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急嘛，齐梁在心里翻个白眼，你这说走就走的负心汉。
“我还没谢过你，昨天晚上照顾我。”
“谢什么，不过是……”陆谦之说到一半愣住了，两人对视，齐梁这才意识到昨晚发生过什么，一刹间有些窘迫，别过脸去不看他了。
“哦，对，不能再说是举手之劳了。”陆谦之声音低低的，缓慢地的，带着些调笑。
啊！齐梁的内心发出一声土拔鼠的尖嚎叫，能别再说了吗！他不争气的又红了脸，脸颊气得鼓鼓的。偏这人的声音还极好听，每天在他跟前这样说话，能怪他喜欢吗，就是钢铁也被掰弯了，更别说他这个小钢尺。
陆谦之看着他的小模样，终是心里开怀了许多，“陆某从小到大不说锦衣玉食，可也是殷实人家，这伺候人的事到底还是第一次做，齐公子看满意否。”
齐公子把小腰板挺直了，“凑……凑活吧。”
“那公子若是满意了，可别忘了给小的点打赏。”
这可把齐梁难住了，他左看看右看看，丝毫看不出他这有什么能入得陆谦之的眼，“你说你想要什么赏。”
陆谦之望着他，眼里带着笑，“就赏小的和你一起登高赏秋吧。”
九九重阳，出游赏秋，登高远眺，遍插茱萸。自己终于要参加古代的文艺活动了，齐梁非常兴奋，他把小日历翻到九月九日那一页，发现其实还没多久就到了，他学着初中时女同学的做法，在那一页画上一颗小心心，对着它嘿嘿嘿地傻笑。
不过齐梁还是很有良心的，他傻笑了一会突然想起来阿娘好像要他去她屋里，二麻和他有话说？
他又把前几页纸放下来，好好地抹擦平了，拍一拍它，起身去了阿娘的屋里。
刘秀云和二麻两个人正在聊天，齐梁还没开口说话就能感受到气氛的凝重，“怎么了？”
二麻把事情细细的和他说了，原来是家里要逼着他娶妻。
张家在葫芦村里是大户，村里几乎一半的人都姓张，二麻的父亲是张家三叔，名叫张大康，他早年娶了一个妻子，便是二麻的母亲，但是好景不长，二麻的母亲便因病去世了，留下二麻和他哥哥两个人。
一开始日子还是好好的，但是自从长大康又娶了一个妻子后，一切就变了。这女人名为陈金花，一开始她也没想要针对这哥俩什么，但是自从她也生了一个儿子，她就不得不为她家强子做打算了。
于是她日以继日，坚持不懈地吹枕边风，动不动就给哥两个使绊子，弄得二麻的大哥受不住，在他十六岁那年就早早的分了家，出去外面单过了。
陈金花很得意，分家了好，分了家这小子就不会和自己的儿子抢财产了，她转而又把目光移到了二麻身上，手段层出不穷。
但二麻不能像他哥一样说走就走，陈金花对待他的态度恶劣倒也没什么，但她对待他爷爷也越来也不好，张大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理会。
现在那个女人又出了鬼主意，竟是要将他给卖了。陈金花给二麻定的那门亲事是阁村的王家，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任谁都知道这王家的女儿是个相貌丑陋，行为粗鄙的恶妇，都二十岁了还没找到人家，比二麻还大两岁。
不过王家的家境倒是殷实，这回也是下了血本，出了十两银子的嫁妆，还不多要彩礼，为的就是给女儿找个好人家。
这陈金花一听说这件事，赶紧的找了媒婆，和她说了自家的二麻，只把二麻夸得天上地下仅有，这辈子都没说过他那么多好话。媒婆听了也很高兴，虽说这王家的嫁妆多吧，可到底恶名在外，没人求娶，这好不容易有个送上门来的，媒婆赶紧回去禀告了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到处打听了一下，对二麻也挺满意，两家商量好了，对了八字，结亲的日子都订好了。
至此二麻还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他还是昨天听他爹淡淡的提起了这件事，语气平淡的不像是要娶亲，反而像是明早吃什么一样。
他实在是没法，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理说他是没有做主的机会，但他也不愿意娶那个王氏，才来这找了梁哥，看他能不能给拿个主意。
“这陈金花忒过分了，二麻平日里做了多少活，每日拉车，下地，他们家什么活不是二麻干，结果一分好处得不到，全都要交上去不说，现在还闹这么一出！”刘秀云明显是被气到了。
“这张大康也是，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没错的。”
齐梁坐在椅子上，“那若是你把那王家的女儿娶回来，她的嫁妆是会到你后娘那里？”
“可不是吗，那陈金花巴不得所有的钱都是她的，她能少要？”刘秀云越说越气。
“那你要是提出分家呢？”
“就是分家的话，娘也会把银子先拿走，到时候再分家，正合了她的意。”二麻声音闷闷的，挺高挺壮的小伙子在椅子上坐着，低着头投下一大片阴影。
