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愿意听小红叶说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而且故事里的男主角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不是滋味。可是看到她沉浸在回忆里的样子，也不好打断她，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后来怎么样了？你跟那个萧远山还有没有见过面？”我问道。
“我就在那个地方停了下来，不再走了。”小红叶悠悠的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我跟自己说，江湖上的人都说：死约会，不见不散，好，我就给你一年的时间，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在附近的农家借了一间茅房，天天到遇到他的那里去练武。我天天都想着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想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想着他不自量力的样子，想着他通红的脸羞得无地自容的样子。想到我跟他有一个不见不散的死约会，心里就觉得很开心。”
“你真的就在那里等了一年三百六十天？”我惊奇的问道，少女的心，我真是搞不懂。
“我等了三百五十七天。”
“他提前回来了？”
“我等了三百五十七天，爹爹派出的人找到了我。这次爹爹很生气，一年多的时间，派出来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之前那些找不到我的人，都被爹爹杀掉了。这次这批人终于找到了我，根本就不管我是不是他们的小姐，很强硬的绑了我就走。任凭我又哭又闹，他们都毫不理睬。”
“一年的死约会，我等了三百五十七天，还差三天的时间就到了，我怎么都不甘心。我假装顺从，在酒水里下了蒙汗药，把那些护卫都迷晕了。又怕他们追上来捣乱，就把他们全都杀了。十多个人，他们晕倒在那里，一点知觉都没有，我就挨着一个一个的，一个一个的，把剑刺进了他们的胸膛里。”
“你知道吗？剑刺进胸膛里，那血就会彪出来，喷在脸上，顺着脸流到脖子里，还是热热的。”小红叶眼中含着泪水，声音却还是很平静。
我突然理解了小红叶的心痛。
我们都曾经年轻，年轻的时候都会犯错。有些错无伤大雅，有的错可以弥补，而有的错，会让伤害的痛陪伴一生。无知、不懂事、冲动，这些借口都无能为力。
这么多年，小红叶是不是还在经常想起杀了那些无辜的护卫的情景？愧疚和自责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折磨着她？
我心里黯然，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种伤痛，任何人都无能为力，任何安慰都是隔靴搔痒。
“后来怎么样了？”我只能这样问，让小红叶继续说下去。
“这些事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你是第一个。”小红叶凄然一笑，“我常常说自己是个女神，追求我的男人犹如过江之鲫，可是其实，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那作为一个屌丝，我真是荣幸之至。”我试图缓解一下这种沉重的气氛。
小红叶扯扯嘴角表示笑过了，继续说道：“我回到了我们约定的地方，刚好是说好的一年，我没有错过约定的时间。”
“我从暖日初升，等到日上三竿，到日薄西天，到月上柳梢头，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都没有出现。”
“萧远山失约了？”
“我不吃不喝，又在那里等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天上突然下了雨，很大的雨，雷电交加。我站在树下，任凭风吹雨打，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
我看着小红叶，她好像现在才觉得冷，不知不觉的抱起了双手。
“天刚刚黑的时候，他来了。”
“萧远山来了？”我惊讶的说道。这剧情，拍电影是吧？
“他来了，是爬着来的。”
我说不出话来了。
“是的，他来了，是爬着来的。他受了很重的伤，伤得几乎体无完肤。事后我才知道，本来他可以准时赴约的，可是他遇到了四大恶人，跟他们打了三天三夜。他把四大恶人全都杀死了，自己也身受重伤。他带伤走了一百多里，最后十里路他支持不住，就用爬的。”
“不管怎么样，我真的等到他来了，只要他来了，什么都不重要。”
“我说我要跟他比武，就要堂堂正正的赢他，不能让他找任何借口。他在床上养了三个月的伤，我服侍了他三个月。”
“你们后来真的比武了？看他又被人揍成这样，估计也没多大进步，你肯定又轻轻松松的赢了。”我猜测着说道。
“我们比过了。不过你没有猜对，他的武功进步很多很多。他的武功，我已经望尘莫及了。可是他没有赢我，一直跟我打成平手。”
“我们一直打了七天七夜，一直都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最后，我终于明白，他的武功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我，我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能赢他。”
“你可能在想：人家练一年就超过我了，这就说明其实我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其实，我是经过高人指点的，一点不夸张的说，如果给天下高手排个名，我绝对能够排进前十名以内。”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但是，我一点也不懊恼伤心，反而为他感到开心，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他说一年之内就会超过我，他真的做到了。”
“牛！”我一个字评价。一个男人，还有什么比实现自己吹过的牛逼更自豪的呢？
“那么你们在一起，应该就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了。”我轻描淡写的说。
“我就带他去见我爹爹了。”
“哦，你是想让你爹爹让你他当个大将军。”我故意曲解说。
“不是，我是要让爹爹同意，让我们成亲。”
我点点头。
“可是我爹爹不同意，他不喜欢一个江湖草莽，一个文弱穷酸书生做他的女婿。他故意侮辱他，说他见过最大的官最多是个县令，平时肯定经常被一个亭长欺负。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淡定从容，谈笑风生。可是，他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而已。”
我默然，一个男人怎么能经得起这种蔑视？
“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当场就生气了。他说，不就是带兵打仗吗？只要给他一年的时间，肯定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爹爹哈哈大笑，说男子汉大丈夫，那是把整个天下都当成玩具，不要以为跑回去看几本破书，学几句用兵心得就能当大将军了。”
“他没说话，转身就走了，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去追他了，没有追上，他的轻功本来就已经超过了我。”
“我很伤心。不过还好，他说过一年之后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的。就像上次他跟我的约定一样，就算爬，他也会爬着来的，一定是这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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