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各有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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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凰连玥既然没有死,凰雪歌也就不可能会死。
有人绝对不会坐视这对双胞兄弟就此失去了平衡的筹码,头一个便是椒房殿的皇后娘娘司马菱。当她得知凰雪歌因为同凰连玥决斗而深受重伤之时,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希望凰雪歌就此死去。
可是她的愿望没有那么容易实现,凰雪歌虽然受伤极重,但绝无性命之忧,派去摄政王府医治的王太医现在就站在椒房殿内,就卑躬屈膝地在她的面前低头回禀着。
“王太医,你确定摄政王没有玩什么花样?”司马菱翘起细长的小指,目光尖锐,直直地落在王太医的后背上。“本宫的意思是,他们二人是不是故意演出这么一出兄弟相残的好戏?摄政王深受重伤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以他的身手,很难会有人能够有这样的能耐重挫到他,不是吗?”司马菱看人有着野兽般一样的直觉,她怀疑凰雪歌,怀疑凰连玥,甚至她怀疑他们之间的决斗只不过是一种烟幕,一种掩饰。
王太医在那样犀利的目光下,后背隐隐冒出了冷汗。
他很了解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在司马菱这里没有人能撒谎,也没有人敢撒谎,他只能将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一切如实地告诉她。
“启禀皇后娘娘,微臣以性命发誓,确实没有诊错摄政王的症状。摄政王此次跟凰连玥大概是拼内力所致,伤及五脏六腑,损及心脉,若是稍稍差池半分,他便心脉尽碎,就算是华佗在世恐怕也难救活。”王太医沉吟道:“所以以微臣来看,绝对不可能会是演戏,就算是顶尖的暗卫,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也会有本能的反应,本能的保护,何况是摄政王那样的人,绝没有可能就为了凰连玥而选择放弃他的性命。”
“王太医的意思是说,凰连玥下了狠手,凰雪歌拼尽了全力反击凰连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们之间并无作假的可能,对吧?”司马菱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王太医的面前,直视他的眼睛。“本宫要你看着本宫的眼睛,再说一遍。”
王太医双手微僵地颤了颤,他抬首的动作很慢,很慢,眼睑上扬,依旧很慢,很慢。
他的眼睛左右游移着,就是不敢直视司马菱的眼睛。
“本宫让你看着本宫的眼睛,说。”皇后威仪的气势压得王太医不得不跟她对视。
“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微臣敢肯定,一定没有诊错,他们绝无演戏的可能。”回话一结束,王太医的头立马就低了下去,他踩在地面上的双脚竟开始发麻。
而司马菱一旦得到确切消息,她很满意。
当她满意颔首点头的时候,她的脸部线条便会慢慢地放柔,目光也是,如水一般,很平和,很温柔。
“王太医。”她唇角微微上扬,回到了她那个独一无二的凤座上,语调平缓有度。
“微臣在。”
“本宫知道你的忠心,放心,忠于本宫的人,本宫历来都是很大方的。桂姑姑。”司马菱眼角淡淡一扫,身侧的桂姑姑立即上前恭候。
“去吧,去送王太医一程,本宫累了,需要歇息了。”
“是,奴婢这就送王太医出去。”桂姑姑谦顺温和地对着王太医行了礼。“王太医,请跟奴婢来。”桂姑姑走至王太医身侧的时候,悄悄地塞给了他一个荷包。
“以后只要王太医的心是向着皇后娘娘的,娘娘自然不会亏待王太医的。”荷包的分量很重,意味着皇后娘娘的赏赐很重。
王太医不能推迟,也不敢推迟,只能快速地将荷包色接过,藏进了衣袖内袋中,他拖着几乎僵硬冰冷的双腿,身影不稳地随着桂姑姑走出了椒房殿。
“王太医,走好,娘娘的身体就托付给王太医了。”桂姑姑笑着辞别王太医,转身入了椒房殿的大门。
王太医这时才敢抬起衣袖,擦拭那满额的冷汗。
好险。他暗道。
其实他猜得没错,他刚才确实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回来。若是刚才他回复得稍有迟疑,那么他的人头便是不保。
不过他虽然暂时在司马菱那里过了关,却依旧没有摆脱司马菱对他的怀疑。
桂姑姑在回转椒房殿时,司马菱正在深思。
她纤纤手指揉着眉间,似在担虑着什么。
“娘娘,是不是你的头痛病又犯了?要不要奴婢去把王太医再请回来看看?”桂姑姑跟在司马菱身边三十多年了,从司马府到皇宫,多年的接触,让她很了解司马菱这个人。眼下司马菱开始深思,那就是表示她并没有放松对王太医的怀疑,或者说她对于王太医给的答案还是半信半疑,并没有完全相信。
因为她觉得最近这段发生的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像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局,这让她很是担心。
不过桂姑姑此时的提议她是不会去赋予实施的,就算是怀疑,她也会不动声色地去行事,而绝不是明着去打草惊蛇。
“桂姑姑,不必了。本宫现在已经好多了,无须再劳烦王太医一趟。”她抚着尖长的指套,抚着上头精细的纹理,就那么随手一说。“不过倒是可以多结交结交王太医,比如他的夫人,他的子女什么的,若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本宫也好投其所好,让他日后可以更加效忠于本宫,为本宫多多地办事。”
