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其次伐交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张华道:“托羌王洪福,我家主上还好。。”
像舒至一愣,原以为此二人必会极力狡辩,没想到却是坦然承认,心中想好的挖苦词竟然就这样闷死在胸中,一口恶气没处泻,恶狠狠的道:“吴晨要你们来作什么?是要向我称臣吗?”
王乐听像舒至语气傲慢,心中极不舒畅,不由冷哼一声。像舒至阴贽的双眼扫了扫王乐,目光到处,王乐浑身冰凉,宛如全身都被看透一般。心下骇然,没想到这座肉山功力竟然如此高深。
张华道:“听闻羌王死期将至,我主特令我前来吊唁。”
“呛~~~~~~~”
身后羌兵抽出兵刃厉声怒骂,像舒至目中寒光暴现,整个身躯似乎又突然拔高数尺,王乐立觉胸腔一紧,呼吸为之一滞。惊骇之下,向后撤了一步,背后一阵刺痛,竟是倒撞在身后羌兵举起的尖刃上。
像舒至满脸肥肉乱颤,厉声骂道:“吴晨小贼舌尖牙利,手下的畜牲也有样学样。拖下去,拔了他的舌头,我倒要看看他舌头有多长。”
二人身后的羌兵轰然应命,上来就拉扯二人。王乐额头冷汗直冒,手足无措。张华哈哈大笑,高声道:“阎令、马超。”
像舒至神色大变,张华所喊二人,一个是羌人共奉的“神威天将军”,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煞星。羌人对此二人皆是又恨又怕,如今听张华高声喊二人名字,心头巨颤,厉声道:“你,你刚才叫什么?”张华在人群中道:“得罪羌王我死不足惜,大王尽管杀我。但我闻‘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大王不听肺腑之言,大祸转眼将至,到那时大王就算想后悔也晚了。’”
像舒至脸色连变数变,猛然挥手道:“松开他,让他说。”羌兵低声应是,放开被反翦双臂的二人。张华抖了抖被扭伤的双臂,心中却是大定。刚才高喊阎令马超二人的名字,原就是为赢得说话的机会。微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有一事不明,想问大王。决阵两军之前,战必胜,攻必取,大王能否与马超相比?”
像舒至脸上肥肉颤了颤,思索良久才道:“不能。”
张华微微一笑:“行踪诡秘,心狠手辣,杀人于无形,虽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而能全身而退,大王能否与阎令相比?”
像舒至深吸一口气,道:“不能。”
张华道:“马超,羌人奉为‘神威天将军’,回龙谷一役,却被我主用大雪压在谷底,一万精锐丧失殆尽,人更是束手就擒。阎令,三次行刺我主公,两次重伤逃逸,一次险些丧命。以大王之能,不知能否办到?”
像舒至愕然半晌,终于开口道:“不能。”
张华道:“兴国氐王阿贵,杨池氐王杨千万与马超称兄道弟,而我主又是马超的结义兄弟,说起来我家主公也算是阿贵和杨千万的兄弟。以氐人个性,欺负自家兄弟就是欺辱自己。如果三家联军,我凭借天水坚城阻击大王于前,二氐王骚扰大王于后,不知大王有多大胜算?”
