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开洋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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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2月1日,农历腊月十五,学校正式放假。
根据学校不成文的规定,路远的同学可以提前一天离校。我正帮着几个同学收拾东西,冯霞突然推门进来,:“吴永成,你今天也回家吗?能不能提前几天来学校?”
“我这两天不回去,估在过年后回去,怎么有什么事吗?”我随口回答。
“发财了,发财了。”门被咣的一声踹开,高保平兴冲冲地跑进来。“高保平,你不能好好进来吗,老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这门迟早要毁在你的脚下。”老二王志明不高兴了,南方人心比较细。
“今天谁也不能走,”高保平没顾上搭理他,像个领袖似的把手一挥,“今天我发财了,我要请客,庆祝哥们考试门门都过!谁走了,就是不给我高保平面子!”
“又从哪搞到的钱,能有几个?还把你乐得‘发财了、发财了’,你见过钱吗?”老三韩福平在一旁嘲讽。
“你知道什么呀,我从我妈哪儿敲了三十,又和我姑磨叽了二十。各位同学、各位同学,啊!这么多钱哪,我高保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没说的,走,都跟我去‘老莫’。”高保平夸张地甩着手里的五张大团结(十元的人民币)。
五十元去吃饭?那可真不是个不小的数字。那时候有十块钱七、八个人就能在饭馆里吃好了。真是有钱人家啊!我不由得暗自感慨。
除了老大高建着急家里要回去和北京的那两个同学不在外,其他六人浩浩荡荡兵发‘老莫’,出门碰上刘艳,一并收容。
‘老莫’,全名叫莫斯科餐厅,在西直门外大街农展馆院内。因为当时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助中国时修建的,叫苏联展览馆,附属餐厅叫莫斯科餐厅,经营俄式西餐。后期中苏关系恶化后改成北京展览馆餐厅,但人们叫习惯了改不过口。年轻人都叫‘老莫’。在当时的北京也只有两家西餐厅对外营业,还有一家是位于崇文门外的新侨饭店,经营法式西餐,不过这种法式西餐已经完全中国化。
走到老莫不远处,就看见一座充满浓郁的俄罗斯情调的建筑,华贵高雅,气势恢弘。高保平指着这座建筑说:“吴永成,看,这就是‘老莫’,没来过吧?这家餐厅在五十年代可牛气了,门口站着的不是服务员,是两个背枪的当兵的!有钱你也进不去,人家不收钱,只收餐券。那餐券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来吃饭的都是到中国的苏联专家和从苏联回来的大知识分子。”
“奥,当时你就来过。”冯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嘿、嘿,说什么呢,当时哪有我呢?!你才来过呢!”高保平恼羞成怒了。大家一片哄笑。

走进老莫大厅,里面的陈设还真不错。首先跃入眼的是大厅中间四根巨大的金黄铜柱子,柱子上雕着各种美丽的花草动物。墙壁上挂着装饰性的油画,内容也不是那么很激进。餐桌上都铺着雪白的桌布,每张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台卡和一种玻璃制成的调料瓶。椅子都是钢管焊成的、裹一层绒布的高背靠椅,垫子和靠背上都套着雪白的布套。
服务员把我们引领入座,我用俄语说了声谢谢,服务员一脸茫然:“你说什么?”高保平幸灾乐祸:“你丫露怯了吧,现在的服务员都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哪能听的懂你的老毛子话。”说着接过服务员递过的菜谱让大家点菜。
大家谦让了一番(我是真不会点,以前哪来过这种地方),各自点了一些自己爱吃的,什么奶油烤鱼、牛排、黄油煎饺、奶油烤杂拌、罐闷牛肉等,轮到我时,大家一起看着我这个来自农村的娃怎么点菜。我装摸作样拿起菜单,:“来一份奶油红菜汤和小红肠。”,“你能吃饱吗?”冯霞担心地问。
“差不多。”我有些担心是否出了丑,看了看大家的表情,恩,还行。
菜上齐后我没有急于动手,看别人怎么样咱照猫画虎。放好餐巾布,左手刀右手叉,不对,是左手叉右手刀,可以开吃了。呸,这是什么狗屁汤,油腻、油腻的没放一点盐,这哪是开洋荤,简直是受洋罪。
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吃完这顿饭,见他们还没有走的意思,只好再陪着。肚子里空荡荡的,好象一点东西也没吃,这洋荤开的。
“吴永成你放假不回家去,住哪?”冯霞关切地问我。
“学校。”我无精打采地回答。
“吴永成,你放假不回家,干吗住学校呀!”高保平听说我不回家,一下子兴奋起来:“我有地儿呀,跟我一起住,这可不错。这就不用回家看我老爸的脸色了”。
“你又哪来的地方?”我奇怪地问。
“我姑父在海南当兵,今年不能回来过年,只好让我姑姑她们去海南,正愁没人看门呢。我一个人住,他们又不放心,怕我招来狐朋狗友瞎胡闹。你的德行在我姑姑心里那是没的说,他们肯定同意。再说你住学校去哪吃饭?就那学校的小灶?太贵了,咱们买菜自己做,对了,你会做饭吗(我点点头)?那就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就给我姑姑回话,让她安安心心的去海南过年,咱们快快乐乐的在北京修仙!!”
(对不起大家,被来源该在上午传这章,快打完时停电,我又没存盘。打字速度又慢,没办法。下张预告《吃饭吃出个臭虫来》。再次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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