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下了车撵,想起玄冥一风刚才在她耳侧说的话。
如烟看见明月腾的小脸竟红了起来。
“那日在车上外面只有明月,今日外面尽是围观的百姓,你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朕与你在车上欢好吗?”
她低着头便疾步回了宫,明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碧衣更是奇怪,加紧步伐追上主子。
玄冥一风却眼角眉梢带着笑,这个笨女人,有时候头脑简单的很。
转眼到了除夕这一天,举国欢庆,皇宫中更是热闹喜庆。
一大早上,碧衣和小鱼几个人就准备着今晚她要穿着的衣饰。
每年的这一天,后宫嫔妃王公大臣都会聚在保和殿,与皇帝一起庆祝除夕。
各宫娘娘,都会精心装扮,光彩照人。
可是,如烟却并不在意,只任凭碧衣她们几个忙活着,也不阻止,也不发表意见。
此时的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暖,打春却是在除夕前便已经过了。
所以现在也可以称之为春天了,只不过虽是春风,却也依旧觉得冻手。
暖阳晒得到的地方,才舒适了许多。
她手里拿着一块明黄的锦帕,上面绣着两个字,祯一。
思绪回到那日自别院下来的一刻,她为了替他找寻遗落的东西而入水。
令他紧张的东西,也是一块锦帕。
大小似乎与手里这个一般,灵溪,她轻声的念着。
她记得清楚他那块锦帕上的字。
突然,一声猫儿的叫声传来,如烟顿时一阵。
心中立即闯进两个字,雪球。
想到此瞪大眼睛向四周搜索起来,果然在宫外看到一团雪白,怔怔的看着她。
它急忙走过去,雪球却突然跑开了。
如烟心中一急,身上披着的暖裘落地,她也来不及拾起,衣裳单薄便追了过去,。
小鱼正好瞧见,急忙拾起地上的暖裘紧跟着追出去的。
雪球似乎有意引领着,停停走走的一路将如烟领到一处荒芜的殿阁前,失了踪迹。
转角外两个相拥的人影却定住了她的视线,斜阳照在他们身上,狭长的影子分不清你我。
那身明黄的颜色逼迫着她的视线,挪不开。
是那个人,她的十四郎。
虽然只看到他的背影,她却认得出,绝不会错。
他宽阔的肩头,秀美的半张容颜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头青丝斜落在他的肩头。
看不清全貌,但是如烟可以确定那女子必是一个美人。
“祯一。”
男人轻哼,“恩?”
她的心跳就静止在那一刻,她早该想到,紧紧攥紧手里的锦帕。
小鱼跟在她的后面,见她不吱声也跟着安静的躲在一旁。
“你还爱我吗?”女子娇柔的声音中不带一丝做作。
如烟的心头一阵酸楚,绷紧了心弦等着下面的答案。
却又觉得这声音似有几分耳熟。
“灵溪!”男人的语气有些责怪。
这两个字却重重的砸在如烟的心上,果然,灵溪是个女人的名字。
而且,是一个玄冥一风很在意的女人。
亦或是,他深爱的女人。
如烟按压住胸口那颗突然又狂乱跳动的心,他果真有深爱的人。
“难道?你真的爱上了芊如烟?”女子的语气瞬间蒙上一层冰霜,夹杂着寒气。
自他肩头而起,面对面看着他。
是她?!安馨曼。
如烟惊讶的长大嘴巴,更惊讶的是她说的那句话。
她有些期待,心中忐忑等着玄冥一风的答案。
“朕爱的人只有你。”
男人的话让女人露出了笑颜,“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是不是?”她想再次确定。
如烟在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心已经碎裂。
此时的一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单等到那个男人说是,她的心便被撕碎了。
男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点了头。
悬了的心落下,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落地生花。
她曾痴痴的想着,玄冥一风自那日在红亭以后是真的爱她。
可,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梦而已。
他,没有,从来没有爱过她。
他爱的人只有一个,灵溪安馨曼。
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利用完了,就会丢掉,或者毁掉。
今天早上,他还将她揽在怀里,极尽温柔。
她心中一直高兴他竟然放下要事,陪她一起去了刑场。
她以为他是怕她害怕。
现在想来,他的那声无意冷哼跃上心头。
原来他只不过是去看她们父女相残的热闹。
他留着她,宠着她,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可是,棋子终有利用完的一天。
然后呢,他会将她打入冷宫幽禁一生,还是会杀了她。
她的心阵阵翻滚,犹如浸在滚开的油锅里,烹炸着,煎熬着,却无法忘了疼。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母妃,到时候我们一起在她老人家膝下尽孝。还有,太后前日秘密召见了玄冥弘。”
安馨曼说。
玄冥一风面色一紧,“好个玄冥弘,竟然跟朕玩起金蝉脱壳的游戏来。看来探子一直监视在广西的玄冥弘是人假冒的了。真的玄冥弘已经在冥都了。”
他眸色渐深,这时玄冥一清,慕千凡,明月,夏渊,暮色等人也都到了。
他们分别禀报着,芊晨,沈成然,最近的详细情况,和查找亦飞轩的近况。
这里是他们秘密相聚的地方,冷宫后院。
离风华殿很远,却离永寿宫近些。
是为了方便安馨曼。
如烟心中一寸一寸的被撕裂,耳旁回荡的依旧是玄冥一风的那几句话。
