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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怠察真军师建议少主对篡位的时秘而不宣, 等回到王城, 统一了其他问题,再通知庆国和神犬部这两个恶邻,以免他们趁机生事。
拓跋厉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又把大萨满的占卜和教诲说了一遍:“怠察真,你去找一个没有力气的女人来, 试试看。”
怠察真沉吟了一会:“军营中有些女兵,但是都是战士, 全都符合要求。送给公主的几名侍女也善于骑射。”军营中是有要求的,老弱病残都送回去放牧了,只有通过标准的健壮的男子和女人留下来。老幼不必在军队中凑数, 他们在战场上只会死,不如让他们去放牧,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缴税。
“少主, 如果您要找软弱无力的女人, 公主带来的侍女们很柔弱, 但是不合适。”
“嗯……”拓跋厉说:“说点别的吧。”
请苗一诺过来:“苗大哥,你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李忠了吗?”
“没有。”苗一诺神色淡然:“我护送公主平安来到这里, 已经完成任务。”剩下什么事都和我无关,我要回家。
拓跋厉十分敬佩他始终能保持冷静淡然的态度,面对任何人, 任何事。“谢了。什么都别告诉他。我可以行贿。”虽然没试过行贿……听说父汗有时候要派人收买边关守将。
苗一诺微微笑了笑:“行。你送我什么?”没收过贿赂啊, 应该怎么办?怎么装成经常收受贿赂的样子?急等!
拓跋厉沉吟了一会:“我给你十只肥羊, 四两黄金, 一张虎皮,三张狼皮。对李忠保密就值这点东西。”
怠察真无奈的插话:“主人真会说笑话,李忠不值这点银子,可是要让他不知道这件事,不上报给庆国的朝廷,那价值远远不止这些。苗将军,请坐。”
苗一诺不想坐下,他不想按照白狼部的风俗,进帐篷说正经事之前先喝一碗酒。
拓跋厉提起壶往碗里倒:“咦怎么是水?奶呢?”
“主人您不爱刷牙,少喝点奶,喝多了会牙疼。”
“胡说八道,我每天早晚刷牙。”羊骨削成条,有能工巧匠镶嵌了马毛、牛毛。必须好好刷牙,这样才能到老时咬得动炖肉。
拓跋厉由于紧张的缘故,更为话多,喋喋不休的叨叨着各种事。
其中一个人不说话,怠察真陪着主人聊个不停,说一句捧一句。
苗一诺就如同坐在现场听相声一样,喝着水乐。
乐着乐着,想起来之前拓跋少主在初夜之后抱着柱子撞头,懊悔自己体会女人的滋味体会晚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好笑。他微笑。
怠察真说了一会,去和李忠解释:“大汗准备明年传位给少主,士兵们太激动,叫错了。”
李忠犹犹豫豫的点头,不知道该不该信,总觉得这个解释很不合理,可是这群蛮夷……不能以常理论之。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白凌波在旁边啃羊蝎子火锅:“哎呦呦,李老将军您怀疑什么呢?这是拓跋少主的军队,他们喊什么都对。人家白狼部的大汗和王、主帅是一个词,不像咱们庆国,精精细细的分出多少个品级来。但是王就分亲王郡王,震族没这个讲究。”
怠察真柔柔弱弱的抱着猫,有气无力的点头:“可不是嘛。我们这儿都没有太子这个词,我们图兔少主其实是太子,可是他的部众称他为主人,其他人就尊称他的官职——众人之长。”
李忠压低声音:“怠察真军师,拓跋磊大汗真的决定明年传位了?具体什么时候,能不能透露一二?老夫必有重谢。”
怠察真故作为难:“这……图兔主人再三强调可以告诉任何人,唯独不能告诉你。”
李忠一怔,又急切的问:“老夫不慎得罪了拓跋少主么?我这是为了公主的安危考虑,并非有意为难。还请怠察真军师在少主面前代为美言”
怠察真神色淡然,眼睛看着火坑:“少主一向喜欢忠诚的人,忠诚于自己的主人是最宝贵的品德。少主生气,是为了西门大娘子。西门大娘子和少主私交甚好,常常售卖一些讨人喜欢的人,可是您老非但不许她在蔡城开店铺做生意,还不允许她进蔡城。这可……不好啊。”
白凌波也劝:“是啊老李,你觉得女人就该嫁了人在家相夫教子,就不让她进蔡城。可是西门大娘子也没老实回家,倒是你损失了不少税收,还引得公主和拓跋少主都不高兴。我跟你说,公主肯定更信任西门大娘子,她要是搬弄口舌,在公主面前说你的坏话,能给你添不少麻烦。女人们生来就亲近,西门大娘子能把家业做的这么大,肯定是巧舌如簧。看在银子和前途的份儿上,你再想想。”
李忠委委屈屈的迫于权势,答应了这件事。
怠察真非常高兴!
