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笙和何慕这个周末两天过得十分开心，周日更是一家人上场包起了饺子。何慕母亲饺子包得非常漂亮，安笙拿了她的，比比何慕母亲包的，不高兴地噘高了嘴，惹得何慕母亲父母转过身抿嘴莞尔，而何慕更是趁着老人家不注意在安笙脸上大大地亲了口，呵呵笑起来。安笙坏心眼地弄了一个没有馅的饺子，笑眯眯地望着何慕。晚上吃饺子时，何慕果然就吃到了那个饺子。
真正是月明星稀，院子里有一张圆桌子，几张小板凳，都是木头的，坐上去也不会觉得凉。葡萄藤架子在桌子上方，绿色的葡萄在光里反射出诱人的光泽。安笙和何慕牵了手坐在一起，小声地说些贴己话。
何慕母亲出门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安笙靠坐在何慕腿上，何慕低头，无限温柔地揉着她的肩膀。她轻咳了好几声，何慕抬头，柔声问道：“妈妈不舒服么？”何慕母亲哼了声：“不舒服。”何慕和安笙交换了一个眼神，安笙拍了拍何慕的手，笑着让他放心。何慕看着他妈妈的脸色先是难看，然后又逐渐恢复正常，笑着拍着安笙的肩，站起来体贴地把空间留给明显有话要跟安笙说话的他妈妈。
安笙也起来，拉着何慕母亲坐下来。
何慕母亲也不推却，坐下来，不拐弯直接问：“你要跟何慕结婚么？”
安笙回神何慕央求她搬住跟他住的神情，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柔情无限：“嗯，何慕跟我求婚的话。”
何慕母亲怔了怔，重复道：“何慕跟你求婚，你就跟他结婚？”
安笙点了点头道：“我的态度，取决与何慕的态度。”
何慕母亲把这话咀嚼了几次，叹口气道：“你不是不好，你很漂亮，做事也很周全，又稳重，只是我不太喜欢你。”
安笙侧头微笑，诚挚道：“谢谢你这样坦白地告诉我你的感受，我真欢喜。”安笙不是说谎，她的眼睛闪亮闪亮，是真的欢喜。她这么些年，遇见许多人，各式各样。交往中，常常是隔了一层又一层面具和纱的，第一见何慕母亲这样直截了当，安笙觉得很高兴，能跟着何慕来这一趟，认识何慕母亲，她真是欢喜。
何慕母亲盯着安笙看了好一会儿，伸手将她散乱遮住脸的头发顺在耳朵后面，赞叹道：“我们家何慕的眼光真好。”
安笙笑眯眯地接受这样的赞美，亲热地挽了何慕母亲的手，更是把头靠在她肩膀，高兴地蹭了好几下，才道：“妈妈，我可以叫你妈妈么？”
何慕母亲没有回答，她也把头靠上安笙的头，抬头望着天空，星子在眨眼，可爱极了。
何慕在里屋转来转去，看着他爸爸坐在电视机前出神地看着有关红军战争的连续剧，不屑地一摆头，往门口踏出几步，想想，有沮丧地转回来。他偷偷地扒在窗子后面，小心翼翼地将窗开了一条缝。正看见安笙和他母亲相互依偎的身影。他怔在窗子后面，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晚上，何慕光明正大地走进安笙的房间里。安笙窝在何慕怀里，何慕轻轻拍着安笙的背，忽然道：“安笙，我给你唱个歌吧。”
安笙嗯了声，合上眼，放松下来。
何慕的声音低沉，带些沙哑，仿佛从遥远的大漠中来，经过风，暴晒在炙热的阳光下所打磨出来的，苍白，粗旷寂静的声音。异国的语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调子。安笙渐渐沉睡在何慕的歌声里，她神情平淡，唇边一抹浅笑。被窝里暖暖地仿佛沐浴在阳光下，一夜无梦。
大清早，何慕就将安笙叫醒。安笙皱了皱眉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要上班啊！”何慕点点头，一把将安笙推进浴室，探出脑袋道：“你快点啊！”安笙看着手里已经挤好翠绿色牙膏的牙刷，咧开嘴笑了。
安笙上个星期只上了三天班，今天又差点迟到，一个编辑室的人都过来调侃两句，闹得安笙脸上的红晕好半天没消下来。杜维一大清早又让人送来了花，安笙正准备把花向先前那样处理，想了想，拿起里面翠绿色的卡片看了看。
“希望能同你一起喝个咖啡，最近煮咖啡的手艺，特别是煮卡布其诺的手艺让朋友们赞不绝口。”
安笙瞪了张琴一眼：“你这是窥探他人！”
张琴不在意地揉了揉安笙的头发，笑道：“我们这一行，本来就要窥探他人的，越隐秘越能取得高额利益。”
安笙虚心受教：“是是是！那么，张琴同志，你窥探到了什么有趣或者说深度的没？”
张琴严肃地把手放在下巴上摩挲了一阵，握拳打在手心里，眼睛一亮道：“我想到了！”
安笙凑上前，好奇地问：“你想到什么了？”
张琴神秘兮兮地靠上前：“安笙你要抛弃何慕了么？”
安笙连忙退后，做出怕怕的表情：“张琴你别乱猜测，小心弄出大乱子，我可饶不了你。”
“那你先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啊？口吻那么地……”
安笙眼神黯淡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只是以前的一个同学罢了。”
张琴把安笙的这个表情看在眼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她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安笙并不想跟杜维见面，没什么意义。中午，安笙托了同事帮忙带盒饭，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假寐。恍惚间，那年七月，站在湖边的少年，神情寂寥，回过头来时，却是调皮地一笑。突然，脸颊一凉，安笙猛地惊醒，对上跟梦里一般寂寥的眸子，她怔住，却问：“你怎么在这？”
杜维微微笑了笑，收回手，左右顾盼：“经过这里，想着……呵，想来偷偷看看你。”
安笙蹙紧了眉头，问道：“你不回去么？”
杜维搬了张凳子坐在安笙面前，痴望着她。
“你在那边也有工作吧？”
杜维轻描淡写地说道：“辞了。”
安笙怔然：“那……你如今住在哪里？我记得，你家在这边的房子已经卖掉了。”
杜维眼角含笑，道：“安笙，安笙，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安笙撇开头，轻声说道：“我们还是朋友。”
“我不愿意跟你做朋友，一开始我就说过这样的话。”
“嗯。我们的想法总是不太一致。”
杜维情不自禁地握住安笙的手，半晌才颤声道：“安笙，你恨我么？”
安笙摇头：“爱也好，恨也好，这么多年，那些强烈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现在都快要将它们忘记了。”
杜维黯然道：“都是我的错。”他低头，默默地抓住安笙的手，忽然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安笙身后，蹲下来抱住安笙。安笙大惊，连忙转身，手拼命地推他。她为难地道：“杜维，杜维，你不要这样！”杜维把头靠在安笙的后背，他摇头，哽咽道：“我不要放开你，我不会放开你，我不会放开你！”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他深呼吸，柔声请求：“安笙，你回来好不好？我还站在原地，你回来接我好不好？”
安笙僵直了身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张琴带着安笙的盒饭兴冲冲地回来，她站在门外，傻傻地看着安笙被一个男人抱住，安笙没有拒绝那个男人的拥抱，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隔得远了，看不清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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