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尔虞我诈势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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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滔天侧耳听听屋子外的动静,过了半晌才道:“都走远了,外面没什么动静了。”
白面书生手足都不能动,只能嘴上长长地“啊”了一声,眯缝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耸了耸肩,象征式地伸了个懒腰,才道:“浪秃子,你刚才装得可够像的,我都几乎要被你骗住了。能不能先给我倒碗水?我口渴得紧。”
浪滔天翻了个白眼,道:“你这白吊死鬼,半死不活的,屁事情倒挺多。”转身找了茶壶,倒了一碗,到炕边把他扶起来,将碗递到了他嘴边,喂着他喝了两口。
看他示意够了,浪滔天这才又让他在炕上躺平,将碗放在一边,才道:“你这白吊死鬼儿,刚才三小姐说话有理有据的,事实确凿,我又哪里装了。”
白面书生见他装蒜,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喘着气道:“你这浪秃子,我和你在这里对耗了这么多年,你这老家伙肚子里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可是早就摸了个一清二楚。你刚才在那边和三小姐插诨打科,我看着都想笑,不说话只不过是咬着牙强忍而已。”
浪滔天“呸”了一声,道:“我哪里装了?三小姐说的那些,原本都是事实,她一个女孩子家,这等年纪便已有了这般见识,日后执掌魔族,成就当不可限量。方才她娓娓而谈,条理分明,又哪里容得我再有半分辩驳的余地?”
他这般推得干干净净的,白面书生倒有些生气起来,不悦道:“浪秃子,我白面书生是何等样人,你在我面前还敢说这种话?别的我且不说,我只问你,那魔剑中的凶煞怨灵,三小姐说是魔王波旬的元神,我白面书生便说不是,你浪秃子倒是敢不敢说我这句话说错了?”
这便直接将了军,浪滔天不由得尴尬一笑,道:“你这白吊死鬼儿倒真是厉害得紧,刚才三小姐说得这般有鼻子有眼的,我都快当成真的了,没想到你小子却看出了端倪。嘿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瞒过三小姐。”
白面书生皱着眉头,仰面看着屋子的顶梁,叹道:“浪秃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正邪两道之间,现下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细丝线连接着,两边都不敢发力,生怕将它扯断了。而这次天龙的生死,便如这根细丝线一般,一旦断裂,恐怕从此正邪两道之间,立时便要腥风血雨不止了。”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去,却见浪滔天也呆呆地望着他,忽然道:“白吊死鬼儿,这些,是你自己猜的,还是,你先前得到了些什么风声?”
白面书生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便躺在这里,你便也在这里,若是有什么风声,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凭空臆想的,但正邪两道这二十年间,却似乎很有默契似的,同在一个局里面转。魔、妖、鬼、佛、道都入了这个局,却独独,把仙界的一众人等,放到了局外。”
浪滔天苦笑了一声,在炕边坐下,神情极是落寞,道:“有些事情,你还是当作不知道的为妙。这个局,注定了我们浪家不能独善其身,只能随局而安。仙界的灵尊早已察觉了这个局的存在,但世局如棋,他费尽心机,却看不透这局棋的终点。大圣,天龙,都是当世的英雄人物,却也不过都是这盘面上的棋子。昔年鬼王想独力破局,赔上了整个鬼族,那有如何?只不过,让这棋盘上,多了一个弃子而已。”

这番话说出来,白面书生虽是早猜到了些端倪,却还是震惊不已,他愣了片刻,道:“浪大哥,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如同当年的鬼王一般,不过是这局棋中的一颗弃子?”说到这里,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体内的棒气竟隐隐约约又有了发作之意,在体内不断游走,逼得他不住地大口喘气。
哪知浪滔天却摇了摇头,道:“你我,都不过是一旁的看棋之人。这局棋,从百年之前我浪家的先祖浪纵横开始,便布了下来。三小姐虽隐隐洞烛其中奥妙,奈何我魔族也只是这局棋的冰山一脚,她无法遍观全局,故方才的揣测才会失之偏颇。你在这炕上躺了这二十年,虽不能动,却比她看得更远。”
棒气越行越急,白面书生的面容,渐渐地狰狞了起来,他咬着牙道:“你。。。你方才肯借剑给魔姬,我便知道。。。知道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你刚才表面上装着不放心的样子,其。。。其实你早就计算好了,便。。。便算魔姬不向你开口,你亦会找机会将魔剑给她,是也不是。”
浪滔天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果然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错,这柄魔剑,是我故意要给她的。现在天龙的魂魄藏在这魔剑中,便是个死局,正邪两道,谁都不敢妄动,天龙一日不得脱困,正道便多一日的安宁。哼,他们原料想光靠烈阳,银月之力,万不可能从我手中夺到这柄魔剑,释放天龙便更是妄谈。却哪里想到,我早有放出天龙之心,他们料我我浪滔天识得大体,行事稳重,却不曾想,浪家百年的遗训,我浪滔天又岂能置之不理?”
白面书生的眼睛中渐渐布满了血丝,浑身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显是此刻的棒劲,正吞噬着他的痛觉神经,折磨着他的肉体,他只是靠着自身的意志,犹在苦苦支撑。浪滔天看了片刻,觉得有些不耐,站起身来道:“你便在这里好好歇着,我可不耐烦看你那副死样子,等会儿若是饿了,只管叫我,我便在屋外候着。”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便要去推门准备出去,刚转身走到门口,却听白面书生有气无力地在炕上嚷道:“浪秃子,快拿个夜壶来,白大爷我要如厕。”
浪滔天喉咙里突然发出低低的咒骂之声,转过脸来,俯身去拿炕边的夜壶。白面书生躺在炕上,看着浪滔天无奈的神情,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极是得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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