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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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铭骘赶上了几件哭笑不得的事情。
第一件:六楼,封闭式防盗门的家里,关得严严实实的写字台抽屉里。某个周六的早晨,铭骘拿存折时,看见一根黑鞋带在抽屉里一晃而过。
那是……想了一下,铭骘差点跳起来。他立刻抓了扫把回来,把卧室的门关死。
老鼠!老鼠!是老鼠!该死的!
一想到老鼠龌龊的样子,铭骘胃里就一阵阵不舒服。
——家里怎么跑进老鼠进来了?难道这老鼠是特工老鼠,它会飞檐走壁?!——不但爬上六楼,由封闭式防盗门登堂入室,用“穿墙术”钻进没一个洞可以进去的写字台,还在放存折、钱款、证书和证件的抽屉里做了窝!
一想到“经济重地”落入了来历不明的老鼠的爪心,铭骘下定决心要把耗子弄死。他把写字台搬到屋中央,把抽屉一只只抽出来。中间,铭骘再次看见摇晃的“黑鞋带”,可老鼠的真面目并未暴露。
终于——当最后一只抽屉取出,小小黑影快速在铭骘视野里一晃,窜到了床头柜处。
哼哼哼哼~,铭骘摩拳擦掌,恶狠狠地笑着。
箱体式的床四边都是木板,老鼠根本钻不到床底,床头柜和衣桂呢,也是落地式的!哈哈,看这坏东西往哪里跑!
老鼠在滑溜溜的地板砖上连滚带爬地跑几圈,跳进了菊木封起的暖气包。
我kao!狡猾的小东西,负隅顽抗啊你!
摘下镂空着花纹的箱板,铭骘蹲下身子往里看——老鼠正缩在墙角里。
给我滚出来!伸长了胳膊铭骘用扫把使劲够墙角,老鼠躲来躲去,终于放弃了绝好的藏身处,它从暖气包里跑出来,逃到了门口的衣架边。
死去吧!举起扫把铭骘一个恶虎扑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宿喧从外面把门“砰”地打开,嘴里嚷嚷着:“铭骘哥,你怎么关门啊?”
“吱溜”,老鼠从宿喧脚边逃命而去,窜进了客厅。
看见老鼠后,宿喧尖叫一声:“啊——!老鼠!有老鼠!”
大衰菜一棵!铭骘在心里骂到,他急步抢到客厅,搬沙发、倒茶几、捣鞋柜,满屋子追杀老鼠。
这节骨眼,宿喧以比老鼠更麻利的动作跑到了阳台。他把门从阳台关上,然后趴在窗口大声指挥着客厅里的铭骘:“在那儿……这边,哎呀,跑了!快呀!……”
好阵子热身活动后,老鼠和铭骘两个都气喘吁吁。当老鼠步履慢下来时,铭骘看准了一扫把打下去,然后用脚用力一跺!
“吱——!”
“啊——!”
老鼠和宿喧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收拾好战场,把老鼠的尸体处理掉,铭骘又照顾因看到被踏得肚肠满地的老鼠而呕吐不止的宿喧。
脸惨白的宿喧趴在卫生间水池上大吐特吐,吐完了又抱着铭骘哭诉好可怕。
“不就是只老鼠!”
铭骘埋怨着宿喧的没男子气概。其实铭骘最怕甲壳虫,一只天牛或臭大姐就能把他吓得逃之夭夭,可老鼠他是决对不怕的。
“我最讨厌老鼠了!你干吗踩死它啊,好恶心!”
瞪着因呕吐泛着泪光的眼睛,宿喧幽幽地指责铭骘,铭骘嗤之以鼻。
“没出息!”
“就你不好!——你踩死了老鼠,简直变态!”
“什么!——混帐东西!!”
当天的午饭晚饭铭骘和宿喧都没吃。宿喧是恶心的,而铭骘是被宿喧气的。
第二件:显示器屏幕抖动事件。
铭骘公司里新进了二十台联想品牌机——奔四1。8G。结果机器才用了两天就出了怪事——某天下午,二十台显示器同时屏幕画面抖动不止。老总立刻打电话找到联想公司,联想公司的技术人员火速到达后,却发现显示器工作正常,于是灰溜溜地无功而返。
第二天又发生了屏幕抖动事件,联想公司的技术人员再次上门维修。这回,先是所有显示器的屏幕恢复了正常工作,然后又一起剧烈地抖动起来。
公司里一片兵荒马乱,到处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的疑问声。维修人员上窜下跳,却什么问题都没检查出来。老总怒不可遏地大吼你们的产品质量不合格我们要退货,维修人员冷汗直流,万般好话说尽。这时去上厕所的铭骘却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同事王哲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里面笑得肚子痛。原来,王哲用了一个病毒程序,当此程序运行,局域网内所有电脑的显示器就会出现屏幕抖动现象。
和王哲一起幸灾乐祸后,第三天联想公司派来了专家。自从这专家出现,“怪异”现象就消失无踪,令当局迷者一头雾水,不知所然。怪哉!哈哈!