像舒至脸色灰白,摆手道:“我明白了,先生不用再说了。”霍然起身,恶狠狠的说道:“都是符彤害我。他说天水被围一月,城墙败坏,汉人一向欺负我羌、氐,此次正是报仇良机。我实是不知贵主还和‘神威天将军’是兄弟,不然就是将金山、银山堆在面前我也不会出兵。”
王乐心道,知道要吃亏了,就推得一干二净了,信你才鬼了。
张华道:“大王上符彤大当了。夏侯渊打破上邽,一路烧杀掳掠,钱财货物统统被他抢光,能退回天水城的都是青壮之人,老弱妇孺尽遭青州兽兵屠戮。如今天水满目疮痍,早已不复昔日繁华,羌人此来必无所得。而羌人以牧羊放马为生,逐水草而居。氐人却以耕田为生。退一万步讲,大王攻下天水,我主退回安定,城,大王不能住,田,大王不能耕,最终得利的是哪个?大王实是在为符彤火中取栗啊!而大王却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实是大错而特错,错至无以复加。”
像舒至厉声喝道:“好你个符彤,竟然让我上这么个恶当。”转身向张华道:“若非先生提醒,我险些铸成大错。”张华微笑道:“以安定和羌之间的情谊,我主已知必是有人居中挑拨,我主不愿羌、汉两家情谊就此而毁,所以才令我来向大王说明。”
像舒至神情大见缓和,微笑道:“哈哈,是我糊涂了。我这就下令撤军。”
王乐知此时危机已被化解,暗中长舒一口气。心道,难怪当日赢天随主公出使后,说打死也不当使者了,今日总算是领教了。暗下决心,以后宁可撞死也不当使者。
张华道:“我主本应亲自来见羌王,但由于天水公曹不幸殒身,我主悲伤过度,所以才令我来。临行时,我主千叮万嘱要我以羌、汉间情谊为重,并托我为大王带来一些礼物。”
王乐心知硬的已经用完了,现在该轮到软的了,连忙招呼羌兵将行囊从张华的背袋中谢下。
张华从行囊中取出白璧。那璧色泽圆润,细腻处宛若凝脂,火光中,隐有云雾缭绕,色泽粉中透白,白中透粉。像舒至何曾见过如此宝贝,原本被张华一惊二吓的,以为这趟白来了,没想到竟然得到如此的宝物,惊喜的嘴张得大大的,合也合不上。
张华道:“这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价值万金。秦王曾以十五城换和氏璧,若在当时,这块璧就算不能换十城,八城也总是有的。”
像舒至喜得连连点头。
张华又从行囊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鸽蛋大小的珠子。那珠子在张华手中发出蒙蒙辉光。像舒至眼睛越张越大,帐内的羌兵和帐外从帐门探入脑袋向里看的羌兵齐齐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张华道:“这是‘夜明珠’,能在黑夜中照物。可谓绝世奇珍。”
像舒至小心翼翼的接在手中。珠子发出的光虽然冷艳,入手却极为温润。像舒至爱不释手。
张华在旁笑道:“传闻文王手下大将敖广,曾获水中神龟献上鹅蛋大小的一颗夜明珠,其光能照亮整个西岐。大王可将火光熄灭,看看手中这颗能照多大的地方。”
像舒至急忙令手下熄灭火光。火把熄灭,营帐中一层潋潋滟滟的冷光,照的大帐中众人的脸色一片清冷,似乎酷热的天气也在这清冷的寒光中消退不少。
火光再亮起时,像舒至满身肥肉都像涂了一层油般,肥大的右手紧攥住夜明珠,呵呵笑个不停。
“哈哈,你家主公真是太客气了。他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安定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只要派人传个话。”
张华深作一揖:“谢大王。”
帐外有人禀道:“大王,符彤来了。”王乐心中一紧,心道,看来又有一番风波了。
像舒至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他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他呢。”
张华道:“大王,这厮一定是来挑拨安定与羌的情谊,大王切不可再上他的当。”像舒至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两个先退下,待我解决这厮后,再来商讨和你家主公的事。”
帐外此时已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此一行人的脚步,张华、王乐二人走到帐门必然会和此人碰面。像舒至脸色一沉,向二人努努嘴,再向自己身后努努嘴,二人当即会意,向像舒至身后躲去,藏在虎皮挂毯之后,像舒至身后的两个女婢将二人身形完全遮住。
两人才藏好,几个人已大步走入营帐。王乐从像舒至身侧看去,从营帐处入来五六人,当先一人,脸型四方,肤色黧黑,寸许长的短髯根根标起,连鬓接唇,毛发异于常人,令人印象深刻,高挺的鼻梁,深陷的双目,配上近九尺的身高,气势如渊停岳峙。这半年随吴晨征讨凉州,也见过不少人物,如此威猛绝伦,只怕就夏侯渊可与之相提并论。心下嘀咕,此人想来就是符彤了。
果然,像舒至冷冷的道:“符彤,你来作什么?”
