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残局犹存
隐约做了一个许久的梦，直到现在才渐渐清醒过来。
————————————————————————————————————
少年时期的袭月很喜欢风的感觉，所以存了很久的钱去买了辆电单车，就算被最重要的唯一家人责骂，但是袭月坚持故我。电单车买来后，他傻傻地笑着摸着崭新的车身很久，仿佛那样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后来他怀着毁灭一切的感情搬到了医院的旁边，隔壁就是他一天的朋友，也是永远的仇人的家……
他最爱的电单车跟着他来到这里，但是却被遗弃一般地放在了角落里蒙尘。
袭月没有在意。
他的眼睛仿佛反映着他的心——已经死去。
直到——
……‘哥哥，这辆车会动吗？’
那个眼神天真干净的孩子一边摸着车子一边回头问。
‘不会的，早就已经不会了。’他笑着说。
‘是吗？……’那孩子似乎很喜欢那辆车，一直坐在它旁边看着。有一天，她终于问——
‘骑在上面是什么感觉？’
‘风一样的感觉吧。’
‘风……哥，你还骑它吗？……’
‘不了。’
‘……是吗……’
或许是因为那孩子那时候的黑色眼眸太过寂寞，袭月居然重新清理修整那辆车子，然后带着她去兜风。
风把坐在后座的小女孩半长的头发吹得凌乱，但是袭月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开心的神情。她一直那样乖巧、真诚、柔和，但是却缺少**和感情。
直到她从车子上摔下去、痛苦地捂住心脏时，袭月终于明白到——
不是她不想拥有感情，相反，她极度地希望能得到所谓的真情，只是——她永远也做不到。
或许是从那一刻开始，就无法再坚持所谓的复仇。袭月也明白，自己其实是想对谁复仇——
是他自己。
只是这份绝望，如果不拖着某个人进地狱，他无法摆脱。
为什么要复仇？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锻云……
因为，想要得到幸福。
…………
……
少女是第一次穿上黑色的衣服，她一直只穿白色病服的，仿佛早已做好了下葬的准备一样。
‘我没有想过，会先给大哥送葬……’她微微低着眼，柔和地说，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柔和。
‘……悼词已经说完了，该下葬了……’他把手放在少女的肩上作为安慰说。
‘嗯。’少女茫然地应。
棺木被放下早已挖好的坑里。
第一捧土被丢进去。
手下的身体颤了一下。
第二捧土被丢了进去。
手下的身体抖得厉害。
第三捧土被丢了进去。
那孩子挣脱了他的手。任何人也无法想象的，那个总是最乖巧听话、为人着想、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女孩，居然跳了进去锻云的棺木坑里，跌坐在棺材上，死死地抓着锻云的棺木。
在场的大人都有些焦急，少女才刚刚接受完她哥哥的心脏移植手术，如果她情绪过于激动的话，很有可能引发后遗症的！
袭月也跳了过去，拉住她的手，‘上来。深深，锻云死了，你明白的，是不是？你一直明白的！’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仿佛麻木了，呆呆地应了他“嗯”，然后口气非常正常地说，“我明白。”。
一滴泪水、两滴泪水……砸在棺木上。
她忽然对着棺材失声大哭，仿佛她的天空塌下来了一样，不断地哭泣。
袭月伸在半空的手脚僵硬。
身边隐隐约约地响起同样的抽泣声，有家属也跑过来拉住深云的手要她不要这样难过。那时，袭月终于真的感觉到——锻云离开了。
下葬延后了许多，但是依然继续。
少女的脸上沾着泪水和泥土，恢复了平时的安静和乖巧。
‘袭月哥哥。’
‘…什么……’
‘我想离开这里，去一个遥远的世界。’
‘……这里是你的家，你现在只是太难过。’
‘我知道。……大哥在的那个世界，真的太过遥远了……是不是……’
……我知道，我们所希望的那个世界，其实，一直很遥远，是不是……
…………
……
“你醒了？”黑色的长发落在脸上，有些痒，袭月伸手把所有的头发抓住。
“……会痛的！”低沉的声音说。
“嗨，伊尔谜！”袭月笑了笑，心情很好，“现在几点？”