其余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心伤难忍,她想逃离,却不想慌乱的步伐踩到了一根枯枝。
细小的声音平常人是绝对听不到的,但是聚集在此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哪怕在微弱一点,也绝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一阵冷风过,她的面前已经站了三个人。
玄冥一清,慕千凡,明月,暮色和夏渊护着玄冥一风和安馨曼。
他拧眉看向她。
她轻笑着走向他。
几个人看清了来人之后,都有些愣怔。
似乎都没想到,会是她,却随后又心中有了答案。
她看着慕千凡手中紧握的剑一直对着她,如果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只怕早已经死在慕千凡的剑下了吧。
他心中存着的那点顾忌,要在平时她会觉得开心,此时对她却是莫大的侮辱。
明月紧蹙的眉头,暮色嘴角的不屑,夏渊失望的眸光,他们此刻已经笃定了她是故意偷听的吧。
那他呢?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穿过过众人或轻视,或质疑的目光。
她,谁都不在意。
只在意他如何看她,哪怕他不爱她,但是她想他相信她。
安馨曼的眼光变得冷冽,一点没有之前的柔和。
如烟此刻终于明白,那祯一两个字为何如此熟悉,初次到达永寿宫,她被罚跪在殿外。
那个笑颜清秀的女子,替她解围,她绣鞋上淡雅如飞梅花令她记忆到今。
一切都慢慢拨开云雾,她也终于清楚那日庆贺太后康复在永寿宫中,安馨曼看自己的眼神为何不一样。
女人到底是敏感的,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
安馨蔓看自己的那一眼里伴着心痛,因为她感觉到了玄冥一风对自己的不同。
此刻她也才明白,为什么因她那一眼自己也会心痛,为什么她的眼神与其他嫔妃不一样。
其他嫔妃只是为了争宠,而她眼中的是爱。
她爱着玄冥一风,所以那眼神中嫉妒却带着伤痕。
而她芊如烟也是爱,那一刻感觉早已经明了,却不自知。
玄冥一风紧握着双手,没说一句话,只深凝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你信我吗?”
她站定了,问他。
他眉头深锁,眸中墨黑犹如无尽的深渊,让人瞧不见底,“你为什么来?”
随后,她听见了自己那颗残破的心,心碎的声音。
到底,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自嘲一笑,“我以为你会信我。”
他低吼,“说。”
一个字彻底击碎她心中还残留的梦,也逼回了她强忍着却要落下的泪水,此时流泪给谁看,只会让他们更瞧不起她。看着环在四周的几个人,各个手里握着兵器。
她冷笑,任何一个想置她于死地,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至于如此吗?
“我说,是雪球将我带到这里你信吗?”
她昂着头看着他。
他面沉似水,沉默看着她。
安馨曼在他右侧,拉拉他的衣服,“她知道的太多了。”
她怕他因为听到雪球而心软。
他终于开口,“你都听到了什么?”
他的确心软了,却不是因为雪球。
慕千凡等人心中一惊,难道主子打算放过她吗?
玄冥一风希望她说什么都没听见然后他就让她走。
“全都听到了。”她倔强。
五个字犹如滚烫的铁重重的烙在他的心上。
这个傻女人!
“师兄,下命令吧!”慕千凡咬牙,眼眸狠盯着她。
小鱼早已经吓得双腿直哆嗦,却突然鼓起勇气,跪在地上痛哭着磕头,“皇上开恩,主子确是跟随雪球来的,一时着急连暖裘都没来得及捡起,奴婢怕主子着凉才一路跟着给主子送来的。”
玄冥一风看着小鱼手里搭着的暖裘,想必是还没来得及给她披上。
再看她,脸色苍白,只着单衣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却挺立的站在自己面前。
小鱼不住的磕头嘴里念叨着皇上饶命的话,如烟回身将额头已经血红的小鱼拉起。
触及小鱼一脸血红的眸子一阵刺痛,带着浓厚的鼻音说,“他连我都不信会信你吗?”
他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硬撑着不哭泣,心中竟有种想过去将她拥入怀中让她狠狠哭出声的冲动。
她让小鱼站在身侧,转回身跪在他面前。
“我可以死,只是小鱼心无城府,年纪尚小。被你们发现的时候她刚刚赶到,什么都没听见,如烟恳求你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出宫。”
她重重的一个头扣在地上,也扣在了他的心上。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响头着地。
生死关头,她却是为了别人。
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她每一处都要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吗?
一道犀利装满疑惑的目光自一旁高耸的树稍投来,视线紧紧盯着那个额间带着一颗鲜红朱砂的女子。
她的面孔陌生,却又如此熟悉。
到底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极力想看清一直低头跪在地上的小鱼,如果她真的是小鱼,那么那个自称如烟的女子岂不是……
心想之下,气息渐重,玄冥一清,慕千凡等人耳力过人,立即警备。
玄冥一清更是一跃而起,直奔树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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