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与少帅同车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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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里装的是老宅的房契、地契?
“不,不可能!”
突如其来的答案在黄天耳膜里轰轰乱想,他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以安慰的语调喃喃自语。
天呀!
那个人一定脑子糊涂了,竟然将价值千金的财物藏在他人家的暗格里。
这是老太爷的亲身经历?
一切可信吗?
听闻到这,黄天不免深感怀疑。毕竟这么离奇的事只有在小说传奇里才会出现,而且八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突然冒出来一位酷似自己的神秘人,这已经是荒谬绝顶的事了,居然还有更匪夷所思的?
不再相信自己的耳朵,黄天眼里充满了怀疑。
“你不相信?”
黄天适度的点了点头。
“孩子啊,孩子。时至今日,我也无法解开答案,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你只需要带着耳朵听!”面对曾孙的质疑,老人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哀愁,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如同一名看透、看淡世事的高人,自顾自道出,那段憋藏在心中长达一个半甲子的秘密:
自从1928年的那个晚上,黄老太爷得了那笔用意不明的钱财后,他不敢与任何人接触,吃不好睡不香,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一张弥天大网罩下来,紧紧缠住了他。
平日里走在人群中,他往往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突然转身向后张望,生怕有人出现在背后。即使走进自家大门,他也格外紧张,担心周围有人监视,所以紧闭门窗后,才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打开暗格夹板。
见里面的东西依然还在,黄老太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眼睛直盯着那些金条,一根,两根,三根……当数目正确后,他的身子才算恢复正常。黄老太爷自己也不知道,家里藏了这些东西,他应该高兴,还是担心。
但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睡觉时,他常常被一种未知的恐惧围困着,翻来覆去,不敢入睡。
几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直睁着眼睛,茫然的望着屋顶。
屋外风在吹,树叶在瑟瑟作响。
看见枝叶在轻微摇拽间、投射在窗户上的影子,黄老太爷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院子。
这错觉一经产生,他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动,脑海里盘旋着一个念头:为了暗格里的东西,那个人会不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吱……吱……”
是风推着门,还是有人……
黄老太爷不敢想下去,心跳得厉害,他屏住呼吸,尖着两耳听一会,觉得门外并无动静,又故意咳嗽一声,这才捏了一把冷汗。
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身体再好的人也吃不消,更何况刚失去妻儿、精神疲惫的黄老太爷,为了彻底摆脱心头阴影,他当即下定决定,不妄动暗格里的东西,连夜乘坐火车去南方寻找妻子和两个孩子。
春去冬来,又是一年。
待1929年,他一无所获回到北平。那批财物依然完整的堆放在暗格里,而几处特意留下的记号显示,他离家的这段时间里,尽然没有人动过那批东西。

直到这一刻,黄老太爷才多多少少意识到:暗格里的财物,很可能是故意留给他的。
不过猜测毕竟只是是猜测。
为了证实这一想法,黄老太爷大肆张扬的走访街坊邻居,用日常行动告诉周围人他回来了。
如此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当黄老太爷感觉可以心安理得拥有那批财物时,他早已重新娶妻,并生下三个可爱的孩子,而且每晚睡在设有暗格的床上,他也无需睁眼,睡得又香又甜。
原以为,那个人不出现,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了。
没想到命运之神又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1936年春天,黄老太爷受当年一起参加奉系抗日、现已升至连长的同僚相邀,去西安做客。在国民党西安警备司令部前,他偶遇了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张少帅。
没错。
作为奉系军阀的旧人,黄老太爷又怎会不认识张大帅的儿子。他和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一起被负责警戒的巡捕拦在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大路两边,随后连续的引擎声响彻临近街角,一辆辆架着机枪、载着密密麻麻士兵的卡车,从司令部内陆续驶出,浩浩荡荡从他身边经过,那气势宛如狂风,席卷着周围每一个人。
不过那辆由卡车士兵护送的黑色进口轿车从身边驶过的一刹那,黄老太爷还是透过车窗看见坐在后排、一身戎装的张少帅,连与少帅交谈的人也一眼带过。但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少帅边上的人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是那人!
黄老太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那呆了几秒,等他反应过来,车队已消失了踪影。不过短短一瞥,他坚信又见到了那个人,毕竟对方神态间所透出的那股自信和刻意平民化的低调骗不了自己的眼睛。
当天晚上,他试图从过去同僚口中了解一二,但多方打听后,似乎整个国民党西安警备司令部都不知道张少帅去了哪,更别说认识与少帅同车的贵人!
唯一的线索断了,黄老太爷在西安呆了几天,感觉索然无味就回了北平。直到1959年,人民剧院播放新中国成立10周年的纪念片,他在这部纪实性的黑白影片中,又看到了那个身影。虽然只是短短一个镜头,黄老太爷还是认出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一件件如烟的往事从老人口中流出,清晰得如同放了一部小电影。那过去的一切,逐渐影响着黄天的判断力,使他不由自主的靠近老太爷,似乎这样做可以给予老人一点温暖,表现出他内心深处的那一份理解。
由于暂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屋子内静静的,只有一长一粗两道呼吸声。过度的紧张,使黄天脖颈发硬,他垂下头,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忽然短了一节。黄天不禁有种错觉,自己好似和影子重叠在一起,几乎踩在影子上。
这种微妙的感觉主宰着他,使他睁着飘忽不定的眼,重又向老太爷看去,“太爷爷,我是那个人死后重新投胎?所以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有这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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