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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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半准时到家,铭骘打开电脑上网收发EMALL。有个朋友发过来一个FLASH动画的网址,铭骘用鼠标点开它,一片闪烁着银光的大海出现在屏幕上。
“……Oh·my·pretty·pretty·boy·I·love·you,like·I·never·ever·loved·no·one·before·you……”听着《pretty·boy》的flash动画歌曲,铭骘咬着烟卷发呆……小混蛋还没回来。
——每天宿喧都会在晚7点钟推门进来,然后打招呼说我回来了,再然后跑到厨房翻东西吃,可现在……都8点半了!
Pretty,Pretty,铭骘咀嚼着这个单词。
今天才和同事说起歌名里的pretty,同事说pretty是漂亮、美丽的意思,但要比beautiful程度高得许多——那么pretty
boy就一定是绝世美男子了!
小混蛋应该称得上pretty·boy吧!百无聊赖地想着,铭骘摸出烟盒,点着第二根烟。
“Oh·my·pretty·pretty·boy·I·need·you,Oh·my·pretty·pretty·boy·I·do……”清亮的女声重复着prettyprettyboy这个词组,铭骘听得入神起来。
一回想起站牌前宿喧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象有根针狠狠扎在心上,铭骘疼得差点跳起来!——小东西不会想不开去跳护城河了吧!?——这几年济南天旱,跳下去淹不死只能摔死!!
刚想到这,就听门外哗啦哗啦钥匙作响,然后宿喧推门进来,说声好累他就到里屋睡下了。
喂喂喂,不是有话跟我说吗!铭骘不满地跟进屋里,宿喧却睡得象头猪了。
——过分!不脱衣服不脱袜子就往床上爬!脏得和狗似的!铭骘粗暴地脱着宿喧的衣服,却不留神脱过了头!
盯着宿喧只穿了内裤的身体,铭骘差点尴尬地去撞墙,他赶忙把被单盖上宿喧的身体。
“铭骘哥……”宿喧迷迷糊糊地说梦话。
望着宿喧天真的睡脸,铭骘脱口而出:“pretty·boy。”,然后做梦般地俯下身,吻了那柔软的嘴唇。
才半夜12点,铭骘就被宿喧折腾得发疯——这个做梦恶魔一会儿踢,一会儿差点把铭骘挤下床,一会儿说梦话,一会儿又扑通一声自己掉到床底下。
从地上爬起来,宿喧第一句话就是“好饿啊……”,然后走到厨房。
——梦游?!……
铭骘不放心地跟到厨房——看见宿喧正靠着水池边打盹,微波炉里噼里啪啦打着火花!
——My·god!!
慌忙把定时打到零,铭骘一打开微波炉炉门,塑胶焦糊味就立刻冲出来。检查一下——微波炉没事,打火花是因为宿喧用搪瓷碗泡了方便面,上面盖了只电饭锅锅盖的缘故。
暴跳如雷着,铭骘回手就是一巴掌:“弱智啊你!——你听谁说能把金属放进微波炉的!!”
“嗄?”
“你脑子进水了啊!——混帐东西!”
捂着挨打的脑勺,宿喧一脸惘然地看着铭骘,然后嘟嘟哝哝着回到床上又睡。
收拾着厨房,把泡烂了的方便面倒进马桶,铭骘狠狠踹着厕所的门,一脚又一脚!——他妈的,为什么是我收拾烂摊子啊,我又不是你妈!
停下脚步,铭骘看路边的公益广告牌:“青友户交甬不竟”。虾米玩意!——应该是“请爱护交通环境”吧!
小区里的老太太牵着只小“长毛”正在溜达,看看摇着尾巴的小“长毛”,铭骘憾恨着自己拥挤的一室一厅根本没法养狗,而他的大学同学金波,人家毕业时不过在购物广场做售货员,现在呢,都混成民办大学的副校长了——住着180平方米的房子,整天小车接送,晚上下馆子,养得象狗熊一样肥!
走到楼下,路边排着一长溜卖水果的摊子。铭骘在卖苹果的摊前问:“苹果怎么卖?”
“十块钱八斤,大哥,你捎个十块钱的吧!”年轻小贩穿着脏兮兮的衬衫,一脸讨好的神情,铭骘想这世道有的是比自己混得更惨的家伙。
“什么苹果?”铭骘问。
铭骘只吃过苹果,没买过苹果,更不认识苹果的品种。这会儿他盯着苹果看过来看过去,却懒得动手摸一下。
“金帅。”

“金帅?!——金帅不是黄的吗?”
