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自虚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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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天空尽碧,树影婆娑。
笔在我指间转了个圈。我望着窗外,思绪如丝在风中,飘飞难定。大四了还不得不为了补学分跑来别的学院选修一门完全不懂也不感兴趣的广播学课。真是倒霉。一想起回家去爷爷那张阴沉的脸和老妈的絮絮叨叨,我就一个头有三个大。
唉,谁叫我是这林氏家族里最不成器的一个呢。
哥哥是高院的法官,姐姐是小有名气的律师,大表哥生意有成。连小表妹也当了个小翻译,顺利出口嫁了洋老公,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不是事业有成就是在名牌学校读书。
家族里就我这么个扶不上墙的,怎么可能不成为大家的焦点。高三复读一年,到了大学不但只考上个不入流的大学,居然还留级一年。老爸早亡,大家都觉得我该是振作精神,自强自立些了,没想到我还是如常。众位亲戚天天不嫌路远地跑来本家转悠,一看见我就摆起架势一顿语重心长。
他们倒也不是重男轻女,只是前面后面的榜样树得太抢眼,我这个阿斗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原本喜欢的是摄影,大家都觉得这是不务正业,报考的时候集体投票,最后填的还是让我痛苦无比的法律,居然也就考上了。大学五年,在摄影协会的时间比上课还多,老师们大都没见过我,名字又那么不怎么让人怜香惜玉——林鑫焱(读起来倒以为是心妍,但是要是没看见人只看见那名字……任谁也看不出名字的主人性别为女。),不挂我挂谁。
我胡思乱想,乱想胡思,一心就惦记着今天协会要去采风的地方。据说那地方名字浪漫,叫什么坠馨潭,水色一天变幻数十次,只在潭边变换角度都能拍出绝版好照。如此风景偏偏我非得挨过这痛苦的两节课才能去见。

前方的老师并不觉察我的放肆,自问自答,自得其乐。我却不懂他的沉醉和苦心,瞟一眼讲课讲得津津有味的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我的神游。钢笔在我的指缝间游来游去。
耳边突然有个悠悠的声音——“我会一直等你。”
哪个蟊贼如此大胆,上课时间还谈情说爱?我转头四顾,前后左右四个勤奋的女同学正埋头苦记笔记。没有我想象中的情意绵绵的场面。
我摸摸耳垂,暗暗佩服自己,神游也能游到出现幻听的境界,怕是无人能敌了。我正打算继续神游,那悠悠的声音又悄然出现在耳边——“我会一直等你。”
我的头嗡地一下,空白一片。
笔啪地一下撞到桌面,笔尖裂了。
黑色的墨水流出来,在桔色的桌面像一滩奇异的血。
真要命!这回听得清楚,那绝对是个男人的声音!
有点低沉却又让人听着无比舒服,有种怀念的感觉,仿佛以前在哪里听过……
等等!我背上冷汗一阵。小心地再把前后左右看了一遍,除了我,似乎没有人心不在焉。
大白天见鬼?!
我悄悄握住胸前的平安符,眼睛四处溜转,这也太邪了吧……
凝神再听,等了半天,那声音没再出现。
我松了口气,微笑,就说嘛,一定是今天听课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可爱的老师看到我愉悦的笑,以为是我认真听课,于知识中畅游的结果。于是,他向我报以亲切鼓励的微笑,以示嘉奖。我,不由得令笑的花朵绽得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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