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计破坚城心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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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幻碧地洞的洞口,向下望去,只见隐隐有流彩霞光,在洞深处翻滚不息,魔姬极尽目力,却望不到洞底。她侧耳倾听,洞中似乎有阵阵低沉的吼叫声隐隐传来,却听不太真切。那洞口似乎有种吸力,让观者竟不由得生出种想一跃而下的冲动情绪。
魔姬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不由得幻出了当年大圣执棒跃下时的身影。当时她尚在襁褓,不懂世事,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大圣的好奇之心,却是与日剧增。族中的一些长者高手,每每提到大圣的名字,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那种惊佩的神色,这般神情,却深深地印刻在了魔姬的心头。
寒风掀起漫天的枯草败叶,呼啸着从她身边掠过,魔姬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抖了抖,她张开眼睛,忽然淡淡道:“七杀叔,你这般神出鬼没,方才却怎么在屋外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洞后传来,语气显得有些低沉道:“已经二十多年没与那浪滔天动过手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隐居在岭上,还是不是二十年前那个叱诧风云的浪滔天。我静修二十载,方才刻意露出些气息,却不想立时便被他发现了,这姓浪的当真是老而弥坚啊。”
洞后转出一老者,蓝布长衫,看身形,却正是先前在林中护着黑幽甲,与烈阳对了一掌的那人。只见他发色灰白,颌上几缕山羊胡子,面色看起来极是阴郁。魔姬微笑着看看他,说话虽还是淡淡的,语气中却明显带了些温和之意,道:“多谢七杀叔当日出手相救,否则只怕黑幽甲早已命丧烈阳之手了。”
那老者一摆手,冷冷道:“三小姐何必这般客气,老朽虽救下了黑幽甲,却是有负三小姐所托,未将那烈阳的头颅带回来,实在是惭愧得紧。”
他当日对烈阳手下留情,此时也不隐瞒,魔姬微微点头,道:“七杀叔客气了,对付烈阳,机会有的是,除非灵熵领兵退去,否则烈阳的生死,却哪里由得他自己控制。”说到这里,她转了转眼珠子,忽道:“七杀叔,有件事情,我想麻烦您亲自走一趟。”
那老者“哦”了一声,迟疑了片刻,道:“三小姐是否还是要我出手,对付那烈阳?这可有些勉为其难得紧。”他先前对烈阳留手,乃是事出有因。此时怕魔姬又让他去杀那烈阳,故一开口便先挡了回去。”
魔姬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忙道:“烈阳这里,却不须七杀叔操心,我自有计较。这次我是想劳烦七杀叔亲自动身,去刺杀那孤铁城主嵇铁锤。”
那老者闻言,神情不由得一滞,过了片刻才道:“三小姐,有些事情恐怕你不清楚。孤铁城虽称坚城,却并非是指它真的如何难破,而是。。。而是刻意造在那处,成为隔开正邪两道之间的一道界线。”
他见魔姬神情一愣,知她有些不解,忙又续道:“孤铁城非正非邪,却是正邪两道之间的一扇门户。若是我们破了孤铁城,只怕,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三小姐,有些事情,现在我说不清楚,但日后。。。你却会慢慢明白。”
此时魔姬的心中,却突然如滚油中倒入了沸水一般,顿时便炸开了锅。她原本先入为主,一直以为孤铁城是一道邪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当年的鬼王族灭,就是缘起这孤铁城的牢不可破。却哪里想到,在这背后,却有着正邪两道之间所都默许的陈规。

但此刻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鬼夜已动身回万尸迷林,说不定已经领着一众鬼尸,向着孤铁城方向开去。她若不能打下孤铁城,到时正道回援,别说她一个鬼夜,便是自己,也得搭上一条性命,两人都双双殉了那九九归一散。
她心中挣扎了片刻,才下了决心,神情变得极是决绝,道:“七杀叔,我做事向有分寸,但孤铁城若不得破,魔族转眼便有覆族之患。我魔姬此刻身负魔族存亡之任,前有正道苦苦相逼,后有妖族虎视眈眈,与那亡族之祸相比,区区一个孤铁城,又算得了什么?”
魔七杀眼神森冷,喃喃道:“灭族之祸,灭族之祸。。。”他低声重复了数遍,眼神忽然一厉,道:“既是如此,那老朽又岂有推辞的道理?说不得只好尽力去试一下了,不知道三小姐何时要那嵇铁锤的性命?”
见他一口应允,魔姬心中不由得暗暗出了口长气,道:“七杀叔请即刻动身,数日后孤铁城必有一场浩劫,还请七杀叔趁乱下手,取了那嵇铁锤的性命。”
魔七杀长叹一声,道:“三小姐既然早就布置好了一切,那我这便动身。只是这孤铁城若这般被三小姐破了,只怕正邪两道日后。。。,唉?”说到这里,却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只得又长叹了一声。
他正欲过身子离开,忽然想起了一事,向着魔姬缓缓作了个揖,道:“三小姐,我魔七杀却也有件事情求你,还望三小姐能够成全。”
魔姬一愣,忙轻轻侧身还了个万福,道:“七杀叔何必如此客气,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魔姬无不相从。”
魔七杀点头道:“多谢三小姐成全。还请三小姐日后对付烈阳,银月之时,能饶了他们二人的性命。”他见魔姬眼神诧异,忙又道:“非是七杀心存善念,但此二人,却关乎了日后正邪两道的命途。三小姐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还望到时能放过他二人的性命。”
此刻魔姬心中的疑团,真如滚滚浪花,翻涌不息。正邪两道之间,没想到却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此刻虽执掌魔族,却如置身这局外的人一般,事事都出乎自己的掌握之外。见魔七杀定定地瞧着自己,显是在等自己的回答,不由得无奈点头道:“那便依了七杀叔。”
魔七杀转过身子,举步欲行,忽道:“方才我在屋外听了浪滔天与三小姐的对答,却不知三小姐对此有何看法?”
魔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容,淡淡道:“欲盖弥彰,过犹不及。浪老真假掺半,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却见魔七杀微微点了点头,闪身便消失在了洞后。
她站在幻碧地洞前,愣愣地瞧着洞深处,心中不由得微微叹息道:“大圣,是否,当年的你,便如此刻的我一般,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却欲力无从?只是,当年你选择了纵身一跃,逃避人间;而我,却要在这里,靠着一己之力,与正邪两道周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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