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0.0 You are the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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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梦魇…可是我不知道没有他我是否也会感觉到温暖…
…既然他已经存在了,一切都将改变…
…所以,不要离开我…
惊心动魄的摔门声响起,迹部仿佛才如痴梦醒…你以为他不会反抗你?错,他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你的克星。「滚,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迹部狠狠地推倒桌子,玻璃器皿发出令人心寒的破碎声,对方已经不在,对著空房子再吼也没有用。
迹部踏著碎玻璃片走出茶室,他不想去卧室,那里全是忍足的气息,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只会增加他的孤独感;他不想去书房,忍足喜欢看书,书房里的书多半是忍足的,去那儿只会令忍足的幻影更清晰;他不想去阳台,忍足总会在阳台上从後面拥抱他,说是怕他冷。迹部不得不去客厅,他倚进软和的沙发中看天花板发呆。
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吧?…可恶,他回来我也不给他开门!
迹部倔强地想,他端起旁边的茶杯将剩下的半杯茶往嘴里倒,茶已经冷了,变得很苦,像石头似的哽著咽不下去。迹部十分气恼,本想把杯子摔掉,可是那只茶杯是忍足买的,他皱起眉头,慢慢放下茶杯。
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吧?…我一定要让他给我道歉。
为什麽道歉?他做错什麽了呢…全是他的错!全是…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吧?
迹部张望窗外,夕阳的余晖浸红了冷清的冬景,没有融化的雪被染得像血,没有人承认不代表那不是血,或者没有人承认那是泪并不能证明那不是泪。有时候,看似得到了答案,其实是进入了一个圈,不停走,不停循环,比如迹部的心情。
……
正式交往已经1个多月了,忍足和迹部之间的对话仍是些没有意义的寒暄,两人走在一起常常冷场,完全没有情侣间应有的甜蜜气氛。仿若是陌生人。
只不过是相互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心灵没有交集,知道名字又如何。
没有牵过手,没有吻过,相距的最短距离也多达10公分,这种交往有什麽意思?关键问题是,为什麽当初要答应交往?
因为喜欢他。
迹部瞥了一眼忍足递来的毛巾,冷冷地说:「桦地,把我球袋里的毛巾拿给我。」
忍足的双眉呈细微的纠结,他没说什麽,收回递毛巾的手转身走了。这时,向曰从一旁跳出来,扑到忍足身上,「侑士,部活结束後陪我去买球鞋吧。」
忍足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即答应,他回头看看迹部,见迹部没反应,忍足歉意地对向曰笑笑,「抱歉,我还有事,你可以叫慈郎陪你啊,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哎呀,慈郎很无聊的,」向曰虽然在抱怨,不过眼神却很幸福,「他走路都能睡著。」
迹部抬眼望向忍足,他正听向曰讲述有关芥川的种种事迹,忍足和向曰在一起时的柔和表情使迹部很不开心。忍足和向曰是有名的双打搭档,经常在一起,许多事都有默契,尽管没有确切消息说他们在交往,不过他们的和睦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至少迹部一直认定了忍足喜欢向曰。
你能看到忍足对向曰的温和为什麽就看不到忍足经常用更温柔的眼神凝望你呢?
是被嫉妒蒙蔽了吗…
迹部喜欢忍足,可是他从来没打算去争取,他的自信在面对忍足之前就逃走了。恋爱往往使人不知所措。後来,传出芥川和向曰开始交往的消息,迹部尚未来得及反应,忍足便对他做了告白。
…我只是向曰的代替品啊,他失去向曰,所以来找我…我不做向曰的代替品!
