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蓝鹰初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部落里的节日气氛越来越浓起来,因为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那达慕赛”
那达慕大会十分隆重,“那达慕”意为“娱乐、游戏”,用来表达丰收的喜悦之情。那达慕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传统盛会,主要的比赛项目是骑马、射箭、摔跤,统称为“男儿三艺”。
比赛开始,几名有威望的长者带领摔跤健儿举行入场式。此时,场上开始唱起浑厚、雄壮的摔跤歌,为即将出战的布赫沁壮怀。这时,布赫沁模仿雄鹰的动作,跳着鹰舞,腰胸稍直,两臂上下摆动,做出雄鹰展翅的姿态,象征鹰一样威武,跃入场内。
我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看,这一次上场的是一个蓝眼睛,古铜色皮肤,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头发是浓厚的黄金色,微微卷曲着,额头上系着湖蓝色的抹额,他的眼睛非常漂亮,阿史那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却是深海一样的幽蓝,他的眼睛是晴空一样蔚蓝,晶莹地不含一点杂质,他的鼻梁高挺,五官如刀削一样深刻,他的唇红润而丰厚。半敞开的藏蓝色袍子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他的有着细腰和宽厚的肩膀,匀称的身材,结实的肌肉。
“你在流口水。”苏哈多笑着提醒我。
有这么丢人吗?我满脸黑线,尴尬地抹了抹嘴。
“这家伙是谁。”
“好象是族长的表亲,叫蓝斩鹰,以前也没有怎么长来,这次专门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他跟我解释:“这次最有可能夺得布盔的选手,我们族长也有参加哦。”
牧民族摔跤,不分等级,采取依次淘汰的方法,最后决出布盔(即冠军)、二布盔(亚军)等。
阿史那的表弟呀,是有些像,而且这个蓝斩鹰好象还更帅些,但不说他漂亮的身型,如果到现在一定可以作T台模特,光帅气的脸上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就够眩的啦。
我还没有看清楚,他三下两下就把刚才那个上一场获盛的矮个子撂到了,场外又是一片欢呼声,蓝斩鹰已经拔了这组的头筹。
不出所料,阿史那得了另外一组的冠军。当阿史那和蓝斩鹰两个人站在场上暗暗较量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有些矛盾,一边是对我照顾有加的阿史那大哥,一边是让我倾慕的少年英雄,我看见他们俩慢慢地靠近,踱着步子,两个人用雄鹰一般的眼神互相威慑着对方,谁都不肯退让。阿史那的膂力很大,这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从他们两个人过招的架势看,他竟然没有占上风,而且那个蓝斩鹰的摔交功夫似乎不纯,还带着点中原武术的技巧,最后竟然出乎众人所料,击败了呵史那,得到了布盔。
“那达慕”大会上,赛马也是一项很吸引人的活动。牧民们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马有着特殊的感情。赛马不仅需要平日把马驯得十分熟练、十分得心应手,而且要有娴熟、高超的骑术和顽强勇猛的精神。比赛时,骑手们身着节日的长袍,足蹬高筒牧民靴,头扎彩巾,腰束彩带,生气勃勃,英姿飒爽。
赛马比赛我也有参加,本来学过几天骑马,但骑术算不上上乘,这次带黑子来都是为了凑热闹。我穿了一件阿史那专门送给我的比赛的彩衣,等比赛拉开的时候。我发现那个蓝斩鹰这局也有参赛,他骑着一匹神俊的白马冲到最前面,眼看这次赛马比赛的冠军又让他夺了去,黑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发了疯,以惊人的速度超过了身边的马匹,首先掠过了线,比那半马快了一瞬。
我骑着黑子有些傻傻地站在那里享受着人们对我的赞扬和恭贺,蓝斩鹰笑着看着我,笑容中似乎别有深意。
傍晚的时候我骑着黑子来到呼仑山定的喝里苏湖畔,晚霞将塞外的雪山照得如同梦境绯红绮丽,我听见一个人在山边高声地唱歌。是他!
