公子蓝蕴离风姿俊逸衣锦神灿,看到昔日冰雪莹玉般的少女水盈袖如今已是端庄秀雅的蓝府夫人时,他内心翻涌的复杂滋味是任谁也不能体味的。
蓝月山庄里,他曾不止一次的凝望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转身一回眸,都如粒粒石子投入他寂寂的心湖,继而泛起层层涟漪,扬起阵阵波澜。他却故意的不去看她,他想让自己去恨他,恨这个锦衣华服笑容温淡善良单纯的蓝蕴离,甚至恨她,恨高贵典雅绝世出尘令人为之喜为之狂的水盈袖。

他冷眼看她对蓝蕴离的淡默逃避,看她居然异想天开,要帮丈夫纳妾,水盈袖,可是疯了么?她怎会这样的不顾自己?
兰晴喜欢公子蕴离,任谁也看的出来。可是,他也看得出那蓝蕴离是用了全心来爱着水盈袖的,而他南陌漓,能为盈袖,做些什么?他已不知再如何去爱她了……
细细想来,自己这样做,不知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南陌漓一直以为,水盈袖始终爱的,还是自己。可是为何当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倾诉离别之痛,相思之苦时,她却没有预料中的惊喜激动,反而是慌乱失措呢?想来,她把“暗香”托我交与蓝蕴离,不是不珍爱不是不在意,正是因为那玉镯对蓝月山庄,对蓝蕴离以及对水盈袖自己,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方才自己藏在盈袖门外许久仍是不敢进门与之相认,他已经不知该以怎样的情形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他看到公子蕴离回了蓝府,并在盈袖门外逡巡良久。他不明白他为何不进门见她,他看得出蓝蕴离是深爱着妻子盈袖的。可是盈袖,她现在爱的,又会是谁呢?
也许,自那日蓝蕴离的“暗香”盈上她衣袖的那刻起,我南陌漓,便一如飞尘,湮灭在往事的浩浩烟波里了吧。
南陌漓直直的挺在床上,眼睛盯着头顶的纱帐,中邪一般的喃喃自语。
他不是容溶,他只是南陌漓。水盈袖把玉镯交给的,是管家容溶,而非昔日情人——南陌漓。而扣下镯子在蓝蕴离与水盈袖之间制造矛盾与误会的,也是狠心的容管家。
南陌漓,不是这样的。
南陌漓永远是水盈袖清朗温润的如玉男子。
错的是容溶,不是南陌漓,不是南陌漓。盈盈月色透过纱窗照在他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更显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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