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如何，萧楚总算熬过了一个学期，到放寒假的时候，他一天也没有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踏上了漫漫回家路，他太放心不下萧默了！
萧家。
无论萧楚什么时候离开家，或者什么时候回到家，所看到的永远是不变的画面：萧默瑟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是无声地写着作业，就是抚着满身的伤痕默默流泪；他的母亲吴阡要么是躺在被窝里整日睡觉，要么是不知去往何处；父亲萧然之要么正在喝酒，要么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今日稍微有些不同，萧楚回到家的时候，萧默正在写着作业，萧然之也在喝酒，唯一不同的是吴阡，她竟然也坐在桌旁陪着萧然之，这与往日的不同竟然令萧楚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哥！”萧楚的身影刚刚在门口一闪，萧默已经扑了过来，惊喜莫名，“你回来了？！你放假啦？！怎么不先说一声？！”
萧楚忙扶住她，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别跑这么快！当心摔了！”
萧默只顾着高兴，倒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萧楚收起笑容，对着萧然之和吴阡小声叫道：“爸，妈！”
“回来了？”萧然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随口说了一句，而吴阡竟然连看都没有看萧楚，眼睛只盯着萧然之：“到底有没有？快拿出来！”
“没有！”萧然之怒吼。
吴阡吐出一口气，突然起身冲出门去，到门口时还狠狠一推萧楚：“别挡路！”
萧楚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连带着萧默一起跌倒。萧楚忙扶住门框，站稳身子，眉头紧皱，刚要开口，萧默已经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即将出口的话一下子咽住，差点咬到舌头！
“怎么回事？妈妈要爸爸拿什么？”萧楚一进房间，就扯着萧默问起来。
萧默眼睛一下就红了，跟着眼泪“扑扑”直掉：“哥！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妈妈这一阵子很少回来，只要一回来就问爸爸要钱！可是你知道，家里的钱本来就不多哦，给你和我交了学费，就什么都没有啦！可是妈妈总是要，而且要很多，也不知道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萧楚吃了一惊：“要很多钱？！爸爸也不知道妈妈拿钱去做什么吗？”
萧默摇头：“我不知道爸爸知道不知道，反正妈妈没有对我说！”
萧楚咬咬唇，一时之间脑子里乱得很，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妈妈每回来要钱，爸爸都说没有，他们两个就会吵架，吵得很凶！可是吵来吵去，妈妈也拿不到钱，她好生气，她就.....默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眼泪不住地流，小小的身子也颤抖着，样子很可怜。
“就什么？”萧楚的心揪了起来，不问他也知道，吴阡会做出什么事。
“哇－－－”萧默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似地哭起来，“哥！我害怕我不想呆在家里......哥我跟着你吧！哇－－－”
她这一哭不要紧，萧楚心里一酸，紧紧将萧默抱在怀里：“默默乖！没事了！有哥在！没事了......”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泪已滑落！
“哭！哭！哭！就知道哭！”萧然之手持一条皮带，凶神恶煞般出现在门口，两眼喷火，咬牙切齿，像是看到了天大的仇人一样！
“哥！”萧默早吓坏了，缩在萧楚怀里，小脸煞白。
“爸，你－－－”萧楚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也变了脸色。
“我还没死哪！你们两个混蛋哭什么哭？！又皮痒了是吧？啊？！”萧然之话没说完，手中的皮带已经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啊！”萧默本能地失声尖叫－－为那即将到来的疼痛！接着“啪”一声，是皮带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对于这样的声音，萧楚和萧默是不陌生的，这声音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纠缠了他们兄妹十年了！在他们童年的岁月中，这于他们而言是最真切、最残酷的记忆！
当熟悉的疼痛袭来，萧楚倒抽一口凉气，却没有喊出声！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经不再为此而喊叫了！因为他知道，他越是喊叫，萧然之下手就越重，有几次都几乎要将他打死了！所以，他只是紧紧抱着萧默，将她保护得好好的，只要萧默不会受到伤害，他就放心了。
“哥！哥！”萧默无助地看着皮带一下一下抽在萧楚身上，她什么也做不了，一任泪水哗哗地流，叫也叫不出！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狠心？！“不要打！爸爸！不要打哥哥！哥哥身上的伤都没有好......”
萧然之像是疯了一样，根本听不到萧默泣血的呼喊，只是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萧默突然猛一用力，竟然挣脱出萧楚的怀抱，她一下趴在萧楚身上，“啪”一下，皮带抽在她身上，她没有萧楚那样的坚忍，“啊”的一声惨呼出口，几乎要晕过去！“不要打哥哥！打我吧！啊－－”
萧楚吓了一大跳，翻身将萧默接住：“默默！你－－－”
萧默双眼紧闭，咬着牙，打着哆嗦，也许是想学萧楚不要出声，但她做不到，她太小，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呢！
萧楚愤怒了！多少年了，他和萧默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就是在这样的折磨中度过自己的童年岁月，就是在这样的痛苦中走着自己的人生路！他猛抬头看向萧然之，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够了！”
萧然之一呆，萧楚突然起身，一把夺下他手中的皮带，远远地扔了出去！
萧然之看了远处的皮带一眼，大怒：“你、、你混帐！我打死你！”他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萧楚头一偏，本能地伸手，抓住了萧然之的手腕，用力一甩：“我说够了！”
没想到这一下竟然将萧然之给甩了出去！萧然之重重地撞到墙上，然后跌坐到地上！这一下三个人同时呆了！
萧然之万万没有想到，萧楚竟然敢打他！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萧楚的力气居然这样大！也许，他是疏忽了，萧楚他已经长大了！大到可以反抗他的暴力，大到可以与他－－－这个亲生父亲抗衡！
萧楚也呆了呆，不过他先回过神，伸手指着萧然之，冷森森地说：“我警告你！以后不准碰默默一下！否则......否则我绝不饶你！别说我不孝，是你逼的！”
他不管萧然之的反应，抱起萧默就进了屋。
萧楚放下萧默，轻轻地问：“默默，你疼不疼？”
萧默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哥！你好厉害！你打得过爸爸了！你能打得过爸爸了！哥！你说，是不是从今往后我们都不会挨爸爸打了？！”
萧楚心里真的很难受！曾几何时，最亲的人竟然要这样拼个你死我活？！这是谁之过？！他惨白着脸，对着萧默笑一下：“默默，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爸爸打你！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萧默一把抓住萧楚的手臂，“哥我一直都相信你！”
楚闷哼一声，刚才挨了那么一顿打，浑身都在疼，他毕竟不是铁打的！
萧默忙松手，不敢再碰他：“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很疼吧？我去拿药！”她从床上跳下来，拉开抽屉，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兄妹两个互相为对方擦拭着伤口，不时有一两声呻吟和一两句笑语传来，听来令人感到心酸，却也有几分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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