“是,奴婢明白,请娘娘放心。”桂姑姑沉声道:“奴婢谅他也不敢背叛皇后娘娘。”
“也别这么说。这宫里宫外的,事情繁复,人嘛,也难免会有不得已的苦衷。本宫为柔儿祈福,近日决定吃素,所以也不想宫中见血。这样吧,你派几个得力的人暗中偷偷保护王太医,毕竟他跟摄政王扯上了干系,有些人总会按耐不住,惹起是非可就不太好了。”司马菱细细叮嘱道。

“奴婢明白,一定谨遵娘娘旨意,保障王太医及其家人的安危。”明着保护,暗里监督,关键之时拿他一家作为人质威胁,司马菱耍的计谋都是缜密周全的,而桂姑姑将非常彻底地实施司马菱交代的任何任务。
当然,关注王太医的并非只有皇后娘娘司马菱,皇上阙飞凤比起司马菱来,更为看中当前凰雪歌受伤的时机。
或者说,他在谋算着要不要趁此机会让凰雪歌静修养病,将京都守卫的三十万兵马交予风行烈掌管。
不过在此行事之前,他必须要得知凰雪歌的伤势是真实的,必须要肯定凰雪歌跟凰连玥的决斗也是真实的。
自然,他传召进宫的王太医,将在皇后娘娘司马菱那里说过的话一模一样地复述给了阙飞凤听。
“王太医,你可确定?”王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几位太医之一,他的医术如何,阙飞凤其实是相当明白的,只是为了慎重起见,他不得不再三确认。
王太医自然不可能改口,他的答复依旧是肯定的。
“没错,微臣绝无诊错的可能。摄政王确实深受重伤,他的伤势瞒不了任何的医者,所以摄政王跟凰连玥的对决也是真实的。”
嗯——
阙飞凤靠坐在龙椅上应了一声,随后便挥手,示意王太医退下。“下去吧。”
“微臣告退。”王太医躬身出了养心殿,迎面却看到风行烈冷着一张脸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不由缩了缩脖子,快步朝太医院迈去。
养心殿内阙飞凤正思虑着要不要收回凰雪歌的兵权之时,身边的太监总管贾公公已经上前低语了一声。
“启禀皇上,风将军到了。”
“传他进来。”
“是。”贾公公快上几步,传唤风行烈进养心殿见驾。
“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风行烈一入养心殿,便单膝跪下,拱手施礼道。
“快快请起。”阙飞凤从龙椅上下来,单手扶起风行烈,而后视线淡淡扫了扫前后,那贾公公便立即使了一个手势,带着养心殿的一干奴才退出去了。
“怎么样?摄政王伤势如何?”一干奴才退出养心殿之后,阙飞凤立马询问风行烈。
“不好,很不好。以微臣来看,摄政王这次若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调理休养,恐怕连下榻行路都有困难。”风行烈如实禀告道。
“这么说起来,摄政王这次确实受伤不轻。”风行烈的言辞是可以相信的,毕竟武将出身,对于武者身上的伤处分析至少有八成的肯定,加上王太医的诊断,阙飞凤相信了凰雪歌的伤势是真的。
不过既然凰雪歌的伤势是真的,且一年半载得好好休养,那么京都守卫的三十万兵马?
“皇上,微臣从摄政王府来之前,摄政王亲口对微臣说,他此次大意受伤严重,恐怕无法再担任京都守卫三十万兵马的重责,所以他将虎符托付给微臣,让微臣转交给皇上,希望皇上能够派一个得力的将军掌管虎符。”风行烈不等阙飞凤提出那个问题,便将凰雪歌交代给他的事情告知了阙飞凤。
阙飞凤握着手上的虎符,感觉那么真实,又有些虚幻。
这虎符是他多年的心病,更是他梦寐以求的,只是现在如此顺利地掌控在他的手中,他不敢相信,也无法安心。
凰雪歌的这一举动合了他的心意,却反而引起了他更大的不安。
阙飞凤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觉得凰雪歌不会那么轻易地交出虎符的,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或者说,这枚虎符就是凰雪歌故意奉送上来试探他的,试探他这个帝君信任不信任他。
而如果说这是一种试探行为的话,那么一旦他接下虎符,凰雪歌必然会有后续动作,而那后续动作也定然不是阙飞凤乐意所见的结果。
他不能冒险,登基根基尚浅,此时若是直接跟三百年盘根复杂的凰家势力对上,他会有可能失去那个高位,失去那把龙椅。
所以这个时候他需要更为冷静,哪怕是凰雪歌的刺探,他都要表现得一无所知。
“风将军啊。”阙飞凤拍了拍风行烈的肩膀。“你啊,回去转告摄政王,就说朕说的,就算他摄政王在榻上躺个三年五年的,朕也相信他一定能够掌管好京都守卫的三十万兵马的。这几日朕公务繁忙,你告诉他,就说过几日等朕处理完公务,定然会上摄政王府去探望他。”
“是,微臣一定将皇上的意思丝毫不差地传递给摄政王。”
“还有,这枚虎符你就带回去,交到摄政王的手中,告诉他不要多想,朕相信他一定能做好的。”阙飞凤就算很想要这枚虎符,此时他也不敢冒着风险将它收下。
不过在不久的将来,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堂而皇之地将虎符从凰雪歌的手中拿回来。
风行烈接过虎符,什么话都没说,直接退出养心殿,快马加鞭地赶到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内斜靠在玉榻上养伤的凰雪歌,看着风行烈恭敬地递给他虎符,传递着帝君阙飞凤的意思之时,他绝世的凤眸微微闭起,完美无瑕的薄唇翘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他料得不错,皇上果然没有胆量收下虎符啊。
这——还真是无趣得很呢。
凰雪歌眼底流光一现,唇角轻佻。
“歌儿真是不乖,受了如此重伤,怎可下榻?还不快点躺回去。”斥责中带有疼惜之意的温柔嗓音从连玥阁外传透进来。
凰雪歌听了眸光一动,他舒心一笑,这笑容真挚无比,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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