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市的中心广场正位于CBD区最高建筑命之树生大厦的脚下。或许在许多人眼中Q市这种中型城市搞什么中央商务区是件颇为可笑的事。但任何人在看过命之树生大厦以及其周边一系列高层建筑群之后会打心底里承认至少这里的硬件还对得起CBD的称号。而此刻的中心广场在人气上似乎也正朝着这一方向努力着。
自下午四时起汹涌的人潮便从Q市的各个角落向着中心广场聚拢而来。无分男女也不论老少，人们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只为在同一时刻集合到同一地点。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异样，也没人会去探究为什么会这样。越是靠近中心广场人们的情绪便越激昂，甚至到后来都忘却了自己最初来此的目的。当然在这一股股如潮水一般的人流当中也会有一两个例外的异类存在的。
“安姐，我们就这样随着人流一路混进去吗？既然是演唱会要是问我们要门票那可怎么办啊？”委身于人流之中的伍卓阳忐忑不安地向一旁的安倩小声问道。可他的话音刚落，走在前头的安小虎便接口道，“混进去？哈，我的乖徒弟。其实咱几个现在可是比落在煤堆里的饭团还要显眼呐。”
“有…有吗？”听安小虎这么一说伍卓阳立即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事实上从一下出租车起他便已经本能地感觉到周围路人身上的魂气都极为高涨活跃。但是由于此时的Q市本身就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游魂，因此伍卓阳也没意识到自己个儿与周围行人间的差异。但经安小虎这么一提伍卓阳忽然觉得四周突然多出了无数条视线正盯着自己。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眼看着伍卓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安小虎回头安慰道：“放轻松啦。原本我们来这儿就不是为了听演唱会的。不管碰上什么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少说几句废话。我们现在可是在深入敌营啊。”阿辰低吼一声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不过从他那肃然的表情看来似乎也并不比伍卓阳好到哪儿去。
然而就在此时走在最前面的严绝突然停下了脚步。跟着安倩也抬起头目视着面前的大厦开口道：“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那座大厦？不是演唱会吗？”阿辰不解地回头问道。
不过这次开口回答的却是伍卓阳。却见他凝视着面前的生命之树大厦呢喃道：“那是通天塔。不管是刀梯也好，大厦也罢，仪式需要高耸的建筑作为与神接触的媒介。所以这座大厦才是仪式的关键。”
“bingo！答对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要进了那幢大楼就应该能见到想见的人物了。”安小虎点头附和了一下，说着他又回头对着阿辰钩钩手指：“喂大个子，一起进去吗？”
“当然！”被安小虎挑起心气的阿辰刚要迈开步子，却不想一把就被严绝给拦住了。
“等一下。我想我们还是该先去舞台那边看看情况。不管乌西哈抱有什么样的目的。不让无辜民众卷入危险是我们的职责。安倩，你说呢？”严绝向安倩征询道。
“没错。乌西哈完成仪式需要大量的真魂。我们还是暂时随人流一起去参加演唱会。”安倩点头附和道。
眼瞅着严绝与安倩达成了共识，剩下的三个小鬼自然是无法反对。于是一行人顺着人流走动的方向很快就到达了演唱会的中心大舞台前。出乎伍卓阳意料的是现场并没有工作人员来查票，甚至连维持秩序的人都没有。然而逐渐增多的人流却并没有出现丝毫的混乱迹象。人们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位置似地鱼贯入场然后按部就班地排成一列列方阵。
“简直跟机器人没两样嘛。”左顾右盼地阿辰小声嘟囔了一下。
“我看更像是蜂巢吧。你瞧这些人正是以六边形的队列围绕中心舞台排列的。”安小虎一改先前玩世不恭的态度语气冷峻地说道。
“小虎说得没错。看来我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安倩神情凝重地点头道。
显然出席演唱会的人数已远远大过了众人之前的估算。不，应该说已经超出了物理常识。Q市的中心广场最多不过能容纳三万人左右。可眼前人已经抵达广场的人数光凭目测就能判断已经超出了三万人。而且人员还在源源不断地又四面八方朝这里涌来。而广场似乎也正随着听众的增多而自动增加着面积。联想到打开通往地下之国的道路让邪神耶鲁里重生需要用大量的真魂来做祭品，阿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赶紧向严绝建议道：“这……这样下去会出大伤亡的。老师，我们必须将这里的情况通报协会。”
“没有用的。这么大的阵仗协会不会没有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过。乌恩珠耶萨满既然只让我们五个人来，就表示协会从一开始就想袖手旁观。”安小虎一针见血地点破道。
阿辰听罢安小虎的一席话脸色立即由白转绿，进而将目光转向了他在这里的唯一依靠——严绝。只见严绝挺了挺胸膛沉声宣布道：“协会没有袖手旁观。有我们在。”
“就……就我们五个能行吗？”诚然阿辰十分仰慕严绝，但面对周边如此诡异的情形他还是难以提起斗志。
“能行的。乌恩珠耶萨满既然选择了我们五个，就说明我们与乌西哈的仪式有关联。来到这里是我们的使命。”这次给予阿辰鼓励的不是别人正是伍卓阳。
在听到伍卓阳这番话后，安倩与严绝意味深长地对了一眼。前者跟着便追问道：“小伍，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恩，事实上我的一部分魂魄在腾的体内。所以我在这儿多少可以感受到腾的一些想法。虽然她应该是要与耶鲁里的转生之魂结合，不过我觉得她似乎又有些排斥这个仪式。”伍卓阳想了一想回答道。
“我也一样。虽然我不知道腾想干什么。不过我留在她体内的那一部分魂魄似乎很活跃，有随时喷涌而出的感觉。”安小虎站出来附和了伍卓阳的说法。待看见姐姐安倩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安小虎不由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道：“姐，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况且我知道我是什么。”
