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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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乌黑、凝重,就像一团研磨不开的黑墨,纠缠着压在头顶,令人窒息。.火光,昏黄而摇曳,渗透在黑暗中,若有若无的勾勒着景物的轮廓,托拽着长长的身影,拓印在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
风,轻柔、妩媚,缓缓从对面的夜色中吹来,拂过脸庞,带着淡淡的静谧和……危险。
多疑?还是军人天生的警觉?
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不可谓不见多识广,但马腾不得不承认,对面黑暗中隐藏的那人,简直就是自己的梦魇。落入他的围网之中,就如落入恶梦中,全身无力,左冲右突却发现越陷越深。不,他比噩梦更可怕,噩梦还有惊醒的刹那,而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如此无力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马韬道:“将军,你看小贼今晚会来吗?”
马腾没有回话。因为,他也不知道。那是一个比狐狸还狡猾的人,马腾看不清、摸不透他,就像眼前飘缈的景物,只知道他一定在那里,也有可能随时从黑暗中奔突而出,咬向自己的喉咙……
马韬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看小贼今天是不会来了。连着两晚都趁黑偷袭,我们没好日子过,他也不好过吧!”说着说着,不由的吃吃笑了起来,“我们熬不住,安定士兵难道真是铁打的不成?”
马腾冷哼一声,转眼向乌黑的天空瞟去。
五月,安定的雨季快来了吧!
兵丁跑了进来,报道:“禀将军,太守府外聚集了许多老百姓说是看龙气的。”
张横怒道:“刁民聚众造反,统统给我赶走……慢,你说什么,看龙气?看什么龙气?”
兵丁道:“府前有位风水先生,他说咱们太守府有龙气,所以聚集了一堆的百姓,属下这就把他们赶走……”
张横冷哼一声:“看龙气?是什么风水先生,把他给我带进来。”
过了不多一会儿,远远就听见一人尖利的叫喊:“军爷,军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一切好商量,好商量啊……”
张横从窗子向外看去,这时兵丁左右架着一人从月门拐了进来。那人大约四十上下,头戴一顶方巾小帽,尖嘴猴腮,颧骨高耸,昏黄的小眼不住的眨巴,完全是一幅刚睡醒又未睡足的样子,颔下三缕黄须,身上的鹤氅道服宽宽大大,配着他精瘦枯干的身躯,就像是婴儿包在襁褓中一般。
兵士架着人走进大厅,将来人狠掼在地上,向张横行礼道:“将军,就是此人在太守府外妖言惑众。”
张横转过身,冷冷的道:“吴晨叫你来的吗?你从实招我就放了你,否则,叫你人头落地。”
那人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吭哧道:“我和吴晨小贼不共戴天,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叫我来,我,我呸……”
张横冷笑道:“满嘴的安定口音你想瞒谁?无智小儿用你来行间,也太小瞧我张横了。来呀,拖出去斩了。”左右大喊一声,撸袖伸拳就往前来。
那人尖叫道:“大人,草民冤枉啊,小人的确是安定人氏,七日前与人在酒馆争吵,那人说不过小人,就和小人撕斗,小人气愤不过,就和他厮打,吴晨手下拿不住那人,却不分清红皂白拘了我,以私斗罪名打了小人五十军棍……”
张横举起手,兵丁立时停下脚步。
那人长舒一口气,道:“我在安定也混不下去了,秦川又在打仗,就只好奔金城来了。一切事情原原本本草民都告诉将军,望将军明鉴。”
张横双眼瞪着那人,那人畏畏缩缩的看着张横。张横哈哈大笑:“无智小儿最喜弄诈,我见你从安定来,难免心生疑虑。事情说明白就好了。来呀,看座。”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兵丁会意,一涌而上扶起那人,顺手拍在那人腰际。那人惨叫一声,一蹦老高。兵士连不迭的赔不是。那人眨巴着小眼睛,狠狠瞪了兵士几眼,言不由衷的糊弄了几声哈哈。
张横微微点了点头,兵士退了下去。那人摘下头顶方巾,双手抖了抖,这才珍而重之的戴在头上。
张横指了指左手下的胡椅:“坐。”
那人一瘸一拐的走到椅旁,轻轻坐下,龇牙咧嘴的蹦了起来,裂着满口的黄牙向张横谄媚的笑道:“这个,这个,将军龙虎之姿,紫气绕顶,贵不可言,将军要小人坐实是折杀小人了,小人陪站,陪站,嘿嘿……”
张横眯眼道:“你真的会看风水?”
