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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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一诺轻声说:“公主金尊玉贵, 我既不能碰她一根指头, 又不能责骂, 教着太难。”
练武都是手把手的教啊!拳法剑招都得抓着手腕子逐步纠正,在练基本功坚持不住的时候轻轻抽一下,就能再坚持一会。强行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很难教出什么成果来。
这也是太子自幼习武,如今一无所成的原因, 谁敢抓着他的手腕子按他的脑袋?
谁敢用戒尺抽他的后背和屁股?衣食无忧地位尊贵的人,自制力和拼命的精神通常会差一些。
拓跋厉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进了帐篷去, 看小公主裹在毯子里分外可爱, 他搓搓手, 走上前去坐在她旁边,顺手搂在怀里:“苗大哥如今不用教你练武啦,乐的像狗急跳墙一样。”
其实想说的是绝地求生。
吕修贤轻轻一笑, 试着猜他到底想说什么成语,没猜出来。“那我怎么办呢?谁来教我?”
“嗯……我来。”拓跋厉没忍住, 亲了她两口,捧着她软嫩的热乎乎的小脸:“你那天跟我说是刀红缨将你我的情事告诉大汗?我还没盘问她, 怠察真派她回到大都报信, 希望她不要乱说。”
“是嘛。”吕修贤轻声说:“依我看来,怠察真军师也知道一些事。你别忘了, 他们都希望你当大汗。”
拓跋厉沉默了一会, 小声嘀咕:“自从当上大汗到现在, 我始终没睡着。今天看着父汗跟你决斗,让我想起很多事。”
小公主敏锐的发觉他对老可汗的称呼从‘拓跋磊’变成了‘父汗’,说明图兔相信我说的话,或者是他还是很爱他的父亲。呼,幸好我反应迅速,没有被老可汗害了,变成那种处心积虑的蛇蝎毒妇。
她静静的抱着图兔,做了手势示意她们退下。
清风拉着琪琪,明月拉着其他的震族侍女一起离开了。
拓跋厉伤感极了:“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哪天太冲动了,如果父汗真的做了,,你不会这么冷静。我小时候,父汗非常强壮,他能用一只胳膊拎起我,甩着我转圈圈。我七八岁的时候,性格有点古怪,总想和人打架,那时候我就盼着总有一天我能打败父汗,那我就成了白狼部的第一勇士。这才过去十年,父汗老了……”
吕修贤从怀里抽出一条小手帕,给他擦眼泪。
图兔絮絮叨叨的说了些童年趣事,小时候抓土拨鼠,踩在洞里崴脚,父汗把我背回去。
父汗和骨朵们过生日,我总是唱歌最好的那个。
父汗带我离开大都,去草原上放牧三个月,感受旷野,学习祖先们游牧的生活方式,那大蚊子比城里大多了!!!把我咬成释迦摩尼!!
后来我和大萨满一见如故,他给我讲各种故事,我跟他去白林山上学习耕种,大萨满言传身教教了我很多东西。
吕修贤听的很认真,也很羡慕。这些有趣的事情。亲密的关系,不仅自己没有经历过,就连太子哥哥也没经历过。
图兔说了半天,伤感的把头埋在她怀里蹭啊蹭,蹭的俩人都觉得不对劲。红着脸抬起头:“咳,你小时候做什么呢?”
吕修贤迟疑的垂眸想了想:“我做的事都很无聊。”
“说说嘛。我想知道。”
“我小时候学规矩,读书写字,女红,弹琴,下棋。除此之外没什么,没有好玩的。通常不许我去后花园玩,说是看多了花花草草,性格会轻浮。平时就在屋子里看看一年的四季梅竹兰菊。吃的东西也有些无趣,总是清淡软烂的食物。”
还不许吃葱蒜韭菜。非常清新的慢节奏生活。
图兔眉飞色舞:“太好了。你跟我在一起,一定会觉得很新鲜很有趣!”
我的小公主没见过世面!真可怜,可是也很好,我容易哄她开心,她不会觉得住在大都里憋得慌。历史上有一位大妃是大商人的女儿,常年跟着商队行走,西至大秦、大食,东至江南,北至印度,成为大妃之后不能离开草原,可把她憋坏了。
小公主笑了起来,依在他怀里:“还真是呢。出城看见牛都叫我觉得新鲜。”
拓跋厉心里头盘算着各种美景,夜空中清澈的银河,春天逆流而上的大鱼,草原上开满的野花,如云朵的牛羊,奔腾如江河的马队,缠绕在山上的云,都可以带她去看看。
我看了十八年,还觉得很美很美很美,吕修贤也会觉得很美吧。这和后花园那些精致的景色不一样,那地方景色距离人很近,静谧幽雅,视线总是被种种精致的东西阻隔,可是震族景色不同。抬眼看去吧,从你的脚下,到遥远的天边,所有的一切都很美。
忽然有人来报告:“禀告大汗,西门娘子商队来此。”

“让她过来。”拓跋厉高兴极了:“看看她带来什么好东西!”
