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对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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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强制拖到紫禁之巅的燕山而,中途几次想要偷袭灭了凰连玥,却在他状似无意的疏离之间一一被他化解了致命之害。
他的笑容依旧,温柔依旧,只是手下的动作却起了微微的变化,这种细微的变化,只有近在迟尺的燕山而才能察觉到危险是如此地逼人。
而且,这种含笑的温柔,恰比坚韧的刀剑更为恐怖。
在他越发明媚灿烂的目光注视下,她只能收敛了她暗袭他的小动作。
技不如人,她只能退让一步。
“徒儿啊,这样就对了嘛,师父还是喜欢乖巧的徒儿的。”他空出来的那一只手,轻柔地抚了抚燕山而的头,理乱了她额前的几缕青丝。
她冷然地望着他,并不退让她该有的坚持。
而他似没有逼人到狗急跳墙的地步,见好便收,还是当他那个风度依旧的翩翩美少年。
之后,他们之间没有再言语交谈什么,只是很安静地坐在紫禁之巅,眼神温和地眺望远方。
彼时,远处的地平线还是漆黑一片,此时,朦胧的光芒却慢慢地透出黑暗,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黑暗的力量,将天的尽头缓缓照亮,直至蔓延整个天际。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开始升腾而起。
万丈霞光,刺目耀眼。
那种势若磅礴之象,那种气吞山河之势,无法言喻,只能从心底发出赞叹之声。
真的很美。
日出之美,果然名不虚传,站在紫禁之巅看日出,更是不虚此行。
凰连玥不愧是凰连玥,对于这种感动姑娘家的招数总算是有些手段的。若是站在这里陪他看日出的是另外一位佳人,那么此时那女子一定满怀感激之情地凝视着凰连玥,甚至都有可能对他心生爱慕之意。
因为此情此景,景色美,人更美。
凰连玥跟凰雪歌一样,虽显露风情各有特色,但是都是极具男儿魅力的那一种。就连旁侧的燕山而也不得不承认,徜徉在红日霞光中的凰连玥,美得超越了男女界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不知道为何,燕山而竟然忽而想起那首洛神赋来,还无意间地低声念了出来。
只是那明明是描绘女子之容的,为何她此时竟然将眼前的妖孽男子化成洛神来念了?燕山而想之,不由地皱紧了双眉。
妖孽的力量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她莫名地移转了视线,避开了那张因为红日的过错而晕染得越发妖孽无双的绝世容颜。
而望着远处红色光芒不断笼罩天际的凰连玥,嘴角竟慢慢地勾勒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小小的,却是浅浅的笑容。
“徒儿,你在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呢?”会武功的人,听力总是比常人要来得敏锐得多。燕山而虽然嗓音低迷若呢喃,但是传入凰连玥的耳内,却是字字清晰,一字不漏。
他自然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只是很想挑战她脸上那一贯冰冷的表情,何时才能稍稍变幻一些。
所以很多时候他明明情绪,却偏偏喜欢装糊涂,譬如现在这个时刻,他就很想亲耳听到她能够将刚才的低喃重新清晰地复述一遍。
可是他的挑战注定是失败的结果,不但没有看到她脸上浮动那抹红若胭脂的光晕,燕山而反而回了他一记似看怪物一样的表情。
“师父觉得徒儿刚才在赞扬师父的美貌,是吗?”她嘴角自然而然地勾勒起一抹嘲讽世事的冷弧。
凰连玥飒然地耸了耸肩膀,轻笑出声道:“这里除了师父跟徒儿之外,好像徒儿没有可以选择称赞的对象。除非——除非徒儿在称赞自己。”他料定她这个徒儿还没有如此之厚的脸皮,敢承担下夸耀自己的虚名。
而他的这一步封杀之棋确实走得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错估了燕山而。
正如他所言那般,燕山而确实没有承认是在称赞自己,但是同样没有承认自己在称赞凰连玥。
她给凰连玥的答案,只是一个反问句。
“师父,你是一个男人吗?”