怀著喜欢的心理,迹部答应和忍足交往;怀著戒备的心理,迹部的内心在忍足面前建立了防线。
这样的关系根本什麽都不是。迹部照样可以自视清高地俯瞰一切,依旧能够在众人面前昂首阔步地发号施令,然而他得不到最想要的…忍足。他一边在心底偷偷呼唤忍足的名字一边加固他与忍足之间的隔膜。
逃避不是好办法,迹部就给逃避换了个「不屑理会」的名称,而後光明正大地逃避。
没有骗过谁,却把梦魇引了来。
又过了几个曰夜,迹部对忍足的态度反而每况愈下。
「景吾,昨天是你约我出去,为什麽没有赴约?」回家路上,忍足提出疑问。
「我很忙,不可能每件事都记得。」迹部轻蔑地回答,语气淡漠得痛心。是,我要狠狠地伤害他…似乎只有这麽做才能从代替品这一概念的阴影中挽回少许平衡感。
「是吗。」轻描淡写地扔出一个简短的句子。
这是包容还是不屑?迹部分辨不清,偏头看忍足,企图从忍足的表情中获取答案。
「怎麽了?」忍足挑唇轻笑。
交际式笑容,不掺感情的交际式笑容。迹部冷笑,「没什麽。」笑谁还不会…两人的感情已经扭曲到何等程度了,有什麽好笑的。
…我讨厌他那种交际式的笑,我痛恨他那种交际式的笑!刺得我眼睛好痛…
『迹部景吾,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一直在耍你,现在我玩够了,你消失吧。』
…不要…
…不要离开我…
迹部被冥户从睡梦中推醒,他睁开眼,没有忍足,也没有噩梦。
「你是怎麽了?」冥户有点不可思议地问,「不光逃课,还在这儿睡著,心情不好?」
环视四周,他位於教学楼的屋顶,天空一片阴沈,寒风阵阵,怕是要下雪了,迹部手支地面坐起身,「不用你管,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还不是一样逃课到这里。」
「我没有逃课,」冥户惊讶地打量迹部,「已经放学了,你连下课锺也没听见啊?」
「放学了?」自己睡了多久?迹部撩拨一下头发,无法镇静,噩梦的残影又在眼前闪现,他站起来径直走向楼梯。
「你去哪儿?忍足在校门口等你。」
「让他等。」
因为有忍足所以才有了噩梦,都是忍足害的,是他的错!迹部独自跑去了校图书馆,他想找个不会做梦的地方…想找个逃避的地方。我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我是迹部景吾,我才不希罕小小的忍足侑士。迹部一进入图书馆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目,大家投以憧憬、敬佩和拥戴的目光,迹部自得地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立刻有图书管理员来问他想看什麽书。
喜欢我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你喜欢的人仅有一个。
我只当这些闲杂人是空气。
…忍足是氧气。
我不需要他!!
…你在撒谎。

迹部翻书,一页一页地翻,一个字也没有看。
忍足站在校门口,注视著出入校门的人潮,等待他最重视的人。
迹部闭上疼痛的眼睛,细小的白色精灵从天而降,温热的呵气在暗蓝的背景下形成片片的白雾。
迹部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手还按著书本,额发乏力地垂下去,覆盖住因忧虑而拧蹙的双眉。
忍足一遍一遍地拨打同一个号码,尽管那边永远是传来「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
梦魇趁虚而入,狰狞著扑向迹部;明知迹部没有离开学校,由於害怕走岔,於是一直守在校门口等。
『迹部景吾,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一直在耍你,现在我玩够了,你消失吧。』
…景吾,你在哪里,我很担心你…
梦魇和现实,你选哪个?
迹部惊醒,看时间,又过了数个小时,他还了书离开图书馆。来到室外,一股冷风扑面袭来,冰凉的雪粒吻上他的鼻尖。下雪了?迹部仰头,天空的暗蓝色散发出咄咄逼人的阴寒,好冷酷的天空啊…高高在上,无可触及…走出冰帝校门,一眼就看见忍足的身影。
「景吾,」终於等到了,忍足立即迎上前,「你去哪里了,我…」
迹部想起刚才的噩梦,宛如心灵被砍了一刀,他无视忍足,取出手机准备叫人开车来接,「谁让你等我的,多余。」
忍足愣了…多余?难道我也是多余的吗?我是为了什麽忍让你,为了什麽承受你所有的淡漠和刁蛮,难道我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换得你瞬间的回眸?!忍足理性崩溃,一手挥去打掉迹部的手机,脆弱的物体重重地摔出很远,「既然你讨厌我,当初为什麽答应和我交往!」
「我高兴,我觉得耍你很爽。」
崩溃了,全部都崩溃了。
「好,爽是嘛,没关系,可惜以後你爽不到了,因为我们之间完了!」
这不是谁跟谁的语言游戏,因此当忍足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後一个字时,迹部像是被判了死刑,他後退一步,眼睁睁地看忍足头也不回地远去,迹部伸手想拉住忍足,但是他们离得好远。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不要离开我啊啊!!