蓝蓝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哎耶
绿绿的草原
这是我的家哎耶
奔驰的骏马
洁白的羊群哎耶
还有你姑娘
这是我的家哎耶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蔚蓝的,纯净的天空一样,在夕阳下他匀称修长的身材被映衬得更加伟岸。他的歌声雄浑而嘹亮,完全是塞外男子的粗狂。
他转过身,看到了我,眼睛更加闪亮。
“嗨,是你!”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一起站在呼仑山边看着落日和晚霞,大草原,呼仑山,喝里苏,塞外的景色多么壮美,让人心胸广阔。
草原的风也那样干爽清冽。
站了很久,太阳都落山了,我们一起坐在山颠上吹着风。
我喜欢和蓝斩鹰在一起的感觉,也许他天生阳光又爽朗的气质吸引了我,想我这样从深宫牢笼里刚刚放出来的人,就像是得了自由的小鸟一样。他会跟我讲很多塞外各部族,甚至是安息,贵霜,楼兰,波斯这些异域国家的趣闻,甚至还有一些江湖上的名人逸事,讲到生动处,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闪闪发亮,非常迷人。
他还会几招功夫,有时候拉我来练习,甚至自创了“飞鹰七式”也交给了我。看着他,我常常在想如果能和他一起笑傲江湖,遍游天下那会是意见多么畅快的事。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有一天我带你一起浪迹天涯。”
他的话把我那颗心搔得直氧。
“好哦,你说的哦,不许耍赖!”
“一定!我们击掌为誓。”他的嘴边咧开了笑容。
夜晚,我听到一阵动听的笛声从草原上传来,披上牦牛皮做成的大氅,走出帐篷,天很晴朗,月光明亮,照得远处都斤山上的白雪皑皑,像是给泛着幽蓝的天镶嵌了一道白边。无比空寂苍凉的草原,朔风吹着,吹过草地沙沙地响,划过的的脸庞,微微地发痛。
我循着那悠扬动听却又感伤地让人肝肠寸断的笛声一直走过去。一直走到鄂尔浑河畔,一个人影卓然而立,在苍茫茫的草原上,在皎洁如水的月光里,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一般。
那男子突然如同鬼魅一般飘也似地到了我的身旁,我大惊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塞外的夜风,我全身的汗毛突地竖了起来。
妖怪!我像是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那人长着一双妖冶的红色眼眸,在寒冷的月光下映得通亮,分外地惊人。他的轮廓与突厥人相近,却又比突厥人更加深刻,这样奇怪的相貌在中原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他的皮肤异常的白皙,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异常高大的身型和一头长及肩膀的卷发都近似于突厥人,又更高,发色更淡,淡得如同闪闪的金子,在寒夜里显得很耀眼。
他是什么人?跟我同类的妖怪吗?如果之前还不相信妖怪的奇谈,看着眼前这男子我竟然想要退却,这世上难道真有妖怪吗?我真的是妖怪一族吗?
“是谁准许你来圣湖的?”那男子的脸色冰冷得有些吓人。
“圣湖?”我有些不解,转头遥目望去,被那片绮丽壮美的景观迷住了。
一片状如满月的高山湖泊,浩瀚无边,壮丽开阔,环绕着被月光照得发亮的雪峰,相映迷人妩媚,微波粼粼的湖面染上一种如血一般的妖魅的眼色,再远处与山相接处又化为更加绮丽的艳紫色,美得惊人!

我像是被牵引着一样,不由自主地向那奇异的湖水走去。
好美,我似乎是沉迷了,原来我们所见的只是一个小千世界,深处宫闱的我们以为自己已经是世界的中心,奈何这世界外尚有一个大千世界。
正当我的脚要踏入那幽幽的湖水,一个人影如同是鬼魅一样飘到我的眼前,红色的眼睛在月夜中闪着怒光:“没有谁可以走进圣湖!”他的手高高的举起,手指变化出怪异的形状,一道妖异的红光从他的指尖发出。
我像是被施了法术,眼前闪现出无数的幻境,红色的,金色的,紫色的,幻化成谜魅的咒语。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绝欢!绝欢!”似乎有人在叫我,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一处渺无边际的湖泊旁边,初升的太阳照在湖面上,蔚蓝色的湖水映照着远处的雪山和白云蓝色,分外动人。
我怎么了?这是在哪里?