那人一挺胸脯:“不瞒将军,小人祖宗十八代都靠这一行,可算是阅人无数,从来没走过眼。”掰着指头,“小人五世祖就曾为秦异人望气,当时异人沿街乞食,我祖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说异人生就龙虎之角,日月双辉,贵不可言,吕不韦就是听了我祖的话,才有了后来‘奇货可居’的典故;小人九世祖曾为高祖望过气,当时高祖不过是小沛小小亭吏,我祖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说高祖有龙虎之姿,头上龙气盘绕,日后必然一统江山;我十五世祖曾为光武帝望过气,当时光武帝还是绿林军中一个小小的头目,我祖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张横截口道:“你刚才说我府上有龙气?”
那人眨着小眼睛道:“小人几年来一直仰观天象,只见紫薇帝星晦暗,白虎冲帝垣,斗星扫天庭,必应奸臣当道,汉室倾颓。果然不出小人所料,前有十常侍,后有郭汜、董卓,惑乱朝纲,不尊君上,汉皇帝名存实亡。这几月紫薇星突然大盛,小人心下大奇,细观天象,却见紫气斜照西北,此照应新帝出于西北,于是小人到处寻访,看谁府上有龙气……”顿了顿,咋巴咋巴嘴巴。
张横心痒难搔,大喝道:“看茶。”
那人眉开眼笑,摸了摸肚子,道:“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实是折杀小人了……”
张横道:“先生知天地玄机,如此高人,横几乎错过。淡茶一杯,应该的。先生可曾用饭?”
那人咽了口吐沫:“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小眼睛不住的眨。
张横道:“横也尚未曾用,先生可愿意与我一同……”
那人喉咙里咯喽一下,谄笑道:“将军天下贵人,小人命如路边杂草,将军这般抬爱,折杀小人了……”嘴上这样说,脚下却早已一颠一颠跟在张横身后。
王遴左手持鸡腿,右手抓蹄膀,吃的汁水淋漓,酣畅无比。
张横心痒难耐,开口道:“先生说曾到处寻访,看谁府上有龙气,刚才军士来报,先生在府衙门前聚众说太守府有龙气……”
王遴嘴中塞满肉,急往下咽,卡在喉咙里,噎得直喘气,嘴中含含糊糊的嘟囔着,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身后的侍婢急帮他顺气,另一边的奴婢递过一杯清茶,王遴伸手接过,咕嘟两声急喝下去,这才长舒一口气,伏地向张横跪拜:“草民早已说过,将军天下贵人,小人命贱,与贵人同食难免折寿,只是小人一时贪嘴,若非贵人相救,此时已命丧黄泉。”
张横听后哈哈大笑。
王遴眨着小眼睛说道:“将军之相极贵,却有少许遗憾。”
张横一愣:“什么遗憾?”
王遴道:“秦王横扫**,文有李斯、昌平,武有王翦、蒙骜;高祖得天下,左辅萧何、右弼韩信,天机张良,武曲樊哙;到光武时,二十八星宿全来辅佐;我观天象,紫薇虽然明朗,却是辅弼皆无,只怕一力难抵众凶……”
张横被戳到痛楚,冷哼一声,王遴赶紧磕头:“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张横长叹一声。
王遴谄笑道:“将军也不用悲伤,前几日我观星相,惊觉左辅星北移,似乎已经到西北了。依天相推算,当应在今天,帝、相际会。”
张横瞪大了眼:“真的?人在哪里?”
王遴眨着小眼珠,低声嘟囔道:“依天相来说,的确是今天,难道是我推错了?”
张横扫了一眼王遴,王遴连忙摆手:“小人泄露天机,命比草践,怎会是左辅之材。小人昨观天相,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其人一定出现,待小人今晚再观天相,细细推算……”
外面军士大声禀报:“将军,门外有人自称颖川名士,前来拜会将军。”
王遴大喜道:“将军,没错,一定是他……”
张横心头狂喜:“快引他到大厅相见。”
兵士领着一人走了进来。那人接近七尺身高,目如朗星,眉似冷剑,鼻梁高挺,亮晶晶的双眼满含笑意。张横也算观人无数,但此人面相之俊美,实是平生仅见,脸上懒洋洋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不由心中大喜,暗道,这才是一国首辅应有之姿。
那人向张横拱手抱拳道:“在下颖川人,姓荀名谌字文举,听闻将军以不世之姿击退西凉悍匪,解百姓于倒悬,救黎民于水火,因慕将军之名,特来拜会。”
张横心中一惊:“听说当今丞相依为左右手的侍中荀彧荀大人也是颖川人,不知先生……”
荀谌脸色一沉,闷声道:“家兄。”
张横雄躯一震:“令兄王佐之才,大名早如雷贯耳……”
荀谌一甩袍袖:“在下告辞……”
张横大急,惊道:“先生远来,横未能亲自迎接,失礼之处,望先生原谅则个。”

荀谌转过身:“哼哼,难道将军从没听说过,‘荀家四子,文举最良’吗?”