符彤冷眼扫了扫大帐,眼眸如鹰如隼,缓缓扫过帐后时,王乐心跳陡的加速,宛如被利刃刺穿一般,心中大呼厉害,微侧身缩回像舒至身后,不敢再看。只听一把低缓深沉的声音在帐中响起:“窦茂派人来找你,人呢?”
像舒至道:“有这事吗?我为何没听人说起这事?像卫……”一个声音道:“大王,未听说有使者来……”像舒至道:“听到了吗,我这里没有接到使者来的消息。”
符彤厉声道:“我却已接到消息,有两人到了你的地盘,把那两人交出来。”
像舒至勃然大怒:“我是羌王,我接见谁,谁派人来找我,还轮不到你管。”
帐内一阵寂静,耳中唯有众人沉重的呼吸。王乐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中不由紧张起来,汗水不停的从手心渗出。
隔了半晌,符彤才低声道:“盍稚,窦茂虽是氐人,却属青种,青种和我白马种素无瓜葛,怎会好端端的派人来找我们?更何况窦茂远在武都阴平一带,即使派人也绝不会从天水方向来,那二人必定是吴晨小贼的说客。汉人向来奸诈狡猾,我问盍稚要这二人,实是担心盍稚上汉人的当。”
王乐心道,难怪一见面就被像舒至揭穿,这肉山看起来好骗,心里却是够精的。
像舒至冷冷的道:“上当?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人告诉我,天水城阙残破,正是大好机会,而我得来的消息却是城中皆是青壮男子,粮财缶空。这样的天水我要来做什么?是要我住城,还是要我耕田?”
符彤大怒道:“是谁造谣?”像舒至嘿嘿冷笑:“你有法子知道我这里来人,我也有我的手段知道天水的情况。”符彤暴喝道:“一定是那两个汉贼,人在哪里,我要宰了他们。”像舒至长身而起,厉声道:“符彤,此是我羌营,不是你氐营,这里还由不得你胡来。”

“呛~~~~~~”
符彤身后的氐人突然拔出腰间长刀。
“呛”“呛”“呛”数声营帐内外的羌兵同时拔出长刀。
符彤冷眼扫了扫身周的数名羌兵,情知如果翻脸,即使能击杀眼前的像舒至,也绝难全身而退。强压住心头怒气,道:“不错,夏侯渊过后能撤回天水的,确是青壮男子。但此次出兵却绝非为我氐人谋利。盍稚难道忘了匈奴的民谣——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无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符彤的声音沉闷舒缓,却蕴载着痛入骨髓的悲哀与无奈,如背负千年冰川的暗河,表面平缓,内里却暗流激荡,别有一番惊心动魄。
家园残败,战火纷飞,背井离乡,漂泊无依的愁绪蓦然堵住胸口,王乐鼻中一酸,泪水不禁涌出眼眶。泪水划过脸颊,王乐突然惊醒,心中骇然。
符彤继续道:“盍稚应该记得,战国纷争,羌人的土地从大草原的尽头一直到达东边的肴山,幅员万里。秦赢政时,汉人向西侵占羌人土地,将羌人赶到了吴山以西。楚汉相争,羌人的土地又重新扩展到肴山。汉立后,羌人的土地日益缩小,至刘彻时,羌人已被赶到了西海以西。王莽夺权,汉人大乱,羌人的土地又扩展到吴山。自刘秀建国,羌人再次迁徙至陇山以西。从周至秦,从秦至汉,千余年来,汉人每次强大,就是羌人倒霉之时,汉人每次衰弱,羌人就有好日子过。如今汉朝廷大乱,无力西顾,正是羌人大好时机,却偏偏降下一个吴晨。小贼虽然奸诈狡猾,但却雄才伟略,短短半年占领凉州八郡的三郡,若任由小贼行事,两年之内,小贼必然统一凉州。一盘散沙的汉人重新合在一处,羌人的苦日子就要到了。”
符彤虽然骂吴晨奸诈狡猾,却不得不承认吴晨雄才伟略,王乐听在耳中,大是受用。暗暗得意道,这符彤嘴虽然臭,眼光不错。
“天幸小贼得意忘形,以弱击强,在钟繇处狠狠载了个跟斗,元气大伤,此正是羌人的机会。趁其羽毛未丰之时,将其除去,凉州就永远是我们的天下,否则终有一日,我们会像匈奴一般,被迫西迁至漠北苦寒之地,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有我符彤在一天,决不能让此事发生。”
符彤说到此,右臂上挥,巨手突然握成拳头,目中精光闪烁,状若天神。像舒至脸上的肥肉颤了颤,符彤心知像舒至已有些心动,声调缓和下来,道:“盍稚,你我都是白马种,同奉神猴为祖,我会害自家兄弟?”