“这个放放就好吃了——又脆又甜,真的!”
真的个屁!拿我当好涮的凯子啊!——真以为我不认识金帅啊!没吃过猪肉我可看过猪跑咧!猪跑得都比你漂亮性感!
看着青里透红的苹果,铭骘想管它是什么金帅、红香蕉、红富士,真甜假甜,买回去吃了再说!就说:“给我来十块钱的。”
“好!”摊主递出塑料袋,铭骘又说:“我不会挑,你挑吧!”
提着满满一兜苹果,铭骘回到家。他先开窗通风,又打开电脑,放起了CD。
当抒情音乐在房间里飘起,铭骘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躺在沙发上点起烟,享受着繁忙工作后的宁静安逸气氛,他把晚饭的事丢到了爪洼国。
是谁说过坐着发呆、胡思乱想也是一种消遣,当铭骘回过神,天已经暗下来。
吃什么啊?想到这个问题,铭骘发现自己的胃根本沉睡不醒,对食物不感兴趣!
不吃了!打开电视,铭骘正看到综艺频道里“西门”在唱歌——就是那个端着酒杯扮酷着说:“女人的保质期只有一个星期!”的恶心家伙!铭骘厌恶地皱起眉头,不过头发长点就以为自己帅,其实脖子短得象经历过一次电梯失坠事故!女人的保质期只有一个星期,你也真敢说,性病一定让您永垂不朽啦,大哥!
“我回来了!”
扭头看见妖里妖气的“花泽类”出场,铭骘的胃更不舒服了!
当“花泽类”翘着兰花指把盒饭一个个打开放在茶几上,然后幽幽地对自己说:“我买的盒饭,一起吃吧!”时,铭骘便象火山一样爆发了!
“我kao!我说你是不是男人啊!?”
“铭骘哥?”
“你是玻璃还是人妖啊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家伙!变态!!”
夹起一块红烧茄子,宿喧递在铭骘嘴边,柔声说:“今天我发了工资,这是特意为你买的,你尝尝好吃不好吃啊?”
“不吃!”
铭骘推开筷子,宿喧也不说什么,他把红烧茄子放进自己嘴里慢慢嚼着,“你放心,吃我的东西不会得爱滋病的。”
“……”
“其实,我想跟你说两件事。一是我今年十九岁,二是我不会再烦你,我明天就走。”
“……”
“我也是有自尊的,我不是木头。”
丢下几乎没动的盒饭,宿喧起身到里屋,听见他收拾东西的声音,铭骘的心顿时空落落的——那是良心受到谴责的强烈感受!
I服了YOU不行吗!厚着脸皮铭骘到卧室里。宿喧正收拾着他少得可怜的衣服,最后他戴上鸭舌帽,背上书包,低着头往屋外走。
靠在门框上,铭骘伸出一只脚拦住宿喧去路。“嗨,真走啊?”他说。
抬起头,宿喧冷冰冰的眼睛看得铭骘心里直发毛。
Kao!跟我耍威风啊!铭骘把嘴里的烟吸上一口,挑衅似的喷在宿喧脸上。宿喧皱起眉头,铭骘趁机抽走他的书包,把它丢在地上。
咬着嘴巴,宿喧生气地看铭骘,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铭骘接着扯下他的帽子丢在地上——然后在宿喧扬起巴掌揍上来的半秒钟前,他说到:“吃饭去吧!都凉了!”
宿喧象只野猫扑到铭骘身上狠狠咬他,隔着衬衣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牙印。疼得直叫的铭骘大骂着:“你抽哪门子风啊?!”
又是扯又是拽,又是威吓又是好言相劝,铭骘都没能把发疯的宿喧从身上弄下来。
拉拉扯扯着,铭骘被落地风扇绊了个四脚朝天,压在他身上的宿喧抱着他的头就吻上来,铭骘用力推开他,又在看到他伤感的眼睛时放弃了。
怎么会对小混蛋心软的?被吻的时候,铭骘懊恼地想……一滴凉冰冰的水从宿喧的下巴滴落在铭骘脸上,铭骘微微吃惊地向上看,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宿喧的眼睛,但那道湿痕……分明是哭了。
犹豫一下铭骘张开臂膀抱住宿喧。感觉到那身体发着抖,铭骘温柔地回吻宿喧,安抚他怯懦的心情……
没有开灯的屋子里昏黑一片,只有电视机说着话,还有楼上拖鞋走来走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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