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宅笼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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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香港的第十五天,沈笛总算是结束了“住校”的日子,老板娘突然大发好心答应先给她一部分工钱好让她有身像样的衣服穿,此时沈笛才惊愕地发现自己已经有半个月没洗澡了。
生活得到了改善,但所谓的改善也不过就是去公共浴室洗了个澡再换了件能见人的衣服,从睡课椅变成住笼屋。
在香港,住笼屋的人大多是社会最底层的人。“笼屋”是罐头沙丁鱼似的贫民窟,众多老弱贫苦人聚集在旧楼床位,各以铁丝网围住,一张床位犹如一座笼子,“笼民”因此而得名。一个不足两平方米的单人床,用铁网封闭上锁就是一个不至于流浪街头的家。里面除了床具还有生活用品、个人的全部家当。说破了就是两三个棺材大小的铁笼子叠在一起,晚上睡觉把自己锁在里头,出去时也得把笼子锁上,以策安全。沈笛没有身份证明,这只笼屋还是通过一些弯路才弄到的。听说要和这么一群人住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又想到自己是个女生,诸多不便让沈笛犹豫了,但她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也只好勉强一下自己了。
沈笛的所有家当加起来也只能租上一只笼子,虽然早就对传说中笼屋有所准备,但当她推开那个老旧狭小的房间的门时,她惊呆了,十来平方的小屋里,三面墙分别高高地叠放着三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小窗,两张破旧的桌子,剩下的公共空间也只能供人行走,领了自己的笼子,这是左侧墙那组笼子上的最高一只,下面住着和沈笛一样的几个散户,但另外两组,听说分别属于两户人家,其中一户是一对从大陆来的两夫妻,他们还带着四个孩子,一家五口就挤在比棺材还小的三只笼屋里。听到这,沈笛几遇昏厥。
本以为自己是什么苦都吃过了,现在想起来沈笛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幸福,至少…没人跟她挤那么小的一口铁笼子。得,自己从宅女变成了笼女。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古怪的气味,白天,这房的笼民都出去找生计了,就如沈笛下面一个笼子的主人是个乞丐,这里也就只剩下另一面墙的老头躺在笼子里,病得蜡黄。
“你好。”沈笛尴尬地打了一声招呼,要不是不安全,她觉得露宿街头也不这强。
“去了…….”
“什么?”
“那只空笼屋半个月前,死了一个人……”
沈笛的嘴角僵硬的撤动了一下,泪水险些彪射:苍天~~~大地啊~~~为什么我那么苦啊~~~~!!!
老头狰狞的一笑:“是个被这条街老大砍死得倒霉鬼。”
“不是死在笼子的就好。”某人又生生把眼泪逼回眼眶。
这时,一个黑瘦的难看孩子又进了过来,想来也是这里的住户,沈笛微微皱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哪里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也就放着做自己的事情。

既然有了地址,沈笛便把写好的四十万字投给了《明报》去碰碰运气,不管怎么说中奖几率绝对比写歌来的高。
投好稿子,沈笛觉得笼屋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有些不想回去,眼下已向老板娘请了一天假,一时居然无事可做,只好又去裁一块深色的布幕挂在笼屋上以防透露自己的。
再次回来时,刚才见到的那个小孩已经不在了,只有那个老头还躺在床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见状无聊,沈笛一边挂帘子一边随口搭话:“那个——,刚才的小孩也是住这的?”果然是废话。
老头哼哼了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句:“就是那对大陆夫妻的大儿子,估计又是没人愿意招他做工才回来的。”
“做工?!才多大啊,他不用念书吗?这个年纪应该在读小学啊。”让头只有1.4米的儿童做苦工也太黑了吧!他的父母怎么想的?!
“你以为他多小啊?都15岁了!不过也难怪,向我们这种穷人,吃不饱穿不暖。”
“15岁?!”沈笛震惊地顿了顿,不可致信地盯着老头,许久才缓过神来。
营养不良啊。要知道才二三年级的小学生大多都有那么高。
“叫什么名字来的?”
“晓春。”
这名字跟某个港星挺像。
“如果姓陈就好玩了。”见气氛不好,沈笛开玩笑道,打算匆匆结束这个话题。
“他是姓陈的。”
呃?!居然真的被她蒙对了!中国人不愧是有名的人多啊,重名的果然常见的很。
“对了,老伯,我叫沈笛,不知你怎么称呼?”
老头是个乞丐,对谁说话都是一副没好气地样子,同时别人也挺看不起他,就那么“臭要饭的,臭要饭的”那么叫,还真是很久有人好声好语地问他叫什么了,一时间居然突然发起火来!嘀咕了几声,一大串脏话连绵不绝地冒了出来!
沈笛一听,也不干了!也胡乱骂了一通走人!
老头冷哼了一声,侧过身子继续生他不知什么劳子的气。
沈笛虽然出去了,但老头子的一番无理取闹也不是真的气着了她,那犯不着!很快就平息下了心情,沈笛摸出了自己身上最后的那点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一晚,那间笼屋里的人都好好地吃了顿对他们来说难的丰盛的晚饭,除了那个驴脾气老头外。
“阿笛啊!真是个好女孩啊!那个无赖被砍死也活该!”
“阿弟姐姐怎么是弟弟啊?”
“不是这个弟……”
“就是,小孩子懂什么,对吧阿笛,你怎么一个人想到跑到这里来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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