像舒至沉吟道:“我要考虑考虑。”符彤心中暗怒,却知不能将像舒至逼得太紧,大声道:“好,盍稚,我的大帐就设在驻马邑东六十里的蒲亭,盍稚想通了,可以派人找我,告辞。”转身走出行营,围在帐外的羌兵迫于符彤的气势,自动让开一条路,氐人鱼贯而出,不久就听到马蹄翻飞的声音。
像舒至厉喝一声:“出来。”
张华,王乐从虎皮背后走出。王乐心下惴惴,暗道,这下是真要倒霉了。
像舒至阴贽的双眼冷冷的盯着眼前二人,寒声道:“刚才符彤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如今还有何话说?”
张华哈哈大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王难道忘了,马超就有羌人血统,我主如果要对付羌人,会和马超结为兄弟?我主如果要攻击大王,会让我来送给大王奇珍?”像舒至厉声道:“还敢狡辩,难道符彤说的那些话还有假不成?”
张华道:“假不假我不知。我只知秦时西海大片土地都属于月氏,羌人被月氏奴役。其后匈奴冒顿单于起于北疆,月氏被匈奴击溃远走,羌人又开始被匈奴奴役。若非我孝武皇帝雄才伟略,击溃匈奴,羌人至今犹是匈奴臣属,何来羌人统治西海之说?汉人强则羌人弱的说法,完全是一派胡言。符彤造这些谣言,其情可疑,其心可诛。”
像舒至愕然半晌,张华道:“反观符彤,对大王颐指气使,他以为他是谁?刚才大王不答应他的要求,此贼就想谋害大王来着,大王难道忘了?他心中早有并吞羌部落之意,只是碍于大王身边多有忠义之士,才未敢下手。”
像舒至点了点头:“不错,此贼刚才确有谋刺本王的意思。”
张华道:“我闻‘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大王本是葫芦河流域羌人之主,统领千余部落,我主以兄弟之礼相待。符彤却在大王面前撒蛮耍横,此事若传出去,只恐天下人都会在背后耻笑大王。”
像舒至霍然起身,怒骂道:“符彤奸贼,欺我太甚,我现在就起兵灭了他。”
王乐呆呆的看着像舒至,实在难以相信,半刻前要杀要刮的还是自己和张华,经张华一番舌辩,奸贼又成了符彤。转变的有些太快,王乐只觉头昏脑胀,不知身在何方。
张华道:“大王想要报仇,其实不难。”像舒至道:“这话怎么说?”张华道:“刚才符彤已将其屯扎的地点说出,只要我作一件事,可令其千军万马齐化成灰。”像舒至惊道:“竟然有这种事?”