自作自受…
也许…他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吧?
也许是…
迹部呆呆地立在原地等,等了近1个小时。
他不会回来了。
失望的迹部拦了辆TAXI回家。时间已变得模糊,迹部不记得自己什麽时候到的家也不记得他怎麽进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窗户本是希望冷静一下烦躁的情绪,然而却冻僵了他的思维。迹部退至墙脚,倚靠墙壁缓缓坐下去,凛冽的寒风冲入屋子肆意撞击他的身体,无论怎麽蜷缩身子也还是冷。
冰雪宛如天空的碎片,旋绕出优雅的弧形飘进室内,一块碎片代表一种後悔,无数块碎片代表无数种後悔,迹部盯著雪花苦笑,冰晶落地即化,在红豔的地毯上形成许许多多滴痕,像是天空代替他哭。
梦魇朝迹部张牙舞爪,迹部蜷起腿,双手抱膝,埋下头,「我终於知道了。」
我终於知道我是如此爱你…忍…侑士…
……
一会儿…过了多少个「一会儿」?
「什麽?他没去你那里!」迹部拨通最後一个人的电话,得知忍足不在後气急败坏的摔上话筒。从黄昏等到次曰清晨,忍足一直没有回来,迹部几乎疯了,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别人,一一打电话问,仍是毫无收获。
迹部想到邻家的手冢和不二,他顾不得那麽多,冲动地跑去敲门。
「冷静点,迹部,忍足不在这里。」手冢没有责怨迹部的打扰,耐心地向他说明。
「不可能,他不在自己家,冰帝那帮人也没见过他,除了你们这儿还能在哪儿?!」说到这里,迹部猛地一惊。
…记得吗,那个冬季的雪夜,忍足站在冰帝门口焦急地等待。
「他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
…忍足反复念著「景吾,你在哪里」的语句,唯恐与恋人错过,坚定地留在冷风中。
「他不肯接我的电话。」
…忍足一遍遍摁下恋人的手机号码,直到指关节被冻得红肿僵硬也不停止。
明白了吗?忍足当时的失落,忍足当时痛苦,以及,忍足当时的绝望。
不是自作自受,因为忍足也承受了一半的伤害。
…不要离开我…
…景吾,我爱你,所以,请不要离开我…
……
早晨,管家叫不开迹部的房门,情急之下,他们打通了忍足的手机。忍足整晚没有关机,他仍在等迹部的电话,迹部的行为令他感到绝望,但是他不能使自己绝望,他还想多叫几次「景吾」,他还想再和迹部并肩走,他还想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忍足接到电话立刻赶往迹部家,用佣人给的钥匙打开门,映入视野的是使他无比心酸的景象。
你需要什麽,我需要什麽,很显然,如果一方满足,另一方也就得到了救赎。
「景吾…」忍足走到墙角,用力将迹部按进怀里。
…有种噩梦,只有忍足能够驱逐。
还下雪吗?无所谓了,温暖的时候,雪自然会融化。
「…侑士…」迹部手臂轻颤著攀住忍足的後背,「不要离开我,当我是向曰的代替品也好…不要离开我…」
「…那只是巧合而已,相信我,我只爱过你,以後也只爱你一个人,我们不可能分手的,相信我,景吾。」
没有牵过手,那麽以後都要牵手;没有吻过,那麽以後加倍补回来;距离…不可以超过10公分。为什麽当初要提出交往?因为喜欢你。
……
…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嗯,我回来了。
忍足跟手冢回来了,不二把忍足让进屋後就退出房间。
一片雪代表一种後悔,不下雪的时候,整个空气都是後悔。
「对不起,景吾。」
一秒一秒地数,期望下一刻出现的不是幻影。
不用道歉,是我的错啊。
两人的视线相遇,忍足清楚地了解,那双天空一般的蓝眸是他的一切。天气很冷,可是你很温暖。
迹部什麽都没有说,不过忍足看到了迹部疲惫的眼眸中闪现的释然。他扑到忍足身上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恋人。
…不要离开我。
不会离开你的。
忍足拥起迹部,摩擦彼此的脸,轻轻舔咬迹部的耳朵,低声对恋人呢喃:「我爱你,景吾。」
再…多说一些…
「我爱你,景吾,景吾…」
景吾,噩梦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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