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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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速度很慢,我坐了近两天一夜,才到大连的火车站,跟随着人流,来到了离火车站不远的汽车站,依照着信上的地址,坐上开往大连大学的汽车。
路很远,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七天的假期,天兰只能在家三天,她受了四天的罪,就为了那三天的甜蜜,我终于真正地体会到了路途的辛苦,和那辛苦后面浓浓的爱恋。
站在大连大学的校门口,我茫然了,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这里的面积太大了,房子太多了,人太挤了。我此刻的心情,就象大学后面那黑黑的山,没有光明。
“嘿嘿嘿!我说,你站在路上干什么?没看到现在放学人多吗?快让让,不要在这儿添乱,嘿!你听不见啊!”有人大声地对我喊道。
我站在人堆里,被心急火燎回家的学子们,撞得左摇右晃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听到了说话声。
见有人跟我说话,赶忙挤了过去。“是您叫我吗?”
“是我,我说你也挺会挑时候的,大家全都往外走,你偏偏往里挤,拉下什么东西了?拉下东西你不会等等?你们这些孩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咳!”跟我说话的半老头直摇头。
“请问,您是这里的门卫吗?”我问道。
“门卫?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啊!我知道了,你是来接女朋友的吧。”半老头问道。
“不是。”“妹妹?姐姐?弟弟?哥哥?亲戚?朋友?”半老头见我头摇得象拨浪鼓,双手使劲地揪着已秃顶没剩多少根的头发。还好,没有揪下几根,大概是头发已经久经考验,该掉的都掉光了。
“我实在是猜不到你接什么人了,你快告诉我,你接谁?”半老头把耳朵凑近我说道。
“我不来接谁。”“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你真的不接谁?”我又摇了摇头。“你肯定是来找谁的,这一次我说对了吧?”见我点了点头,半老头哈哈大笑着说:“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我们有缘,走,到我的办公的地方去,我顺便见见你要找的人。对了,你要找谁?”看来这半老头有点不正常,我趁机混进去先。
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道:“她呀,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现在读大三,您认识她吗?”
半老头站住脚,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我看你挺老实的,你怎么油腔滑调的,你这样问法,我能知道她是谁吗?”
我干笑了声,说道:“大叔,我刚才是和您开了个玩笑,您不要见怪,我和您一见如故,不知不觉就这么说了,我为我的不敬向您道歉,请您原谅。”
半老头哈哈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大叔我也不会怪你的,你这样懂事的孩子,现在都很难找到喽!哈哈。”我傻了眼,说他傻吧,他不傻。说他不傻吧,他又很傻。难道我和大学里的人的差距,真的那么远?远到我连这个半老头都看不懂了,那些学生会不会更难理解?天兰她怎么就不难理解呢?想起天兰,我的心又痛了起来。
“你真是个好小伙子啊!象你这样错了以后,能够这样深刻地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小伙子,不要这样自责,你只不过是和我开了个玩笑,开玩笑挺好的,我就很喜欢开玩笑,哈哈。”半老头安慰道。
一边走,半老头一边和对面走过的学生们打着招呼。可是,没有多少人理睬他的,有的甚至远远地就避开了。我很是纳闷,身边的这个半老头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搭理他?
半老头还在不识趣地向路过的人频频地打招呼,我在为半老头不再问我来找谁而庆幸的同时,也在尴尬着。那些莘莘学子们看我的眼神,就象是看到了怪物,我感觉浑身不自然。
“啊!我问你,你来找谁的?”半老头的脚步停在了一所大楼前,问我道。
“我……,我……。”“你要不要先进去坐坐?你不着急的话,我们坐下来谈?”半老头看我吞吞吐吐的样子,以为我不方便在外面说,邀请道。
我和半老头步入了好象是办公室的房间内,半老头请我坐下后,给我倒了杯水。我一口气喝掉了杯中的水,他又为我倒满了。“谢谢!”我的嗓子眼舒服多了,不再干巴得难受。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肖,现在是这个学校里的杂务工。你就叫我肖老好了,反正他们也是这样叫我的。”
“我可不可以叫您肖大叔?我觉得您不老,比我父亲还年轻。”我看出了他对肖老这个称呼的不满。不是我有多么地细心,而是他不满的表情太明显了。
“哈哈哈哈,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没有看错你。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我连忙放下水杯,恭谨地答道:“我叫钱得花,您就叫我小钱吧。”“你叫钱得花?哈哈!呵呵!那我就叫有钱花好了,叫使劲花也不错,哈哈哈哈……”
半老头看到我憋红的脸后,才收住了笑声:“难道你真的叫钱得花?我还以为你又在和我开玩笑呢,不好意思,失态失态。”我向他解释了我的名字,当然是留得花的那个解释。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我以后就叫你小钱好了,这样就不会见一个解释一次了,哈哈哈哈……”
“今天你到学校是来找谁?”终于问到了正题。我是不是要向他讲清楚我来的目的呢?还是自己去找呢?我左右为难着。
“小钱,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看在我们这样投缘的份上,你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我说话算话,你快说吧。”
他是个杂务工,也就是说他是个扫扫地搬搬东西的外围人员,对我没什么帮助,可我还是和他讲了我的事,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太需要帮助了,哪怕不会对我有帮助。我需要的是发泄,需要吐一吐心中的苦水。
他的神态有点奇怪,仿佛是受到了惊吓,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是如此,傻呆呆地看着我,除了那急剧起伏的胸膛和粗重的呼吸声以外,他就象个雕塑般一动不动。

“肖大叔,肖大叔,您是怎么了?”我慌慌张张地说道。
他终于有了反应,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知道她会那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她会那样做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肖大叔,您到底在说什么呀?”我着急地问道。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道:“你来是不是要找害死喻天兰的凶手?”我点点头。
“我就是那个凶手,是我害死了她,我终于等到你了。”他老泪长流地道。我呆呆地看着他,脑袋里象灌满了糨糊,没法思考了。
“我那天晚上巡夜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呼救的声音。我赶忙跑了过去,发现在小树林里,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我过去后发现是个女学生的声音,以为她被什么人给凌辱了,没有直接上前。当时我赶紧把整个小树林都搜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才回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由于天太黑,我的手电又在找有没有流氓时给撞坏了,所以就没有发现她流着血的左手。她那时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我只是隐约听到她说:‘我错了,叫他不要伤心,一定要活着,我错了,叫他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当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晕倒,等我把她拉到路灯前,才发现她一路滴血的左手。我赶紧叫人,把她送到医院抢救,由于送医院抢救不及时,手上的血管已经萎缩了,更主要的是,她的心肌功能由于出血过多,已经无法恢复,就……”。我终于知道了她是怎么死的了。
“你从看到她到走到路灯下,用了多少时间?”