张华微微一笑:“大王随我来。”
一行人随着张华走到行营外,张华从身上取出丝绢,咬破右手食指在绢上写了几个字,走到自己的坐骑旁,从马脖子上挂着的笼子中取出信鸽,将丝绢绑在信鸽腿上,双手捧着信鸽。刚才堂上,张华荣辱不惊,此刻捧着信鸽的双手却微微颤动。
张华将信鸽捧在头顶,心中暗暗祷告:“皇天在上,保佑我主一击而中,免去天水眉睫大祸,张华就是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
“扑楞楞”,信鸽振翅而飞,在众人头上绕了两匝,蓦的双翅一收,径向东边投去。
※※※
“哐”一声,木门大开,寒风猛地灌入,卷着细密晶莹的水珠,泼散在神堂中。跳跃的火苗被风吹得贴地撩烧。火堆旁沉沉入睡的三人齐被惊醒,坐了起来。
黄琪英看着敞开的木门,微笑道:“是风。”探头向外看去,屋外天色黑沉,蒙蒙的火光中,雨丝密如牛毛,雨竟然还没有停。黄琪英看了看大半灰烬的火堆,起身道:“木柴快烧完了,我到外边再抱些来。”颜渊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我也去。喂,你去不去?”
费瑶打了个哈欠,翻身睡倒,呢哝道:“不去了,好悃,我再睡会。”颜渊道:“你不去,我要去,麻烦你把我的腿放开。”
费瑶脸色刷的通红,如同突然被人踩到尾巴,一跃而起,尖声道:“你的腿要伸过来,和我有什么相关?”颜渊冷笑着,指着神像前一块空地道:“我记得某人好像开始的时候睡在那,”又指了指眼前的费瑶,“现在睡在这,不知是谁占了谁的地方。”
三人中费瑶最小,黄琪英武功最高,所以分配地方睡觉时,费瑶分到神像下的空地,离门最远,黄琪英离门最近,颜渊恰在二人中间。费瑶却不知何时从神像下移到了颜渊脚下,将颜渊的小腿当了枕头。
费瑶恼羞成怒,大声道:“我就是占了这块地方,我就是喜欢占这块地方,谁规定我不能在这睡,是当今皇上还是当今丞相?”
颜渊也是大怒:“你这人讲不讲理,你要占地方没人拦你,你抱着我的腿就是不行。”
黄琪英暗暗摇头,要不是到长安之前从没听颜渊提起过费曜,真要以为颜渊和费曜从祖宗十八代起就是仇家。长安遇见后,两人一个时辰一小吵,三个时辰一大吵。这一个半月,耳朵天天充斥两人的吵骂,实是苦不堪言。心道,还是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向外走去。黝黑的院落中突然亮起一双晶莹通透的大眼。那双眼酒杯般大小。黄琪英确定此双眼绝不属于人,不由大惊失色。这一带荒郊野岭,莫非是山精树怪?故老相传的种种传闻,齐涌上心头,一丝寒意瞬间从后脊窜起,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立而起。右掌急竖立胸前,厉声喝道:“什么妖魔鬼怪?”
神堂中正斗嘴的二人听到黄琪英大声呼喝,忘了斗嘴,齐向屋外望去,费瑶当即惨叫一声,躲在颜渊背后。
作者按:羌是一个古老民族,殷商时期就一直在中国西部牧羊放马。其后的历史文献中,《周书》和《春秋》都有羌族的记载。而氐和羌共同出现是在《诗•商颂•殷武》中——“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这首诗据传是宋襄公所作,但作为一个民族最早能追溯的史料是司马迁的《史记•西南夷传》,所以史界认为《殷武》这首诗中的“氐”是“狄”的误写,由于秦始皇焚书坑儒,当时很多历史资料与诗歌都是口传,难免会在以后的抄写中写出同音意异的字。氐一般认为是羌汉化的一个分支,她保留了羌的大部分习性,也从汉族处学来很多。氐的生活方式一般分为三种,完全游牧,半耕半牧,纯耕作。而书中的白马羌在《史记》《西羌传》《汉书•地理志》中一般统称为“白马羌氐”,因为这些作史的大家本着考究学问的严谨态度,不敢明确称其为氐还是羌。小说中因其成法,所以称“白马种”。
古羌人认为自己的祖先是神猴,所以书中有“奉神猴为祖”的说法,作者在此一并说明。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