第三件:梦见掉牙齿。
迷信的说法:梦见上牙掉损老一辈,梦见下牙掉损小一辈。铭骘好几次梦见牙齿碎掉。有两次铭骘梦见下牙掉了,因未婚无后一代,铭骘就没在意;还一次他梦见上牙掉了,结果第二天就有电话打来——他老邻居家的一位老人过世了。
这回铭骘梦见自己门牙掉了,下槽牙也掉了两颗。跟朋友一起吃饭时铭骘说到了此事,朋友不屑一顾,说那是狗屁迷信,一定是因为嘴里不舒服才梦见掉牙齿的。
铭骘立刻还击:您最近没梦见一晚上坐在仙人球上起不来吧?
朋友不解,铭骘解释到:你不是有痔疮吗?梦见仙人球是一定的!
朋友大恼,狠K铭骘一顿,铭骘肚里笑翻了天。
国庆节,铭骘买了只MP3播放器给宿喧。宿喧很高兴,戴上耳机子听了好久。
两人住一起有四个月了,总算相安无事。但铭骘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自己二十五六一大把年纪了,宿喧才十九岁,老牛吃嫩草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己必须得交往女友、得结婚,和个大男孩耗在一起算什么人生!
两个月前,同事给铭骘介绍了个不错的姑娘——在大学当老师。姑娘挺迷一米八八英俊潇洒的铭骘的。铭骘呢,心里虽不热络,但一周也约会上那么一两次。
约会无非是看电影、轧马路、到处下馆子。赶上两个人都有空就去公园逛逛或者爬山。当女友提出要到铭骘宿舍里坐坐时,铭骘不由心慌了,他暗下决心要把和宿喧的事做个了断,而送宿喧礼物就是这个决定的开端!
领着宿喧去春饼店,铭骘点了一桌菜。尽管心里唏嘘不已,有点辛酸的意思,铭骘还是尽量表现得和平时一样。
把酸菜粉条和酱牛肉卷进一张薄饼里,铭骘把它递给宿喧。
隐隐觉得铭骘的温情有问题,宿喧很紧张,他不停地拿眼瞟铭骘。
终于,铭骘摊牌了。
“同事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他说。
“……”宿喧咬着饼怔怔地看铭骘,铭骘接着把话一口气说完:“宿喧,我们这样长不了!还是早散吧!”
放下筷子,宿喧拿起餐巾纸擦擦嘴,他淡淡地问:“铭骘哥,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她在大学里教课。”
“是教授啊,不错!”宿喧露出了然的神色。
铭骘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教授!?混到教授这级别,人恐怕都五六十了!乖乖,是讲师不是教授了!
“恩,是不错。”铭骘尴尬地胡乱答应。
从口袋摸出烟盒,宿喧叼出一根烟来,他焦躁地打着打火机却总打不出火。看着宿喧把没着的香烟整支按碎在烟灰缸里,铭骘头皮开始发炸——事情结束得太突然!这跟给人糖吃时掏出棍子给人一下子没什么区别,可自己又能怎么办!
对着只动了几口的菜肴,两个人谁也没有胃口,沉默的气氛弥漫在上空,象随时会丢下颗炸弹。
结帐后,宿喧说想一个人走走就独自离开了。心里七上八下不放心的铭骘偷跟着他一直步行到植物园。
在植物园对面的路边,宿喧坐下抱着膝盖哭起来。
隔着车来车往、流动着灯光的马路,铭骘看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铃铃铃……”手机响了,铭骘看一下号码是女友的,急忙走到黑暗的角落,按下通话按钮。
国庆节想好到哪儿玩了吗?女友问,铭骘说没有。
正好同学有想去威海玩的,要不要去几天啊?女友又问。
铭骘开朗地笑着说好啊没问题。
路对面蜷缩的黑影看起来孤立无助,那一刻,铭骘觉得自己的心真是残忍。
那天深夜,一直没回去的宿喧给家里急得团团转的铭骘打了电话。
我不回去了。宿喧说。
可你的东西总要拿走吧!
反正没值钱的东西,就随便你丢掉好了。
说完宿喧就把电话挂断,端着话筒的铭骘心里一阵阵难过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宿喧根本是一无所知——他既不知道宿喧在那里打工,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接下来的日子,铭骘过得浑浑噩噩,跟丢了魂似的。他奉劝着自己一切做的都很正确,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同时铭骘也终于明白到一件事:他是喜欢宿喧的,这和对女友的感情完全不同。
生活和爱情是不是矛盾的?——当发生爱情化学反应的双方是两个男人时……铭骘心里一片混乱和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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