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妖都邪影 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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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阿辰茫然地伫立于一片雾气弥漫之中。前一刻这里还是人山人海的演唱会现场,转眼间却就成了一片萧瑟的空旷广场。咒语,神香,一切熟知的法术都已失效。毫无疑问这并非普通的鬼打墙,而是名副其实的异世界。意识到这一点的阿辰并没有漫无目的地到处瞎转悠。他还记得那一根根拔地而起的巨大冰刃,更记得伍卓阳将他推开时所喊得那句话。如果这一切都是乌西哈的人搞的鬼,那么对方就一定会有所行动。
想到这里阿辰不由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呼吸以便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萨满的神力说到底就是一种精神力量。虽然情绪高涨有助于提高萨满的神力,但在这种时刻保存实力谨慎行事才是首选。阿辰的资历虽不深但这几年追随严绝左右也学到了不少实战经验。
果然,在经过了一段漫长而又寂静的等待之后,浓雾中终于传来了一阵轻蔑的冷笑,“呵呵,你还真能沉得住气啊。”
“你是谁?”保持着警戒的姿势阿辰冲着雾中那逐渐清晰的影子大声问道。
“鲤鱼星使西离。”突破层层浓雾一身白色西装的西离装模作样地向阿辰行了个礼,不过跟着他却一挥手傲慢地冷哼道,“至于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打猎不喜欢探究猎物的名字。”
“是嘛。那就来试试。看看究竟谁猎谁。”言语间阿辰已然在掌心用神力内实体化了梭镖。毫无疑问眼前这个自称鲤鱼星使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厌恶的气质。更为重要的在他那副傲慢做作的外表下所涌动的那股子强大的力量逼迫着阿辰不得不采取行动。
“唔,看上去蛮有自信的嘛。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猎人与猎物间的差距吧。”无视阿辰手中的梭镖西离只是轻轻地一抬手,瞬间在阿辰的周围数道冰刃便如荆棘般拔地而起。
无需法器,无需符文,甚至无需咒语。完全颠覆常识的法术令阿辰无所适从。此时莫说是用梭镖攻击了,哪怕只是躲闪脚下如跗骨之蛆般的冰刃都让他觉得难以招架。混账!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啊!在心中如此咒骂着的阿辰一个鱼跃想要翻上一根较粗的冰刃,哪知他的手还未碰到那根冰刃,上面瞬间便又生长出数道冰刺。坚硬的冰刃在阿辰的手脚上擦出了一道道血痕。可他脚下的冰刃却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只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冰刃就涌成了一座宛如刀山一般的冰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这些萨满所谓的实力吗?真是难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西离兴奋地欣赏着在刀山上左躲右闪鲜血淋漓的阿辰。那种猫捉老鼠般的优越感令他血气膨胀,其神力也随着他的情绪高涨起来,从而带动冰刃更为疯狂的生长。然而正当西离涨红着双眼打算看着阿辰在冰刃上力竭而亡之时,一个意外的嘟囔声打断了他的自我陶醉。
“哦。原来西离萨满的实质能力是操控水,并通过虐待他人来取得快感啊。”
“谁?”西离回过头一眼就锁定住了
“啊,真是对不起。看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向你打招呼。”从雾中现身的正是安小虎。不过他却并没有关心还在冰刃上拼死自保的阿辰,而是热情地向西离伸出了手道:“你好,西离萨满。我是蛮特萨满安小虎。很高兴在这里碰到同类。”
然而西离却并没有接受安小虎。只见他:“谁和你是同类。本大人可不是什么萨满。”
“哦?不是萨满吗?那是什么呢?”安小虎笑了笑问道。
“本大人是神。是同鲤鱼星神西离结合的肉身神。”西离得意地宣布道。
“肉身神啊!真是厉害得令人佩服。”安小虎鼓着掌,脸上却带着一副戏谑的表情笑道:“可说到底也只是将身体交给神灵控制而已哟。”
安小虎的态度显然激怒了西离,却听他大声驳斥道:“可别将我同你们这些低等的萨满相提并论。我已经完全同西离神结合了。不需要任何的仪式或媒介,我就能控制西离神的力量。所以我就是西离神,西离神就是我。”
“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不用仪式就能直接请神啦。犯得着那么大声吼出来嘛。”安小虎不以为然地掏了掏耳朵。
或许是第一次碰到安小虎这样不被自己神力所震慑的人物,西离多少有些不适应。于是为了将主动权掌握到自己手中,西离随手指了指身后正在与冰刃奋战的阿辰,向安小虎挑衅道,“哼,看来你很自信嘛。你不打算救你的同伴吗?”