“那是自然,师父乃是如假包换的铮铮男儿。”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质疑是不是男人的问题,无论智商多高的男人,关于男儿尊严的,总会不由自主地反驳。而等到他发现走入燕山而所设之局时,他赢她的时机便算是彻底失去了。
“幸好师父承认是如假包换的铮铮男儿,否则的话以徒儿那形容美女之容的言辞套用在师父身上的话,师父会不会觉得有点那个呢?”她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凰连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言下之意呢。
如果凰连玥一定要燕山而亲口承认她出言称赞的对象是他的话,那么他必须先得承认自己不是一个男人,而是恰若她形容的那般,是位美人仙子。
而如果凰连玥承认自己是男儿身的话,那么燕山而所称赞之对象自然就不可能是他了。换言之,他如果回答是,他就得承认他不是一个男人,他如果回答不是,他就得承认燕山而称赞的对象不是他。
所以,无论他回答是或者否,最终的赢家都是燕山而。

本来擅长玩文字游戏的凰连玥,通常就很喜欢用这种左右为难的题目来考较对方,从而达到戏耍对方的目的,只是如今风水刘轮转,戏耍的对象竟换成了他自己。
不过就算输给了燕山而,他还是不得不佩服她的灵机应变能力,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想得到用这样的方式来置身事外,连他都被她一时迷糊过去了。
可见她的内心很强大,遇事都会很冷静地判断,通常会选择最好的方式,给对方还以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人儿,他收下她为徒弟,是福是祸还真的是个未知数啊。
不过就算这样,凰连玥依然唇角微扬,笑容不改。
“徒儿啊,你连师父都设计,你不孝顺啊。”他语气中的欣慰之意远远地超过责怪之意。
燕山而对于他这副桃花眼泛水光的委屈模样,早已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她淡漠地望着红彤彤的霞光,眼神专注而认真。
“师父,你又说错了。尊师重道,古有名言。可见师父不是用来孝顺的,而是用来尊重的。”燕山而毫不客气地堵了他接下来有可能会开始的滔滔长篇唠叨之语。
凰连玥听此,果然差点跳脚,“徒儿啊——”他凄惨地叫唤着,脸上的表情变幻得十分有趣,那是一种欲言又止,难以抒发情绪的郁闷表情。
而站在他身侧的燕山而此时就像是一个聋子,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似的,五官都封闭了似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都没有说。
凰连玥看着燕山而如此,他就好比一个拳头砸在棉花团里,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这让他有些烦躁。
为什么每次逗弄徒弟的结果,到最后受伤的总是他这个师父呢?
凰连玥不信,他不信每次都会如此,不信每次都在徒弟的手下吃瘪。为了扳回一局,他竟然开始使诈。
没错,他用他最上乘的轻功飘飘洒洒地落了地面,仰头笑看着燕山而。
“徒儿啊。”他等着燕山而开口求他。
他笑得如此狡猾,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涟漪层层漾开。
燕山而却是回了他一个近乎白痴的目光,看得凰连玥也觉得他此时的行为很是幼稚可笑。可是就算他察觉到了他的行为很是别扭,他也决计不会在燕山而面前承认的。
这一次,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扳回局面,一定要让燕山而也尝试尝试吃瘪的感觉,可惜结果却往往不如他所愿。
燕山而不但没有求他,她还以极快的速度从紫禁之巅攀爬了下来。
她的身手很是敏捷,除了没有办法腾空之外,她依仗外物之力滑落下来的速度竟然一点儿也不输给他这个拥有绝世轻功的人。
“你——”望着燕山而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那讽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有一种无言的悲哀。
好像一个正在搞恶作剧的孩童,忽然之间,他的恶作剧在那个人面前什么都不是,反而让别人看了笑话,那种感觉,很是无力,又很抑郁。
而那明显站了上风的燕山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状似安慰实则嘲讽道:“师父,下一次游戏玩得高级点,这种小把戏太小儿科了,不适合跟徒弟玩。”她大步翩翩地离去,又是留给他一个不回头的背影。
经历三番四次的打击,此时的凰连玥就算笑容依旧,那也已经不是很自然了,看起来,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走在前头的燕山而似察觉到身后无人随行,走过几步之后竟然回头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师父不是最喜欢看好戏吗?怎么?此时清晨绝佳的好戏即将上演,师父的双脚怎么反倒变得很无力了?”她从来不会安慰人,有的也只是刺激上再加上一把火而已。
而凰连玥呢?事情原本就是由他开始的,到最后占尽便宜的却是被他设局的徒弟,所以这叫什么?
打落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的同时,他还得展露微笑给他的好徒弟。
他这个做师父的,在徒弟面前,总不能失了风度不是?
“徒儿啊,师父什么时候说过不去看好戏了?这不,师父马上就带徒儿去看一场好戏,而且是捷径。”凰连玥神秘一笑,忽而朝着燕山而掠身而来,再次将她劫持般地腾空飞起,在高高的房檐上几个跳跃,速度极快极准地飞向阙清柔所在的瑶光殿。
燕山而看着凰连玥此时脸上淡得有些模糊的笑容,竟第一次看他这位所谓的师父看得很顺眼了。
她那嘴角偶尔浮现的冷笑,这时间竟缓缓地溢出一抹薄若云雾的浅浅笑容,虽然还未成型便已经散去,但是至少代表她确实笑过,留下过笑的痕迹。
如果凰连玥有低头一回的话,那么他便能捕捉到燕山而稀罕的表情了,只是——
他错过了,他的心思不在这里,或者说,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看这场好戏上。
他,还有另外的目的。
这个目的开始,关于对付阙清柔的开始,本就是为他的后一步棋子开走的。
燕山而等到发现凰连玥的用意之时,他们的身影已经不在瑶光殿的房顶上,而是在另外一个幽深昏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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