他不敢看着我,轻声说道:“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接着他又争辩道:“我力气太小,天又黑,没有发现她自杀。”
“你是不是白痴啊你,天那么黑你还抓流氓?她在流血,你还满世界瞎跑,你没听到她叫救命吗?你为什么不马上去看看她,你为什么没有马上喊人帮忙?你白活了你。”我咆哮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这老不死的怎么就没有马上去看看她呢?
“学校规定晚上时不能大声……”
“我草你妈,你怎么不去一头撞死?我草。”
他呼地站了起来,冲我吼道:“我知道那是我的错,我是杀人凶手,现在你就动手吧,不管你会把我怎么样,我都毫无怨言,你来呀。”
他激动的神情把我唤醒了,我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我的天兰,你怎么那么倒霉,碰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在你自杀……,天兰为什么会自杀?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你告诉我,天兰为什么要自杀?”我站起来说道。
老头恢复了一点,不再那么激动:“我后来也有这样的疑问,于是就偷偷地调查过,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会没有什么发现呢?”
“是这样的,我通过调查发现,喻天兰在学校里的作息很有规律,早晨起床后去操场锻炼,然后吃早餐,上午课,中午在饭堂里吃午饭,去图书馆看书,下午课,去图书馆,饭堂吃晚饭,回宿舍。从开学到她出事时,她的每一天都是这样过的,也没有发现她与谁不和。喻天兰长得很漂亮,被他们评为大连市第一校花和大连大学第一校花,因此她的追求者很多,却没有听到过她与谁处朋友,直到她出事那天,她都一直是这样的,警方也想不明白,奥!对了,一个多星期前警方又来过一次,找过她的室友,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室友?对了,天兰的室友曾经写给我一封信,看她写给我的信里好像对这件事很了解。我上大连来也是为了找她的。
“肖大叔,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天兰的室友?她可能知道天兰的一些事。”“是吗?那咱们快走,晚了恐怕就见不到她了,不是,是这几天就见不到她了。”
当我们赶到宿舍楼下时,宿舍楼内已经人去楼空了。“还是来晚了,今天放元旦长假,她这时恐怕已经坐车回家了,我们上车站看看。也许她还没走。”
我们一边往车站赶,一边互相了解了对方的情况。肖大叔原来是大连大学的史学系的教授,由于出了喻天兰那件事,他被学校留校察看,他也暂时不教学了,主动要求打杂。我刚才进的办公室是他以前办公的地方,现在他暂时用着。
汽车站到了,为了能快点找到,肖大叔说分头寻找,我说不知道她叫什么,长什么样。肖大叔告诉我,她叫尤丽,身高接近一米七,有着很丰满的魔鬼身材,长发,有大连大学第二校花的桂冠。警方找她时,他留心过,当时他还想问问她喻天兰的事,被她拒绝了。约好了时间地点后,我们分头寻找。
也许汽车站离学校很近的原因,我没有发现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的,年轻漂亮的,有这样条件的一个人,大概她已经走了。和肖大叔碰面后,他也没有找到。不死心的我决定上火车站去找找,肖大叔也说她家在浙江,可能要坐火车回家。我差点被他气死,浙江比我家还远,不坐火车难道坐汽车?
匆匆赶到火车站,我连忙查看列车时刻表,还好,还有二十分钟发车。我和肖大叔赶到候车区,寻找尤丽。
“肖大叔,你再仔细看看,她在不在。”肖大叔再一次地寻找没有发现她后,我又催促他道。
“她长得很漂亮,一般很容易就能发现,可能她没有回家吧。”肖大叔坐在候车椅上,揉着双腿说道。
我泄气地坐到了他的身旁,拍打着酸痛的脚。车马上就要开了,人却不在,看来她真的没有回家。难道我要等到她假期结束后?
我正焦急着,肖大叔碰了碰我:“她来了,你快看。”
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背着背包,手里拎着上写大连特产的盒子快步走来,大概她是看时间很充足,去买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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