“你说那个在冰山上的大叔啊。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别看那个大叔一副靠不住的模样。其实他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呢。这会儿我要是出手相助的话他会可是会很生气的哦。”无视阿辰本人的想法,安小虎大言不惭地耸肩摇头。
“真是个冷酷的人啊。你是想先让你的同伴消耗我神力吗?话可说在前头,对付那样的货色根本费不了我多少神力。当然对付你也一样。”西离回过头冲着安小虎摆出了迎战的姿势。显然此时的他也已意识到安小虎的实力远在阿辰之上,简单的猫捉老鼠把戏可对付不了这样的对手。
“哟,认真了嘛。这就对了。费不了多少神力,那也是耗费了神力。至少我现在知道了你的集中力还有待提高。”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安小虎的双手俨然已经幻化成了虎爪,“正如刚才说话的功夫,我那同伴可是喘了好几口气啊。”
眼瞅着安小虎谈笑间便变了身形,西离知道自己这次算是真遇到了个棘手的对手。一个可以一边看着同伴在生死边缘挣扎,一边冷静分析敌人状态的对手。不过身为乌西哈的星使,自傲还是让他对着安小虎嘲讽道,“原来你也是卓力克啊。刚才还真没看出来。”
“那是当然。相比直接被吞噬真魂的你们,仪式中还在娘胎里的我被夺走的真魂要少得多。不过所谓的差距也只是请神比你们多花点时间而已。刚才还真多亏了那位大叔陪你玩了那么长时间呢。”安小虎说着一个箭步滑出连续闪过了冰刃的数道攻击,跟着如闪电一般一跃而起狞笑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神。那就用我的爪子剥开你皮肉,看看你的灵魂是否真如你所言已然同神融合。”


爹呀他,唵,牟尼,牟尼,嘛哈牟尼
释迦牟尼耶,梭哈
……
“释迦牟尼佛悲心特重,誓愿于秽土成佛,济度五浊恶世生。你在这里念牟尼咒不觉得是一种亵渎吗?”乱石堆砌的广场上,严绝仰首冲着面前盘坐在石台上咏颂密宗咒语的喇嘛沉声质问着。
石台上的喇嘛低垂着双眼回答道,“何为秽土?我等脚下即为秽土。何为恶世?我等所处即为恶世。”
喇嘛的声音铿锵有力,但严绝对此却显得无动于衷。只见他紧盯着喇嘛指责道:“借助世间的恶事蛊惑人心是尔等神棍的一贯伎俩。可无论你们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无法否认你们意图将数万生灵真魂献给邪神的事实?”
“施主误会了。贫僧并不想否认贫僧将要犯下的罪孽。但是就算贫僧因此堕入阿鼻地狱,贫僧依旧要完成这场仪式。至于理由施主应该很明白吧。”说着喇嘛的眼皮忽然向上一翻一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直对上了严绝的双眼。一种恍若灵魂被窥视的感觉令严绝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可还未等他开口反驳。那一边喇嘛却已缓缓道来:“那个女孩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世间。与其说她是由耶鲁里之角所培育,不如说她是由人类的邪念所生。不管肤色、语言、信仰有多么地不同,人类的邪念是共通的。更何况那女孩秉承着这百年来最恶之人的意志所生,由百年来最恶之众所育。呜呼,十五年前的那场仪式真是让贫僧见识了何为诸恶之恶。施主,你不认为现在正是结束这场恶孽的最佳时机吗?”