可以往蔡城里派细作啦!
拓跋厉正准备和苗一诺去打架,心里头不开心,只有打一架才能开心。苗一诺要到贿赂了,心里头高兴,乐意陪他打一架。

木华絮嗷嗷嗷的冲进来:“父亲!!不好啦!!出事儿了!!!”
他张开手接住儿子:“怎么了?多亏怠察真出去了,要不然他得骂你。稳当点,出什么事了?”
木华絮小声说:“我看到公主派人去找大汗在哪里,她悄悄的去找大汗,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有私情。”
“胡说八道!”图兔跳脚:“她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上他!”他那么老,满头白发满脸褶子,身上臭烘烘的,如果不是对我好,我也不会爱他。
“我听说过老可汗是一位不爱美人的大英雄。”苗一诺心说她说不定是去暗下杀手呢?女人的心有时候像是热腾腾的加了糖的豆腐脑一样,甜蜜柔软叫人不敢去碰,有时候又像涂了□□的刀尖,至于这其中的变化,全看她对面的是谁。
“我说的是真的!父亲您去看看吧。”
苗一诺也劝:“去看看,看出来什么都是个结果,总归干脆利落。”
拓跋厉闷头往外走,飞快的走到黑齿镜子的帐篷旁边。
黑齿镜子一个劲儿的招手,小声说:“这儿这儿,这正好有一个耗子嗑的洞。”
靠近地面的皮子被耗子咬了个洞,本来可以用新鲜的皮子补上,但现在正好,用一根中间打通的竹管穿过小洞,就可以清清楚楚的听着帐篷里的声音。
拓跋磊歪在塌上,手扶着桑多兰,瞪着她:“你来干什么?”
吕修贤站在帐篷中央,仰头看了看顶上的天空,又看了看脚旁熄灭的火堆,有点手足无措。小声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图兔啊?何必这么做呢,您要被放逐到草原里放牧……您还能放牧吗?图兔也很伤心,这对谁都不好。”
“五次背盟的庆国皇帝怎么会有你这样软弱的女儿?”前任可汗很不爽,冷漠极了:“我不是哑巴,不用你替我说话。”
吕修贤可郁闷了,她爱惜自己的名声,心疼图兔,又觉得老可汗达成心愿可以说清楚情况。这不是软弱啊,至多算是善良:“但是……你明明没有……这对我的名声不好,图兔也伤心。”
图兔听的瞪大眼睛挠头,似懂非懂,觉得这其中问题不小。他们之间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看看他们到底在隐瞒我什么。
只可惜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可汗虽然老了,仍然很机敏,察觉到一直漏风的小洞忽然没有风了,瞥一眼看到那个洞里伸进来一只小竹管。“男子汉的心不怕风霜刀剑的打磨,名誉像是屹立在沙漠中的巨石,那些细碎如傻子的流言蜚语无法磨去巨石。你嫁到白狼部,应该坚强一些。”
吕修贤有点淡淡的失落,老可汗冷漠的令人失望,她叹了口气:“我没见过沙漠。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难道您不知道么?”
拓跋磊大笑:“男人的功勋只在马背和金帐中建立。”
吕修贤叹了口气:“我本来想问问您有什么计划。如果您没有告诉他的计划,那就算了。”
“你要告诉图兔?”
吕修贤被他瞪的害怕,往后退了两步小声说:“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当然啦!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万一他以后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憋气,渐渐的疏远我呢?
“你怕他因此嫌弃你,像是庆国那些愚蠢的男人那样,因自己的无能而迁怒于他人。我告诉你,图兔非常讨厌谎言。”
吕修贤用手帕掩面,轻笑:“怠察真骗他的时候他不生气。”
图兔躁动不安的冲进来:“你们到底谁在骗我?吕修贤,你说你没有被他那啥,拓跋磊,你非说你被那啥了。真像到底是什么?”
吕修贤被他吓了一大跳,有点心慌,无力的说:“我从来没骗过你,你要相信我。”好心虚,从来没有人相信我。
拓跋磊说:“我的儿子,你去了庆国,你知道她们哪里的女人总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图兔的脑子都乱了,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亲爹的衣襟,像拖一只老山羊一样把人从榻上拖下来扔在地上。又抓住吕修贤的手,扯开她穿的厚实外衣。“让我们证实这件事的真伪!”
小公主惊慌失措的尖叫:“拓跋厉你要干什么?不要!”
拓跋磊也惊呆了,心说难道他要试试我有没有反应?我十年前就‘站不起来’了。
图兔大喝一声:“闭嘴!拓跋磊,吕修贤,你们在这里,在苍天的注视下摔跤!
谁赢了谁说的就是真的!
众将!进来为我们做见证!”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位高权重的、决定了历史真相的决斗。
出战双方分别是占据了‘老、病、残’的白狼部可汗拓跋磊,还有仅仅‘体弱’的蔡城公主吕修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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