张横忙道:“听说过,听说过……”
荀谌长叹一声:“将军不用瞒我。我虽自负有子牙之智,管仲之谋,无奈命运多劫。自小荀文若嫉贤妒能,常在长辈面前簪言陷害,使我百口莫辩;长大之后,原以为袁家四世三公,袁本初颇有用人之名,心喜相投,不想却是个多谋少断,外宽内狭之人,使我有志难舒。我与吴晨在荆州曾有一面之缘,听说他在凉州起事,特来相助,却见他多刑少恩,非为良善之辈;万不得已,想起金城还有将军,特来相投,不想被如此轻视。既无缘,不如归去……”转身迈步就走。
张横大惊道:“我绝没有轻视先生之意,先生留步……”紧走几步,向荀谌追去。
厅堂之上突然跃下一人,怒喝道:“贼子焉敢冒我之名。”袍袖翻飞,化成片片飞虹,将荀谌笼罩在内,劲风扑面,张横呼吸为之一滞。
荀谌哈哈大笑,脚下微错,身形脱出袖影,掌势一摆,幻出漫天的掌影,气浪犹如海啸怒涛,层层叠叠灭顶而来。张横大惊,斜侧向一旁滚开,肩头却被掌影扫到,一股沛不可挡的内力冲进经脉,喉头一甜,张嘴喷出一口血箭,身子打横翻跌出去。厅堂上那人袍袖翻卷,迎向荀谌,荀谌笑声不断,随手一掌,掌袖相交,一阵裂帛撕锦之声,袍袖立碎,化作片片飞舞的碎屑,夹着飞刃破空的尖啸,四散而开。闻声赶到的兵丁受当其冲,惨嚎着滚倒地上。
从堂上扑出的那人被击得连翻几翻,脊背硬撞在墙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缓缓瘫到地上。
荀谌连退两步,口中笑声不断,足不点地,身在空中也不见他扭腰作势突然回旋,向张横扑去。人在空中就如鱼在水中,完全不受武学常规所限。身法之诡异,武功之强横,令张横如中梦魇,全身瑟缩,动弹不得。
从堂上扑出的那人大喝一声,甩手丢出一个瓷瓶。瓷瓶摔在地上冒起一股白雾将破空而进的荀谌笼罩在内。
程游从厅堂奔出,率兵丁将张横围在当中。张横惊魂稍定,突听哈哈一阵笑声,荀谌破雾而出,足下轻点,跃到瑟缩在廊柱下的王遴身边,朗声笑道:“正主来了,我们这些西贝货该走了。”一提王遴衣领,身子贴在廊柱、好似上面有人拿绳吊着一般,急速上升,众人眼前一花,砖瓦噼哩叭啦的掉了下来,众人抱头鼠窜,荀谌的笑声已经在屋外响起:“呵呵,张横,这次不够尽兴,下次我们再玩过……”
明知他在急速远离,但闭上眼睛,就像此人正坐在对面闲唠家常一般。张横毛骨悚然,此人武功之强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究竟是谁?
从堂上扑出的那人缓缓站起身,张横排开人群,拱手行礼道:“多谢阁下相救之恩。”
那人嘿嘿一阵冷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翻着眼道:“不用谢我,我也并非真想救你,只不过看不惯有人冒我之名,到处骗无知之徒。”
张横愣道:“冒先生之名?难道,难道先生是荀文举?”
那人翻了翻眼睛,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值得我骗吗?甩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迈步向外走去。
张横在身后叫道:“先生,留,留步……”
那人转过身,翻着白眼问道:“你还有事?”
程游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冷笑道:“刚才不知是谁人被人冒了名字,又不知是谁人被人扯脱了袖子,更不知是谁人被人打得靠在墙边吐血。嘿嘿,此人心胸之宽广,我等无知之辈果然不及。”
那人大怒:“安定弹丸之地,我举手即可灭之,你等燕雀小民,怎知鸿皓之能。”
张横大惊:“刚才那人是安定的?”
那人嘿嘿冷笑:“安定只此一人略成气候,想与安定为敌,却不知敌人虚实,可笑,可笑……”
程游抗声道:“我们怎么不知道安定虚实,徐庶、沈思、姜叙,机深智远,马超、庞德、赢天,万夫莫当,段正、王乐、董愈,身先士卒,新近又得了成宜,伊默,梁毓,一时势大……”
那人不住冷笑:“来凉州也有半个月,这些人我尽知道:徐庶可使看坟守墓,沈思可使课捐管库,姜叙可使白词念赋,马超可使驱牛放牧,庞德可使打铁铺路,赢天可使扫院闭户,段正可使撑船摆渡,王乐可使沽酒贩布,董愈可使拾柴砍木,成宜可使缝衣补裤。伊默、梁毓,一个驼背,仰首不见青天,一个残废,平地犹嫌路颠,统统一群酒囊饭袋,何足俱哉?”
