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王老实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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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游弋在洞庭湖中摇晃的扁舟陆续靠岸,渔夫燃起的渔火散发出淡黄的光影从船仓的夹缝里透出来,照映着湖岸上的蔼蔼白雪在浮着薄冰的水面摇曳。
歇了一天的雪花像鹅毛一样在寒风中不紧不慢的飞舞,苍翠的湘妃竹,高傲的青松不约而同地把枝头埋在厚厚的雪堆下面,随风簌簌发抖,唯有一树树绽放的腊梅花从雪堆里顽强地钻出来与白雪斗艳。
白雪覆地,昔日郁郁葱葱的君山宛如浮在洞庭湖上的白色大馒头。放眼即白,君山上丐帮总舵那些按奇门八卦格局修建的房子也尽数掩埋在茫茫白雪下面,再也无法分清东南西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按常理说飘着鹅毛大雪的雪夜应该没有人出门才对,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像馒头一样君山上。
来的是一个少年,少年穿着一身比雪还白的长袍,脚上穿着一白色的靴子,头上戴着一个跟衣服同样白的帽子,腰上挂着一个白色的葫芦。少年除了那副又大又亮的眼睛,全身上下都是雪白的。
不知道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宛如一个从雪地里钻出来的白色幽灵,身影在雪地上轻盈地飞掠,厚厚的雪地上留下很浅的脚印在大雪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起纵,少年来到丐帮总舵的院落前面,他掠上一棵耷着头的青松抬头环视,只见院落中间有一座临时搭建的茅棚,屋顶悬挂着一块斗大的白布在风中呜呜地哽咽,黑布上面一个黑色的奠字在雪夜里格外显眼,像是粘在君山这个白馒头上的一粒老鼠屎。
轻点松枝,残雪坠落,少年像飞鸟一样落到了茅屋顶上,拔开屋顶厚实的茅草,少年瞅了一眼,就侧卧在屋顶上面,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酒。
茅棚里有人,四个人面对面地坐在桌子上面玩牌九,桌子旁边的薄皮棺材里还躺着一个死人。
做庄的是一个年轻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看上去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压着牌九上面的手不停地抖动,压低身子眼巴巴地盯着三个人开牌。
“我和牌!”
“娘的!又是斧头!”
“哈哈!霉了一晚上老天爷总算照顾我一次,我的!天牌!王老实,这回你总赢不了我吧,”坐在汉子对面癞子头“啪”地声把牌翻过来,哈哈狂笑起来。
见癞子头拿到了牌九中第二大的天牌,王老实的手愈发的抖得厉害,盖在手下的牌迟迟没有翻转过来,癞子头按奈不住,推开王老实的手,把牌翻过来。
“啊!”
下注的三个人齐声惊呼:“至尊宝!”
癞子头看着王老实面前的那副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猛一拂袖,将桌子上的牌九扫落在地,嘴里嚷嚷:“七长老!枉我帮你守灵,你竟然让我次次输得精光,你不护佑我,我还守个屁,回去睡觉。”
癞子头推开茅屋的门,头也不回气冲冲的走了。
人走了,牌局也就散了,王老实一脸憨笑,手忙脚乱地将桌子上散落的碎银全部装到怀里,冲着留下的两人笑笑道:“我去出撒个尿。”
王老实揣着满满当当一兜子碎银,绕到茅屋后面掏出家伙冲着洁白的雪堆洒水。
“老实,走远点吧,在这里拉尿对七长老不敬。”
王老实扭过头,警惕地瞧了瞧来人的身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飞快地塞了过去。
“狗屁的七长老,棺材里躺着的不知是从哪个荒郊野岭弄回来的孤魂野鬼。”
身后人一楞,压低声音道:“老实,这话可别乱说,别人听到了可要出事。”
王老实两眼一瞪,仰头道:“铁头,你不信我?我们风堂月前还收到七长老从漠北传回来的飞鸽传书,他怎么会突然死在少林寺的后山,从漠北到少林寺相隔千里,又是冰天雪地的,没有三个月根本到不了。”

铁头不想跟王老实讨论棺材里躺的是不是七长老的问题,嗯嗯地应了声,把银子塞回怀里,赶忙转身回灵棚里去了,王老实鄙夷地看了看铁头慌乱的背影,抖着家伙继续惬意地放水。
突然有一只手在王老实的肩膀上拍了拍,王老实失色大惊,想都没想,身子向一旁侧滑,握紧拳头,一记“回头望月”全力向背后攻去。
王老实没有指望自己能一拳击中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的神秘人,他只想利用这一击之机觅得与神秘人面对面的机会。
刚劲的拳头挟着拳风向后闪击,王老实仿佛听到拳头击打在肉身上面的声音。
但他失望了,他拼尽全力的拳头被一只手轻轻的捏住,顺带着把他侧滑出去的身体也像一块挂在秤钩上在肥肉轻巧地拉回原位。
背后一个声音道:“你叫王老实?”
王老实不是傻子,他知道能把自己当一只蚂蚁随意拿捏的人,绝不是自己能够抗拒的,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
“你没入丐帮之前是伏虎堂的人?”
就像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和尚,道士一样,同样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乞丐,丐帮号称天下人数最多的帮派,绝大多数的帮众原本都是各门派的门徒。
王老实楞了一下才回答道:“是。”
背后的神秘人冷哼一声道:“王老实你不老实啊!貌似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赌牌九合起来出老千,明明是五虎门的人却使伏虎拳,王老实,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再说谎,就让你试试万蚁噬心指的滋味。”
王老实的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五虎门的人?”
加入丐帮的各派门人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为了达成目的无一不隐瞒身份,如果身份被人轻意识破,不仅自己离死不远,恐还有灭门惨祸。
背后的人冷笑道:“五虎门的独门武功五虎拳和五虎刀法中最出奇不意的一招“负子渡江”是反手从腋下出招攻击身后的对手,常年练习此招必会腕骨外翻。”
对自家武功如数家珍,来人与五虎门必有渊源,王老实想不老实也不成了,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你怎么确定躺在棺材里的不是肖如风?不要用风堂的飞鸽传书来敷衍我,你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丐帮的长老们不会不知道,大张旗鼓地把一个假肖如风带回总舵来就肯定有其说法。”
王老实想了想,脸上泛起丝丝红晕,埋头回答道:“七长老大腿根部有一粒肉痣,这个人没有?”
“咦!你怎么会知道肖如风隐秘处有一粒肉痣?”
王老实没有吭声,魁梧的身材压得弯弯的,他感觉背后有无数双异样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的屁股。
如此隐秘不堪的事都能说出来,绝不会是假的。
背后的人发声道:“你走吧,记住!你当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王老实算准了背后的人不会杀他,可听到后面的大赦还是忍不住的慌乱,裤带都没有系紧,匆匆忙忙地往茅屋走,脚步慌乱间衣襟开了,怀里的银子撒落一地。
王老实哪敢弯腰去捡,任由银子落在地上白花花的一团,其中有一个黑色的乌木指环格外显眼。
白衣少年眼前一亮,捡起乌木指环掂掂,看了看王老实的背影暗道:“这家伙身份不简单,五虎门弟子,丐帮风堂执事,居然还是江湖最神秘的乌衣楼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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