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迷途难返登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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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口鲜血吐出来,顿时便溅在了无量的袍袖僧衣之上。无敌只觉得无量的手臂轻轻一震,似乎压着自己这一指的指劲,忽然微微一滞。他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周身的金刚劲力强震而出,大神金刚之力急涌向自己的双手,硬生生地将无量的手指震了回去。
这一股金刚之力势道凶猛,无量方才见无敌喷血,心神微乱,才指劲略缓,此时被这一阵大力震来,手指立时便抵受不住,不禁往后退了数步。他向来自恃功力无量,此时竟被逼退,不由得心中微怒,迈步上前,正要再攻,忽然脚上一紧,却是身旁的妖舞在地下用双手将他的左腿扯住不放,并转头向着无敌叫道:“你。。。你快走。”
无量大怒,道:“邪道妖女,还不松手?”俯身去抓妖舞,想将她拉开,哪知她却将自己的左腿抓得甚紧,竟是说什么也拉扯不开。
无敌正在踌躇,却听妖舞叫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若能脱身,我自然便会安然无恙,还不快走?”无量闻言大怒,抬脚便要向妖舞的头上踩去,但脚到半空,却还是叹了口气,将腿放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无敌,却见无敌犹豫了片刻,闪身从二人身边跃了出去,却不就走。他回过头来,望着地上的妖舞,却见妖舞也正痴痴地瞧着他,此刻见他望来,不由得大急,道:“你。。。你走啊,”无量却不说话,只是回过了头,冷冷地瞧着他。
无敌咬了咬牙,纵身向着山上疾纵,妖舞和无量的声音渐渐便再不可闻。他内心气苦,平日里向来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几位师兄,此时竟如同自己的仇人一般,都向着自己下了死手,倒是一向与佛门为敌的妖舞,此时却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帮助他脱身。
他迈开大步,向着峰顶疾纵而上,心情却是混乱之极,暗道:“我此时便算逃到了峰顶,他们也不会放过了我,加上妖舞还在他们的手上,真不知道师兄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昏头胀脑的奔了一阵,无敌的头脑才开始渐渐清醒了些,看看四周的景色,忽然心中一突,暗想:“我奔了这么久,为何。。。为何那峰顶却还是离我这般地远?”愣了片刻,忽然止了脚步,叫道:“大师兄,你既要取我性命,便请现身,又何必如此戏耍于我?”
心知此时已被大师兄无边困住,无法脱身,无敌索性便往地上盘腿一坐,眼睛微闭,心中默运金刚萨陲心咒,双手运起大金刚轮印来自我疗伤。这金刚萨陲心咒与大金刚轮印本乃三世羯摩会附体,有增强生命力和大回复能量的功效,乃是他金刚之躯恢复元气的法门。
过了片刻,身旁缓缓响起了脚步之声,无敌睁开双眼,却见一长眉善目的老僧,缓缓走到了自己身前,嘴角微笑,正瞧着自己。
无敌平日里虽和无界极为亲近,但对这位无边大师兄却最是敬重,便是因为无边总是一脸的慈祥之色,指点自己领悟禅理佛机,极为耐心。故此时见了无边,无敌的眼睛便不由得有些湿润,喉头哽咽道:“大师兄,这。。。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无边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师弟,见他气苦,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师弟可知三国时的祢衡?”
无敌一愣,不知无边的用意,只得点了点头。却听无边缓缓道:“祢衡此人虽有才学,但素来狷狂,为曹操所不喜,故决定将他送给刘表。他临出发前,众人为他饯行,在城南面摆下酒食,大家这时互相约好:祢衡向来不讲礼节,今日趁他还没来,我们就躺卧在地上杀杀他的威风。等到祢衡来了,见大家都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他便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众人问他什么原因,祢衡哭道:坐着的是坟,躺着的是死人,在坟和死人之间,我能不悲伤流涕吗?”
他这故事甚是有趣,无敌不由得嘻嘻一笑,心中的苦闷之意略减。想了片刻,道:“大师兄骂是我坟和死人来着。”忙站起身来,道:“大师兄,若你也如其他三位师兄般要取我性命,这便就请动手。”双拳聚了密宗金刚拳势,便待接仗。
无边却摇了摇头,道:“刘伶有一次喝醉了酒,与人发生冲突。那人卷起袖子,挥拳冲来便要打他。刘伶却慢吞吞地道:鸡肋不足以承受您的拳头。那人笑而遂罢。”
无敌不由得又是一笑,放下了拳头,正色道:“大师兄,你既然不想与无敌动手,还请指点无敌迷津,脱此困厄。”
却见无边抬手往那千丈崖的崖顶一指,无敌摇头道:“崖顶无路,进退不得。”无边轻轻叹了口气,道:“安乐中自有死道,忧患内岂无生方?”
无敌无奈,只得向无边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师兄指点,无敌这便去了。”迈开步子,绕过无边,向着千丈崖的崖顶行去。
却听无边在身后轻轻道:“天非私富一人,托以众贱者之命;天非私贵一人,托以众贱者之身。无敌师弟,还请一路珍重。”
无敌脸露迷茫之色,默默向着峰顶行去,走了半晌,他忽然若有所思,回过身来,却见无边的身影,却还呆呆地立在原地,似乎正抬头望着他。无敌心中一酸,暗想:“既然无边师兄指了一条路给我,那峰顶上便有什么事物等着我,却也不管了,哪怕就是五师兄亲临,我也要与他大战一场。”
虽是这般想着,但他内心深处,却是隐隐约约地怕着,似乎要与这位一向与自己亲近的五师兄无界动手,实在是一件极为矛盾的事情一般。
他纵上峰顶,却见这千丈崖顶,竟是一大块极为平坦的石地,寸草不生。空中的星光正渐渐的黯去,天边似乎隐隐约约透出了一抹亮色,而远处的山川大地,也渐渐地开始清晰了起来。
无敌环视左右,却是毫无动静。他与三位师兄连番恶战,此时亦有些体力不支,忙盘膝坐倒,将那金刚萨陲心咒与大金刚轮印一一运起,缓缓地蓄劲疗伤。
他却不知道,天边的这一抹亮色,并非昭示着他的命途,而是佛道两支,便要在这一天,掀起一场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昔日种种难解的谜题,将随着这一抹亮色,渐渐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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