就在此时舞台上亮起了炫目的白光，紧接着一阵澎湃的音乐骤然响起。在场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舞台上。只见在一番灯与烟火的特效映衬下演唱会的明星闪亮登场。那是个身着银色西服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让伍卓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还未等他会像起什么，舞台上的男子突然张开了双臂向在场的观众大声致意道：“各位粉丝，欢迎参加西离的演唱会！首先让我们见识一下本世纪最绚丽的冰上舞台！”
男子的话音刚落，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了伍卓阳的背脊。西离！没错就是当时那个家伙！说是迟那时快伍卓阳一个腾跃推开了身旁还在傻站着的阿辰，高喊道：“小心！那是操纵冰的鲤鱼星使！”
似乎正是为了印证伍卓阳的话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广场上就赫然窜起了无数道冰刃。然而广场上的观众对此异像却显得无动于衷，依旧一个个如偶人一般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就仿佛这些冰刃从没有出现过一般。事实上冰刃也确实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它们只是在偌大的广场上分割出了一条条近似迷宫的冰之走道。
望着眼前自己的杰作，舞台上的西离露出了一丝傲然的微笑：“唔，老鼠们都被赶进迷宫了啊。那演唱会也该正式开始了。”
腾站在生命之树大厦顶层透过窗户看着底下一片雾气弥漫的中心广场，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原本人类的生死就与她没有任何的联系。作为耶鲁里的肉身完成与灵魂的结合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终极目的，也是唯一的目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存在。所以无论存活多长时间都可以忽略不计，无论拥有过怎样的记忆都可以轻易的抛却。至于那些被吞噬到体内的真魂更是该清除的对象。唯有做到绝对的虚空才能与耶鲁里那庞大的转生之魂相结合。
受广场上冰之迷宫的影响大厦透明的落地玻璃上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使之窗外的景色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腾伸出手轻轻地附在窗上，融化的霜水如泪珠一般在玻璃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水痕。
“正如汝所言，吾之肉身很不稳定。仪式就要开始了，必须马上让她稳定下来。”座在轮椅上的少女透过监视屏幕冷冷地注视着腾的背影。如瓷娃娃般苍白的脸上两道秀眉拧成了个“川”字。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女正是占据了黑柱绯姬之躯的耶鲁里之魂。
“我想是因为牵绊。”站在一旁的黑柱政次欠身提醒道。
“牵绊？神皿不可能有牵绊。为了承载吾之魂，神皿每隔十六年就会清除一次记忆。”黑柱绯姬固执地摇头否定道。
“牵绊有时同年岁无关，亦可能同记忆也无关。”黑柱政次说到这里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汝指的是之前残留在神皿体内的那些真魂吗？”黑柱绯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紧接着却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确实，吾没料到吾之神皿在承载吾之魂前会吞噬其他的真魂。不过那些人类的真魂数量再怎么多也不可能填满吾之神皿。更毋庸说是有人类的真魂能影响到吾耶鲁里的神皿了。那可只有神才能达到都领域啊。”
“耶鲁里大神，您说得没错。可现在零子确实出现了不稳状态不是吗。依我看伍宗元似乎对您隐瞒了些什么。”黑柱政次态度谦卑地提醒道。事实上他本人是很乐意看到耶鲁里因自大而吃瘪。但是这场仪式终究涉及着妹妹的存亡，因此黑柱政次不管怎样都要保证仪式顺利完成。
“哦？汝查到了什么？”黑柱绯姬仰起头对着自己的哥哥问道，漆黑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
“回禀大神，伍宗元曾经说过在上次仪式上除了他直接参加仪式的萨满都被零子夺去了真魂从而成为了一具具空壳。而在外围受其影响的人则成为了卓力克。但是他隐瞒了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仪式上作为祭品献给神皿的那个男孩也正常地存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继承了克额沃神成了一个萨满。而那个男孩正是伍宗元的儿子伍卓阳。”黑柱政次将自己近期所调查的情报一一汇报道。
“那与吾之神皿有什么关系？”黑柱绯姬不耐烦地问道。
“据我所知身为祭品的伍卓阳应该是在上次仪式中被零子吞噬了真魂。但他现在却又拥有了另一个真魂。我们既可以说他是一人拥有两个真魂，也可以说他一半的真魂正处于零子的体内。或许正是这种特殊的状态使得他与零子建立了某种特殊的牵绊。事实上从之前所搜集的情报看来，零子在近期与这个伍卓阳接触十分频繁。”黑柱政次分析道。
“汝认为这是伍宗元在搞鬼？”黑柱绯姬扬了扬眉毛问道。
承认伍宗元被着耶鲁里神搞鬼，无异于是在质疑耶鲁里神的神力。黑柱政次可不愿意就此惹怒眼前的神灵，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至少伍宗元在这件事上对您有所隐瞒。亦或许他本人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与零子建立起特殊的牵绊。事实上，那个少年此刻已经来到大楼下面了。”
“是这样啊。牵绊吗？真是无聊。那东西说到底也只是汝等人类造出的仿品而已。吾累了。下次醒来时仪式就该开始了吧。”黑柱绯姬说到这里像是很困似地打了个哈欠吩咐道：“在那之前，黑柱君就请汝将挡在吾前面的障碍一一剔除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