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独面灵尊求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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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气肃杀,衰飒萧条。季节虽已入了深秋,夕阳渐暮,却依然映得灵山万树秋色,满山余晖。在寥廓的天宇下,笼罩在淡淡日色中的临仙殿,烟岚迷茫,雾霭重叠,愈发显得神秘。
此殿向来为仙派的灵尊在灵山接待贵宾之用。而数十年前,九天玄女的造访,更是为临仙殿抹上了某种神秘的色彩。平日里到访灵山的奇人异士,都以能在此殿被灵尊接待为荣。
银月双手负在身后,举目四顾,打量着这座灵山平日里接待贵客之用的神秘殿堂。临仙殿耸立于灵山半山腰处,屋宇并不高大,殿内地铺青砖,依照风水格局摆置了数张古铜色的桌椅茶几,陈设极其古朴,却不流于俗气。正位前的墙上悬着两幅长联,左书“轼者如仙”,右书“御者入梦”。两联的笔法都是极其苍劲有力,特别是右联最后的那个梦字,底下的一撇犹如飞瀑而下,力贯长虹,当真给观者一种破笔欲飞,跃纸而去的豪壮气势。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盅,揭开盖子,只觉得一股浓浓茶香扑鼻而来,香气雄浑绵长,却和这大殿的古朴摆设相合,与人一种与四周情景交融的奇妙感觉。他低头正要品茗一番,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银月双目微闭,细听那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步,两步。。。他嘴角微含笑意,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抬起头来,却装得似乎刚听到那脚步声,突然惊醒一般,忙回过身来。
走入大殿的,却是仙派的掌门灵尊。他眼神微扫,快速打量了银月一番,点了点头,道:“一晃也十年了,银月贤侄却长得这么高大了。你师傅近来身体还好吧。”
银月微笑道:“师傅他老人家一切安好。我这次来灵山,他不住叮嘱我,让我一定代他向灵师伯问好。”伸手执起身边坐椅上的一个竹篮,掀开篮盖,笑道:“灵师伯这些年拨乱反正,夷凶殄逆,纪天地之奇功,被风声于千载。我和师兄烈阳每每说起灵师伯您每遇战事,常蹈厄驰危,不避矢石之患,汤火之难,出入千里,均无不动容。这颗灵芝虽非稀绝之物,却也属上品,于滋补大是有益。灵师伯功力精纯,但平素操劳之时,偶尔小补,却也无伤大雅,有所裨益。”
灵尊嘴角微扬,淡淡一笑,道:“这十多年未见,你倒油嘴滑舌得紧了,却不知道你的寒冰诀到了几重境界了。”转头随意朝那蓝中往去,却见那灵芝的芝帽呈大块的心形状,竟是红黑双色混同,殷者如血,漆者如墨,更难得的是帽身完整,更有种奇特的异香隐隐透出。
饶是他见多识广,却也不禁点了点头,暗暗叫好。银月见得了灵尊首肯,心头暗喜,忙合上篮盖,将竹篮放回坐椅上,笑道:“我和烈阳师兄平日里说起灵师伯与邪道妖人的数次大战,当真是佩服得紧,总想着找机会也为正道出一份力。如今十年之期已到,我们师兄第二人商量着,说什么也要追随灵师伯,誓勤王之师,总义夫之力。”
灵尊却不说话,径直走到临仙殿的正位之前,转身坐下。殿外下人忙奉上茶水,躬身二退。灵尊凝视了一会儿身边的茶盅,却默然不语。银月不知何意,又不敢随便坐下,心下揣揣,不知道灵尊此刻,却在想些什么。
二人沉默良久,灵尊摆了摆手,示意银月坐下。银月心道:“这灵师伯好大的架子,此次上山若不是有求于他,谁还耐烦这么看他的脸色了。”脸上却笑容依旧,回身坐下。

却听灵尊叹道:“这些年虽说我正道师之攸向,无不靡披,但一众侠义之士,却也折损极大,使得正道各派非议极多。如今邪道隐伏,风浪不兴,我若是再妄动干戈,只怕出师无名,徒惹非议。”
银月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身边的几案,怒道:“千古英雄豪杰之士,节义正直之人,一入议论之家,彼臧此否,各骋偏执,互为雌黄,当真是人言可畏了。”他心中着紧自己的大师兄天龙,只怕灵尊此番不肯出师,忙又道:“以大舜之德,犹有三苗之征。灵师伯这些年统领同道群雄,行乎夷狄患难而不屈,临乎生死得失而不惧,几赴艰险,实乃我等后辈仰慕之典范。如今正值九州鼎沸之会,英雄奋发之时,灵师伯若肯三征魔域,到时振臂一呼,必定虎啸风驰,龙兴云属。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凡是但求无愧于心,至于那些无妄非议,小人之言,却又理他作甚?”
灵尊嘿嘿一笑,却不接话。银月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心道:“莫不是刚才我那番话说得过了,若是适得其反那可就不妙了。”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灵尊叹了口气,道:“即便不理旁人所言,但我年事已高,精力早已大不如前,若再如过去一般征战夷狄,恐怕便是战前筹备亦是力有不及了。”
银月站起身来,拱手道:“此言差矣。适才小侄在此相候,可灵师伯脚步之声甚轻,等走到身后小侄才恍然惊觉,可见灵师伯这些年功力益发精进,又怎会大不如前?”说到这里,他转投望了望门外,见四下无人,才又道:“至于战前筹备,灵师伯身烦事巨,哪里又有空闲去管理这些琐碎之事,我便和烈阳师兄擅自作了主张。烈阳师兄亲往燕王易昭处,借来步卒五万,铁骑三千,粮草数万担,已经前往孤铁城,等待与我们回合。清风道长亦已答应,派遣道派门下得力弟子前往助阵,江湖同道亦是闻风响应,已有多个门派派门中高手来援。如今兵精粮齐,为仙派诸位英雄虚席以待,到时指挥则智勇风从,号令则遐迩响应,又怎愁大事不成?”
灵尊“哦”了一声,注视了银月半晌,才面无表情道:“原来你上灵山之前,却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五万步卒,三千铁骑,想要将那魔域铲平,却恐怕是痴人说梦了。二十年前我率雄兵十万,以大圣为先锋,与白面书生所率的邪道众贼人恶战数日,最后落得兵折将损,大圣陨落。十年前我亦率雄兵十二万,以你师兄天龙为先锋,中原正道各派遥相支援,却也照样在魔域与邪道相持日久,无法再进,还陪上了你们天龙和你们的师兄师妹。魔族这些年养精蓄锐,穷守崎岖之地,簪号边夷之间,又有妖族相助,如何能轻易将之平覆?”
这番话说得极是中肯,却切中要害,不由得让人不信服。谁知银月却微微一笑,道:“灵师伯所言甚是,小侄折服。只不过这次出兵,却并非为了剿灭魔族,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罢了。”
见灵尊一愣,银月又道:“数月之前,我们得到消息,原来当年大圣虽然兵败,却似乎并未就戮,也许尚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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