齐梁看着也挺可怜，“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先分家。”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们对阿爷不好，我实在放心不下阿爷。而且，他们也不会让我就这么痛快的分家。大哥当年分家还是因为娶了媳妇，就算那样地也没分多少，之后还又说定了每个月给爹一百五十文钱。”
齐梁感到奇怪，“怎么不能分家？这事还要你爹同意了才行？”
“这是自然的了，梁小子，你没从小在大家族里长大，所以不知道，这一家之主还没没，哪有分家这一说呢，告到衙门要治他不孝的。”
“还能告到衙门，到了衙门能怎样。”
“打一顿板子呗，总之若是张大康不开口，这家是分不成的。”
齐梁不说话了，这事的确挺难办。
“而且……我也不想娶那个王家的女儿。”二麻叹了口气，“我倒不是嫌弃她长得不好，只是传言她言行粗鄙，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了，若是要我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就像我爹一样，我宁可剃了头发当和尚。”
齐梁“……”
“哎呦！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可不能再说了，这可真是造孽呀，竟把一个好好的孩子逼成这样……”
“咳，是呀，二麻，你别冲动，虽然你那后娘哪都不好，但你爹不是甘之如饴吗，这各中滋味不是咱们能清楚的，没你想得那么难熬。”
二麻听了这话，就要哭出来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人家二麻都水深火热了，你也不会说点顺心的。”
齐梁想了一会儿，“现在主要的就是分家，把老爷子接出来，再加上不和王家的女儿成亲。”
“把阿爷接出来？”
“对呀。”
“这怎么可能呢，爹虽然对爷不好，但也是要脸的，怎么可能让我把他接出来，我们两个单过呢，这样村里的人指不定怎么议论他呢。”
“就是呀，我看也不可能，可怜那老爷子，一大把岁数还要忍着那样的儿媳妇。再说，我看那张大康不见得能放二麻出来，明眼人都瞅得出来，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八成要留着他养老呐。”
“照你们这么说，无论是分家，接阿爷，还是拒亲都没的可能了？”
“唉，真是作孽呀。”刘秀云叹了口气，没再说别的。
齐梁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二麻，别着急，梁哥给你想想办法。你们定了什么时候成亲了没有？”
“定了日子了，十月十五。”
“那……左右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日子你就在梁哥跟前呆着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做，正缺一个人帮忙。到你爹那你就说我是雇的你，一个月给他们点钱就完了。”
“我瞧也是，你呀，少在那家待，不如来我们家，梁小子拿你当兄弟看，我也见你这孩子好得很。”
几个人笑了，齐梁锤了一下二麻的肩膀，“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事情没发生前总有转机，咱们几个人一块想想办法，总能度过难关的。”
二麻听了这话，虽还没想出什么主意来，心里也是宽慰了许多，他潜意识里相信他梁哥，好像只要梁哥说没事，那以后的事便都能解决。
“行，梁哥，那这段时间我就跟着你了。”
陆府
“荒唐！真是荒唐……”陆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老夫人快别气了，也不见得就是有事发生，说不定就是撒上水了……”
“洒上水了？怎的就洒到腰带上了，衣服上一点都没沾着！”
“这谦之小子也忒不知所谓了点，我原以为他是个有进退的人，他呢？彻夜未归，回来了还换了一条腰带，要是没什么事发生那是见鬼了！”
“哎呦老夫人，快别气了，别气了……”
门外的绿荷进来通报，“老夫人，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
陆谦之进了屋，“祖母找我。”
“哼。”路老夫人看他一眼，别过脸去，“你还知道把腰带给换下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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