伊尔谜伸脚把他连床一起踹翻，“全身的伤势都恢复了，只剩下虚弱晕厥之类的普通症状！所以你就少给我装死了！”
“真是无情……”袭月从床底爬上来，辛苦地躺回去。“我多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啊！”
“……”这个家伙还敢说！
“啊？伊尔谜，你的脸色不好，怎么了？”
“……”
“有话好好说把钉子收回去……”
“有人在等你呢。”伊尔谜收回钉子说。
“人……”袭月站起来，听到伊尔谜这样说，不由地露出笑容。“她在哪里？”
“前面。”
一步一步缓缓下楼，在看到下面的大厅一派的吵杂时，袭月顿了顿。
“真是让人忧郁！王，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分开……”小提琴拉曲声。
“吵死了！为什么这只蝴蝶每天都在那里拉琴！他有恋主癖吗？——”
“莫老五！前面的屋子又被尼飞彼特和小杰打毁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我怎么说也救了你们吧！我说的话你们不理会就算了，为什么要这样破坏地方，付钱的是我啊！难道你们就不能低调一点？为什么蚂蚁和猎人都这样？——”
“什么是低调？卡咯！”
“你这只蚂蚁不要咬我的笼子！那个是武器！……”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这这个……我眼睛上上的绷带……”
“啊，小麦，不要动它，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或许能医得好的！”
“是是是！——……”
“肚子饿了，想吃点食物！……”
“混蛋！你们敢再吃人试试！我作为猎人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喵！喵！烦死了！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么窄喵！”
“……对不起我是无照穷医生……”
“好吵啊……”袭月要笑不笑地靠在楼梯上，看着下面一堆混乱的蚂蚁和人类。
“……”深云顿时停止了所有动作，只是怔怔地张大眼看他。
“好久不见，深深。”袭月温和地笑道，“你辛苦了。”
“……”深云依然被包围着坐着，忽然猛地起身，碰碰碰地跑上楼，一把扑过去，袭月哎呀一声跌倒在楼梯上，看着怀里的少女紧紧地抱住他。
“我好想你……”她沙哑着声音说。
“我也好想你。”袭月紧紧回抱她，温和地说，口气很平静。只有站在他后面的伊尔谜才看得见他藏在暗处的另一只紧握的手抓得有多紧。
房间里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类和生物，看到他们这样的情景，一个猎人忽然热泪盈眶，“太感人了！历经挫折终于见面的恋人！这位大哥！小妹一直努力地让你醒过来啊！……”
“我们是兄妹……”深云和袭月同时尴尬地说。
伊尔谜在后面哼了一声，深云转头，惊奇地看着他，却看到伊尔谜撇过头去。
她沉默一秒，把袭月搂得更紧，瞪着眼看他。伊尔谜同时冷冷地看过来，两人眼光对撞，激出某种火花。
“嗯？你们两个在看什么？”袭月奇道。
“什么也没有！——”深云和伊尔谜同时说。
“……”什么也没有那为什么你们一个语气冷厉一个咬着牙。
…………
……
“这里环境真不错。”袭月坐在屋外的窗台上，刚刚打理完自己的他觉得一身舒爽。
“这里是那个叫G·I的游戏。”深云指指远处一串飘在天上的卡通气球，笑着说，“就是小杰的爸爸金亲自创造的那个游戏，因为游戏里的卡片【大天使的呼吸】可以恢复所有的伤害，就像电子游戏里的那种活命药水一样，所以我和伊尔谜就拉着你来了。”
“这样，已经过了两三个月了吧。”袭月笑着说。
深云看看他，探过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以后不要再这样……你的左手，差点就回不来了……”
袭月伸出左手，紧紧回抱深云，“已经没事了。”
“那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深云闷闷地问，“为什么会伤得那么重……而且这件事和我认识的库洛洛有关对吧？是他伤你的吗？”
