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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一个破旧的村子,村子看上去规模不小,但大部分房屋已经在拆除。满街都是垃圾和烂砖碎瓦,我们只能绕着走。终于来到一个连院门都没有的小院子,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正坐在那里摘菜。老太太一看我们来了,赶忙站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土沫说:怎么这时候来了,也不说一声，你看还有客人,也没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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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可说:妈你别忙了,我们不在家吃饭,只是来看看明明，明明呢,还没放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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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见凡可叫老太太妈,于是也上前招呼,可一时不知如何称谓,便也学着她的话说:妈,你老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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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连说好好,就是住不长了,你没看这里都在拆迁么。说完就去给我们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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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可小声说:妈也是你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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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是你妈也就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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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一句：你真皮厚啊。这时老太太端来两杯白水,我先接过来,再递一杯给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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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可说:妈,那边房子就快弄好了,大概最多半个月吧,我们就能搬过去了,到那时就什么都方便了,明明上学,还有你买菜买粮什么的都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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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指指我说:你叫什么来着,你们什么时候也把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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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等凡可说话,抢着说: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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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可脸红红的,说:谁让你乱插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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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奶奶我回来了。我回头一看,一个小男孩跳跳蹦蹦跑进来,一看有人,马上老实下来。先叫凡可一声姨,又叫我了我一声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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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孩子真懂事，有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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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可笑笑说:这是我的绩啊,要是几个月前你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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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待多久就告辞了,临走时凡可给了老人一些钱。说:妈,过一阵子我可能要带明明去北方一趟。时间还没定,不过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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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问:真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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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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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显得很伤心,泪水在眼眶里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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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不要这样,让孩子看见。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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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中我问凡可:这就是那个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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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说:原来那个孩子其实不是的,这个是我从收容站领来的,虽然时隔几年,但还是能认出一点来……噢,后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去北方找过他,采访中弄了一根他的头发,回来做了DNA测试,果然就是他的孩子。说实在的我真是很幸运呢,一下子就找到了,所以我就领养了这个孩子,让他和我妈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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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是你妈啊,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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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妈应用该是大学讲师,医院医生,公务员……我妈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妇女,没有多少文化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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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不要误会,凡可,我不是一个势利眼,因为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吃过不少苦。凡可,今天你带我来让我……怎么说呢,我非常感动,我觉得一个真实的凡可要比一个虚幻的凡可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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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又红了,声音低下去:我有你说得这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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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劲点头,说:要不要我对天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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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说:你只需对我发誓就行了,用不着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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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心诚意说:凡可,跟你在一起从来不知道愁苦.很开心，真的,我说得全是真心话,请你不要用这种怪怪的眼光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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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看你今天有点不大正常,好像处处都在讨好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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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接着往下说:阿杰你还不是很了解我,或者了解一个女人。我今天看上去像个乐天派么,你肯定说是的。但所有的乐天派都有过一个苦难的蜕变过程，当你经历了大苦之后,你会说:还能有什么呢,就这么多了,再有也就这样了。记得你也给我说过你曾经经历的苦难,但你的苦难只是**上的苦难,与精神的苦难灵魂上的苦难相比它们又算什么。当年我主动去西部教那些穷孩子们学文化。可是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的动机完全是出于个人的情感需要,拔高一点说就是有一种责任的驱使。但是……怎么说呢,话又说回来,我还是觉得，我不知道像今天这样普遍教孩子们好好学习,将来进城，出国，为国家的栋梁之材,为国争光等等；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如果把我们的建设比喻一座大厦,我们只重视建造一根根顶梁柱,却忽视了最基本的东西,到头来全是柱子,没有地基,也没有墙壁,真的,我不能想象这一切……所以,现在的我变得更简单,做自己喜欢的有益的事就行了,别的咱管不了,多一点平民意识才更接近生活的本身啊,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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