西门大娘子穿了一件大红棉袄,一条石青色绣百花的裤子,一双大红虎头鞋,帽子上镶着金饰,脖子上戴着金珠璎珞,手腕上戴着金镯子金戒指。
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艳丽多姿、富有多金的气势,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位财大气粗的商人,知道她的货品一定花样繁多而出奇。自己拥有商队的大商人在到达目的地之后,都要打扮的炫耀夺目,成为人形展示台。
她被人引到金帐前,有人掀开帘子,西门大娘子往里一看,看两人肩并肩的坐在塌上,拓跋厉一身细羊绒的白袍,蔡城公主也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袍,腿上盖着乌黑油亮的黑狐皮毯子,从帐篷、坐姿和很多细节上能够看出来,这位蔡城公主现在是拓跋厉的大妃。
叉手万福:“西门玫拜见大汗,拜见大妃。”
吕修贤脸上泛起微红。
拓跋厉开心的大笑:“你也听说这件事了?美丽的蔡城公主现在是我的大妃!坐下来,给她倒一碗吉庆的马奶酒。为我们庆贺吧。”
西门大娘子端起碗,毫不犹豫的喝掉了满满一大碗酒。
她熟练的用震族话说:“愿苍天保佑公主大妃健康长寿,多子多福。”
小公主看着都觉得晕。
太能喝啦!
又觉得不好意思。
然后俩人开始说起去蔡城经商已经畅通无阻的事,西门大娘子又夸耀起自己带来的财货,这一趟赚了很多钱。如果能从蔡城出关,就能去神犬部做生意,不仅能赚更多的钱,还能为拓跋少主打探消息呢!
拓跋厉高兴坏了,满口答应。
西门大娘子从蔡城出关,只是为了试一试这趟商道好不好走,路上虽然贫穷却还算安全。接下来要去白狼部的大都做生意。
……
白狼部的金帐大妃、拓跋磊的正妻、图兔的麻麻坐在自己的宫室中,手持利刃,逼问道:“这是真的?”
刀红缨被大妃这双深深眼窝中明亮摄人的眸子一盯,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是,是真的。”
“想不到我那善良可爱的儿子会有如此激烈的举动。”大妃用手里的波斯弯刀割下一块烤羊腿,拿着烤羊肉沾了沾调料,大大的咬一口,美味。
这屋子不大,火炕占了一半儿空间,火炕对面摆了两把椅子一张小桌,余下的只有走路的地方。
这是过冬专用的暖阁,屋子越小,越暖和。
(沈阳故宫的后宫房屋很小,紫禁城中的暖阁、三希堂也很窄小。)
大妃穿着紫红色的绸袍,盘膝坐在炕上,在这冬日暖阳中吃烤羊腿。窗外的阳光穿过窗纸洒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暖和。屋外的雪被活泼的侍女们堆了两只缺胳膊少腿的雪狮子,正在到处捡干净雪来补胳膊腿。“图兔突然夺位,必有原因。你,从实说来。”
刀红缨按照怠察真的叮嘱,试图把蔡城公主的存在淡化到极点:“少主领兵日久,又背井离乡离开美丽的家乡一年有余,见了大汗觉得生疏。又有左贤王在旁挑拨离间,少主一时冲动,误信谣言,就动手了。”
“胡说八道。”大妃沉下脸去,盯着刀红缨,手里又割下一块烤羊肉。
刀刃极薄极快,大妃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钉在刀红缨脸上:“阿磊和图兔的父子之情,不是疏远和谣言能摧毁的,他们彼此之间的热爱胜过天上的鸿雁,胜过易兰河底的金沙。我给你两条路,第一,现在我把你关起来,等图兔回来,假若他说的跟你说的分毫不差,我就放你出去。第二,说实话。”
刀红缨站起来:“大妃!您看的很对,的确是……有特殊的原因。”
她又说了,图兔少主在迎亲归来的路上看上了公主,跟她好了。
大妃微微一笑:“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抗拒图兔的魅力,被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即使是苍天的女儿也会爱上他。”
这就奇怪了,大汗让图兔去迎娶庆国的公主,就是为了给他准备一个大妃,两人在路上好上了,这正是大汗的期望,怎么会因此产生矛盾?
刀红缨单膝跪地,表面上是恭恭敬敬的行礼,暗地里已经看好了逃跑的方向:“大汗知道这件事之后,连续召见公主两夜,那一夜公主就留在大汗的金帐中,第二夜,我们的图兔少主愤怒的发动兵变。”
大妃把手里的刀子扔在大盘子里,高声叫道:“备马!”
死老头子在干什么?他什么‘能耐’我知道,这又在卖弄头脑吗?
是逼我善良骄傲的儿子,还是报复那个五次背盟的庆国皇帝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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