“我才要问你怎么会和这么危险的人扯上关系！”袭月更郁闷了，“而且还死掉了！……看到你那样子时我的心脏差点停了！你该不会还和以前一样想着死了可以去锻云那里吧？”
“……不会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了！”深云说，“哥哥你和库洛洛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
“不要给我装傻！库洛洛虽然手段毒辣，但是他向来是个事出有因的人，你们那时候吵起来了对吧？吵了什么那么严重！……”
“……”
“不说的话我就穿上豹纹紧身衣跑去酒吧喝一夜的酒顺便纹身！”
“……我什么都说……”
…………
……
“你和他那样说？……”深云瞪大眼。
“我很生气。”袭月理直气壮。
“然后他就杀了你……的确是他的作风，也的确是你的作风……”深云困难地做出结论，嘴角抽搐，要帮理不帮亲真困难。
“那种性格残暴、思想阴沉的家伙！快点和他分手吧！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袭月狠狠地说。“伊尔谜就很不错。”
“哦？……你觉得伊尔谜很不错？……”
“……你很讨厌伊尔谜吗？”为什么口气那样不高兴？
“以前觉得他只是纯粹和哥哥你交情好，所以生气我太弱……我被骗了……哼！——”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过节？
“我想和库洛洛谈谈。”深云想了想说。“而且我那时候听到你的事情就离开了，他应该很担心……”
“那个混蛋才不会担心……”
“哥，你这是歧视……”深云觉得要劝服袭月来喜欢库洛洛真困难，这两人还真是交恶了。
袭月皱着眉头，“你喜欢他吗？”
“一直很喜欢啊……”深云轻声回答，半敛着的秀眉水一样柔软。
袭月却抬起她的脸，看了半响，一字一字地问，“真的喜欢吗？”
深云看着他的锐然眼眸，没有回答。
袭月却淡淡笑起来，“你以前就是这样听话、乖巧，即使是最喜欢，你也会产生迟疑和不安……我那时候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和锻云在你成长最需要亲情的时期都去了美国的原因——家里那群大人虽是好心，但那种自以为是安排你的生命让人窒息的爱……”
他摇了摇头。“为了让身边的人安心而磨灭自己的情绪……你真的觉得这样就能幸福了吗？”他轻轻试探着问，“……你还是，没有一点自己活着的感觉吗？”
深云只是眼清如水，柔柔的敛着，没有回答。
风寂然撩起男人和少女同样色泽的黑发。
袭月凝视着她，“你知道我们那时候看着你，有多么悲伤吗……”
……上来。深深，锻云死了，你明白的，是不是？你一直明白的！
……嗯，我明白的。
这样说着，但是那时候你的眼泪还是会掉下来。
现在，是不是已经学会了掩饰泪水的方法了呢？……是我们逼得吗？或者那就是所谓的成长呢？不过分计较、把悲伤藏在心底、只是微笑……大人的生存方式，是吗？
“你恨我吗？”袭月脱口问出，然后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静静看着她。
深云沉默着，很缓慢地，摇摇头。
袭月轻笑，眼神却哀伤起来。
深云看着他忽然露出难过的模样，她伸手，柔软的手指摸着他的脸，“如果你真的讨厌他……”她顿了顿，“那我就和他分开。”
她说，“库洛洛不会不同意的，他就是那样理智到冷漠的人，就算喜欢，也不会勉强人——他很骄傲。”
袭月却觉得心里闷闷的，他握住她的手，低头仔细地看她，“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袭月委屈的样子让深云感到好笑。“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的。我刚刚那样说，不止是因为你讨厌他或者他伤害你。”
……‘不是现在也可以——我们在一起。’……
深云眨眨眼。
库洛洛骗人，她并不是第一次知道。
但这次却算得上是，第一次生气吧。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伪**前面的字差不多可以去掉了……默，有不适应者么？
话说，俺家小深宝宝连生气的方式也很温柔……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