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你这茶里泡的是什么东西？”
旁桌的人也很好奇，扭过头来看。
“这是我们馆里的新品，叫冰鲜西柚水。这两日充当免费的茶水用，客官随便喝，过了这两天就当茶卖了。”
“冰鲜西柚？”那人皱了皱眉，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没听过。
“对，这西柚，说的就是壶里这果儿，此前咱们安平县里面没有，我们掌柜的新起的名儿！”
“原来如此，还是个新鲜货。”
“这东西倒是好喝，大夏天的，谁不想来点凉爽可口的，小二，你这西柚果卖不卖，我拿回去也给我家婆娘尝尝。”
同桌的人都笑了，阿福也跟着笑起来，“当然是卖的，客官，我们掌柜的说五天之后就在店里统一卖，到时候还望客官捧场。”
“你这店里好生奇怪，我们要是现在就要买，难不成你们还非不卖？”旁边一个人皱眉说到。
“哎呦，客官莫恼。”阿福赶紧解释，“不是我们不想卖，实在是这东西还没做好，您先喝的这壶是先做的一坛，这剩下的还没做好呢。”
“我们掌柜的寻思这两天先拿出来给大家伙尝尝鲜，等大批的做好了，再拿出去卖。不是不买给您。”
阿福陪着笑脸，态度也不错，那人也没再说什么。旁桌的人突然惊呼，“这…这不是那日在县衙上面的酸果子吗！”
另几桌的人也看过来，“我刚才还想说呢，怎么这么眼熟，这就是那酸果子呀！”
“这东西就是当日那酸果子？我倒是第一次见，可也没有传闻那么酸，好喝得很呐。”
“你那是没吃过新鲜的，酸倒牙呢！”
“我前两天就听说了，这齐掌柜的把那两家农户的酸果子都买回来了，我起先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我当时还想他买了这酸果子要干嘛呢，谁能想到这东西泡水这么好喝。”
众人无不唏嘘，这小齐掌柜的脑袋也忒好用了一点，放在别人那里都是只等扔的东西，到了人家手里竟是变废为宝了！
一传十，十传百，这两天佩其馆里的闲散人渐多了些，来了只点一个菜，便要一壶茶，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见识一下那日公堂上的酸果子。
齐梁也不恼，依旧是笑呵呵的吩咐两人好好招待，顺便还调整了食谱，加上了些炸鸡块，椒盐酥炸蘑菇，琅玡土豆之类的小食，新腌好的西柚泡椒鸡块也上了餐桌，齐梁非常满意，如此下去，自己的茶楼指日可待。
眼看着就要到了蜜渍西柚的第一次销售，自家的干菇也做好了，齐梁这天想着给他的老客户们送上了第三波福利。
纸袋里有一袋干稻草菇，是用了花生酥一样的束口袋，不过比那要大一些，云裳阁现给做的一批。抽绳按惯例用的是碎布料，给白灰色的麻布袋点缀一丝亮色。
还有一罐蜜渍西柚，齐梁特地写了一个食用说明，如何正确的泡出一杯凉爽的“冰鲜西柚水”。文案是齐梁设计，阿宁手写，到书局刻成了印版。用的是新研制出的花瓣纸，简单的硬质纸，单张对开结构，也算是给花瓣纸做了一个广告，庞掌柜对此表示双手赞同。
“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么好的法子呢，这么一广发出去，简直就是活招牌呀！”
庞掌柜在书局里和齐梁一起参与了印制的全程，边看边赞叹，最后还不忘了要走一罐蜜渍西柚，“和齐掌柜这样的妙人做朋友，日子可真是有趣得紧。”
现在在佩其馆订购稻草菇的人家比之前多了，大多都是饭馆酒楼，再就是一些大户人家。自打蓁蘑出售以后，订购队伍里就多了这安平县大大小小的医馆。总共加起来三十家有余，齐梁本着一碗水端平的观念，绝不厚此薄彼，每家都送了一份。
他和宋清宁两个人分别送南北两面，齐梁自己一个人，推着小推车，走在安平县的大街小巷，清风吹拂，柳枝飘荡，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齐梁给小宝买了一碗豌豆黄，这孩子这几天还是挺用功的，可别累坏了。走走停停，到了陆府的门口，已经是最后一份了，齐梁看着手里的纸袋。
深灰的瓦顶，灰白的台阶，大门漆黑色。再往中间看，太阳花的底座，花中心上镶了两个门环，简洁高端的黑油铁色，他磕了磕门，哐哐哐，金属与实木敲击而成的声响。
把东西交给门房，齐梁转身欲走，却听那门房叫住了他，“公子且慢，我们家少爷吩咐过了，若是您来，务必请您进来，就算没有别的要事，也在府上歇歇脚，喝杯茶再走。”
齐梁一怔，陆兄还真是有心，“你们少爷现在在家吗？”
“在的！”门房赶紧答，“您且随我进来吧。”说完麻利地把人往屋里请，他从前没听闻自家公子对哪位朋友这么上心过，自然也从没接过这样的差事，这还是头一回做。