虽然没有参与过十五年前的那场仪式,可严绝也曾见识过喇嘛口中的诸恶之恶。艳阳下少女伫立于钢叉之上的身姿,以及那一半染血如妖花般摇曳的白色长裙,早已成了严绝脑中挥之不去的噩梦。正因为如此严绝是协会中出了名的反腾派。他曾竭力要求协会将腾作为妖物处理掉,最不济也得将这妖女永远封印监禁。可协会中的那些官僚却没有接受他的意见。出于同欧洲总会较劲,同样也为了自己的研究与职称评定。这几年那些无能而又贪婪的官僚俨然已经将那个妖女捧做了协会的顾问。全然不顾这么做可能造成的灾难。
啊,那个喇嘛说得对。这一次或许真是处理掉那个妖女的大好时机。数万人的大事故不是协会可以一手遮掩得下来的。无论仪式成没成功那个妖女都不可能再存在于这个世上。可是,那数万人的性命怎么办?那妖女与耶鲁里的转生之魂结合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
似乎是看到了严绝心中的动摇,喇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数万人的生命确实让人难以取舍啊。可施主有想过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这片土地上吗?”
严绝没有回答喇嘛的问题。他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有些乱了。在眼下这种情况下精神力量的不集中是极其危险的状态。为了调整情绪集中精神以应对对方的致命一击,严绝打算不理会这妖僧的胡言乱语。
可对面的喇嘛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这是一片受诅咒的土地。无论在何地人类最初的统治者都是神的后裔,借助神力从而受人膜拜。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统治者的血统不再纯正,神力也日渐衰弱。取而代之的登上神坛的是能聆听到神的教诲,并将神的恩泽沛于世人的圣人。唯有在这片土地取代众神的是一群弑神的背叛者。他们屠杀了神的后裔,编造了诸多谎言,并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牌位列于神坛之上受人供奉。弑神者必将受神诅咒。所以弑神者的后代被后来的背叛者所杀,夺权的背叛者又成为新的神受人供奉。诸此循环,报应不爽。无论是弑神者、背叛者,亦或是不贞的供奉者都罪孽深重。而今这片土地溢满了罪孽,循环的周期也越来越短。倘若能够斩断这一切,付出数万生灵的代价又有何不可?”
喇嘛的话语确实蛊惑人心。但当最后一句“倘若能够斩断这一切,付出数万生灵的代价又有何不可?”脱口而出之时,严绝脑门子哄地一下出离地愤怒了。总有这样的混蛋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枉顾他人的性命。无论是协会的那些老爷们,还是眼前这个妖僧。倘若一切真如他们所言他们又为何不先为他们所谓的正义付出生命!
正是这股突如其来的怒火令严绝猛然冷静了下来。想到广场数万无辜的人,想到自己的职责,严绝终于开口驳斥道:“无论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将无辜的人卷入灾难我就要阻止。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为了拯救几万个人而将更多的人推入灾难之中这就是你的职责?”喇嘛失声笑了。
“我有职责解救眼前数万人。日后若有更多的人有难我也将出手。因为这是我的职责。”严绝自左手袖口取出一张符咒。就在先前喇嘛长篇大论之时严绝用手指在符咒上写下了咒文从而代替咏唱同时也完成了请神。
“真是短视。”喇嘛收敛起了微笑。
“可能是吧。有时短视也是一种力量,能让你看清脚下的路。”严绝向前踏出了一步。
“看来我俩已无话可说。”喇嘛站起了身僧袍微微鼓起。
“确实。”落音间严绝手中咒符俨然幻化成了一杆钢叉。
“吾乃刺猬星使恩都里僧固乌力吉。”
“安邦萨满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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