程游脸上肥肉直颤:“蛤蟆吃天,好大的口气……”
那人眯着眼睛看了程游半天,见程游口气慢慢变低,这才冷笑道:“也只有你这等庸才,才怕安定怕的要命。‘逆取顺守,尧舜之道’,吴晨死守仁义,迂腐透顶,挟大胜之势坐看别人袭取金城,败者一;不知进退,倾巢攻击马腾,不但留下空虚的安定,还留下一堆西凉俘虏在城,败者二;以己度人,以为人人都似他般迂腐,败者三。嘿嘿,不想竟有人认为这就是机深智远,这就是一时势大……”
张横喜道:“先生的意思是……”
那人道:“哼哼,不现现本事难免让人看扁了。”
程游躬身施礼道:“将军,此人来历不明,极有可能是安定的同伙,诓骗我军远击……”
张横冷冷的道:“他如果是安定来的,刚才不出声,我已死在那刺客手里。”
那人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还是你有点见识,不似其他小人。实话告诉你好了,我就是大将军袁本初手下第一谋臣荀谌,袁公恳请我协助刺史高干夹击曹阿瞒,偶然听说吴晨在安定,我与此人于荆州有一面之缘,并州荒僻,偶知故人行踪,一时起了兴致前去相访。到了安定,遇他诈死赚韩遂,被阻在安定。安定小胜,有人就在街上大放厥词。那人满口胡言,一派子虚乌有,还振振有辞、口若悬河,我代吴晨出手教训他,安定兵丁不知好歹,竟以铁链相向,乃知吴晨治下无方,本欲归去,却见翟星携那个骗子来了金城,一时好奇就跟了来,也算你我有缘,翟星不冒别人之名,偏偏冒我之名,否则,嘿嘿……”
张横行礼道:“既然有缘,先生何不留下,也好让横日夜聆听先生教诲。”
那人用下巴点点程游:“算了,我出来也有些日子了,高刺史一定急坏了。哎,你也知道,人能干,事就多。”一甩手,迈步向外走去。
张横急道:“先生留步……”
那人停住脚步,仰天道:“安定新近换的守备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笑,可笑……”摇着头,飘身而去。
张横一愣,尹尚禀道:“这事属下也听说了。击退韩遂那晚,长安使者趁乱逃跑,守备黄艾负荆请罪,当时成宜恰好在场,吴晨为了杀鸡儆猴,不但打了他三百军棍,还夺了他的官印给了一个叫云仪的小子。听说那小子过几天才十七岁。”
张横来回踱了两步,问道:“黄艾?是不是那个和陈德一起造过小贼反的那个黄艾?”尹尚谄媚道:“将军果然博闻强记……”张横又来回踱了两步,突然放声狂笑:“无智小儿,这回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咚!
迷蒙的夜色中隐隐传来一声鼓响,马腾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跳了一下。
咚!
又是一声鼓响,伴随着鼓声,漫山遍野突然亮起了熊熊的火光。
战鼓声越来越密集,火潮随着鼓声不住翻滚涌动,尖利的号角撕裂长空。
马腾心头狂跳,小贼终于跳出来了。
厚重的角笛呜呜,惊醒睡梦中的西凉兵丁,潮水般向城头涌去。
震天的喊杀声突然中断,对面的火潮星星点点慢慢熄灭。
汗水从背后慢慢渗出,浸湿铁甲下的贴身小衣。对面却恢复到先前的寂静。寂静,令人恐惧的寂静。
马韬尖声大叫:“无智小儿,有胆就给大爷出来,大爷一定剥你的皮……”似哭似叫的嘶喊在四野中慢慢回荡,对面的依然是无尽的夜色。
马腾冷哼一声:“小贼这是疲兵战术,他就是想让我军不能休息。哼,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伯显,你和我轮流守夜,让兵士可以好好休息。”
马韬大声应令。
黎明!
马韬的双眼皮直打架。上半夜安定派人闹了六次,次次都是只听打雷,不见下雨,安定的兵士难道真是铁打的?
咚!
鼓声再响,喊杀声又起,马韬伸出双手捂住耳朵,身边的俾将大声道:“将军,安定又来了。”
马韬背靠住城墙,有气无力的说道:“别管他们,玩够了他们就会歇着去了。”
安定又是号角,又是鼓声的耍了一阵子,见城上没有反应,果然慢慢沉静下去。
马韬暗啐一口,低声咒骂道:“小贼,等天明看大爷收拾你!”
突然一声震天的闷响从西门远远传来,呐喊声响彻云霄,马韬回头望去,只见翻卷的火舌舔噬天际,大惊失色,怒声喝问:“出了什么事?”
庞德浑厚的声音逆风传入耳中:“马腾,你的乌龟壳已经被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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