走到院里的白石拱桥，陆谦之从那边迎来了，见到他，微带着笑，“齐兄来便来了，还带礼物做什么。”
齐梁“……我其实主要是来送礼物的。”顺便进来看看你。当然后半句他没有说。
陆谦之听了也不恼，“如此说来，若不是有礼物来送，齐兄便不来了不成。”他伸手接过纸袋，两个人一同沿着水边走。
“齐兄倒是说说看，是不是若不送这东西，齐兄就不来看我了。”陆谦之的声音很低，他看着旁边的齐梁，语气里带着调笑，说出的话却像个没人疼的小可怜。
齐梁听了这话忙解释，“怎么会呢！我……”齐梁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理由来，难道要说自己太忙了？
怎么有种爸爸对儿子的既视感，“我工作很忙。”然后接下来就该是陆小谦一下子黯然失落的眉眼，奶奶地问齐爸爸一天赚多少钱，齐爸爸说，“差不多一百两吧！”。陆小谦听完哒哒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从衣橱里拿出攒私房钱的小盒子，“可是我只有八十两，可不可以借给我二十两？”
为什么要二十两？因为这样就可以买下您一天来陪我了呀！
齐梁沉浸在自己不光拿一百两，还可以让陆小谦陪一天的YY中无可自拔，差点没忍住去摸摸陆谦之的头。
陆谦之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就这么高兴，笑容满面的，看着还有点傻气。他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么傻傻的，还动不动就走神，以后若是让人给拐跑了可怎么好。
齐梁听见陆谦之一声轻叹，才反应过来齐兄还要他的答案呢，他迅速回神，吭吭哧哧的，“我……我这不是怕你太忙了，没敢来打搅你吗。”
“哦？”陆谦之挑眉看他，齐梁被他看着，感觉有点压力，“况且……我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也不好来找你……”
齐梁低着脑袋，看着脚下一颗颗圆圆的铺地石。说实在的，他还是不能完全抛却成见，陆府看起来就像个家大业大的，总是来被别人看见了被说成套近乎怎么办。齐梁虽不特别在意，但还是凡事处处小心，不想再听见什么流言蜚语。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能一力承担的，总会有人无辜受到牵连，小宝是如此，他怕陆兄也是如此。
陆谦之看他突然有些失落的表情，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但隐隐约约也能猜出些来，“有什么好不好的。”他放低了声音，“我之前三天两头便往齐兄家跑，莫非齐兄觉得在下孟浪了。”
“不……没有，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觉得你……”
“齐兄不会这么想我，却偏偏觉得我会这么想齐兄？”
齐梁愣了，“我……”他真是百口莫辩，可是他没有这样想呀，齐梁有些慌乱，他看着陆谦之，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眉眼温和，带着笑望着自己，他不再那么紧张，知道陆谦之没有生气，可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兄不必如此拘束。”不知是心软于齐梁平日里对琐事的懵懂还是怎的，陆谦之发觉自己对这个人总是无比的耐心。
“你我既是好友，亲厚一点也是应该，又何须在乎旁人怎么想呢。”
“况且现在齐兄可是这安平县的风云人物，时不时来寒舍坐坐，倒是我这蓬荜生辉了。”
齐梁，“……”怎么就成风云人物了。
“齐兄怕是还不知道呢，我可是听说好几天了，这佩其馆的掌柜，标新立异，特立独行，非要做这常人不做的事，把两家农户的酸果子都买了下来。整个县里的人都看着笑话，等着你翻个大跟头呢。”
陆谦之拉着齐梁的手腕，带着他换了一个方向，往水上的亭子走去。
“我那时还想着，若是你那果子卖不出去，我就让布衣去卖一点，可还没等你售卖，这传言的风向又不一样了。不过三四天的时间，任谁都说这齐掌柜是个心思巧妙，变废为宝的聪明人，可把你那东西传得天上仅有一样。早就想去你店里尝一尝，这冰鲜西柚水的滋味怎么样，你今儿个就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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