慢慢地爬起来,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
“绝欢!”我看见蓝斩鹰和一队骑士骑着骏马向我飞奔过来。
“你怎么会在圣湖边?”蓝斩鹰在我身边勒马问道。
“圣湖?”我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个妖冶的人影,原来不是梦。
“这里是族里的禁地,是不可以进来的,快跟我们走吧,我们去达尔布森林打猎。”他身后的骑士牵过来那匹黑色的马。“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黑子!”
每次看到它的时候我的眼中都会闪出惊讶和喜悦,它是如此的健壮美丽,黑子跑到我的身边,用头亲昵地蹭我的脸,我跨上黑子,和他们一起向西边的大雪山飞奔而去。
一片苍茫的绿林在雪山之间,远处镶着银边的雪峰隐约可见,一道清幽的溪水从林间穿过,水声哗哗入耳。骑着骏马奔驰在林间,耳畔的山风呼呼入耳,卷起长发在风中飘扬。
蓝斩鹰手中的弓拉得圆满,箭嗖地一声射出去。
突然我看见一只白色的东西快如闪电般地蹿过,一只白狐!那小东西浑身通透的白毛极其纯然,如同一道白光从我面前闪过。
我策马追去。
“不要去,那里很危险!”
蓝斩鹰在我的身后喊道,但我已经顾及不了太多。
越往那密林深处走越觉得诡异,一股森林的寒气向我袭来,透彻心扉的冰,越走越是荒凉,干枯的树枝在烈烈的风中发出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周围的寒气仿佛是风中飞舞的怨灵一般缠绕着我。有些惊栗,连黑子也像是被吓到一样走得很慢。慢得我以为它已经停下来,不敢再往前走了。
望了望两旁的高耸陡峭的山崖,谷内壁立千仞,森林密布,怪石嵯峨,雄奇险幻,奇崖怪石如同神化中的地狱门,鬼森森的山崖,险峻的山峰,黑色的诡异瀑布,就如同“地狱酷刑”栩栩如生地在我的眼前展开。
尸林——我突然想起了一本书中记载:“佛教典籍中提到的八大寒林之一的地狱谷,是人类肉身由凡界进入天堂的必经之路。神山在望,穿越十八层地狱,你便到达了天界:念青贡嘎日松贡布。地狱谷。人类肉身由凡界进入天堂的必经之路。”
一道绿莹莹的光如果鬼火一样闪现出来,一个白绒绒的小东西躲在一棵枯树下,我跳下马,轻轻地走了过去,但见一堆白骨旁卧着一只漂亮的白狐,这只白狐的毛光亮整齐,全身的弧度美好而修长,那条大大的尾巴,仍然在那儿不安的摆动着,绿荧荧的眼睛里闪着凄楚的光。
“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我一步步地走进它,那只漂亮的小白狐竟然一动都不动,突然,就在我快要抓到它的时候,它突然猛地跳起来,绕着那堆白骨飞快地转了几圈,然后蹲在那白骨上呜呜地低鸣着。
“这是你的主人?你想让我将他埋了对吗?”
那白狐竟然像通人性一样跳到我的脚边,两只小小的爪子抓着我的衣摆,用小小的头来回蹭着。
“前辈,打扰了!”
我向着那堆白骨拜了拜,轻轻地走到近前,那白骨之中荧荧闪亮着一块紫色的珠子,有拇指大,嵌在白骨之上,似乎是跟白骨浑然一体,那紫色的珠子分为耀眼,形状不甚规则,色彩质地却是极致的纯然剔透,如冰似玉,美丽非常,光彩夺目。
‘凤凰涅磐,化为琉璃心’我突然想起了古书上所记载:“佛灭度后,有舍利八槲四斗。八国王各严四兵来争,乃至天龙八部皆与夺心。”
高僧坐化后留五色舍利,珍贵无比,是因其悲愿未了,仍感世间苦,云:“而众生界未尽,我愿亦未尽。故于真如界中大悲心内,现起化身,广度众生。虽示灭度,而留舍利,流布世间,令瞻奉供养,发心生善。故云愿力故犹在。悲心尚熏也。”
看着这寒林中的紫色舍利,我呆呆地半天未动,曾在书上看过,不曾想今天真的见到这等宝物。
那小白狐已经跑到它主人旁边摇晃着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我可以拿吗?”我有些迟疑。
白狐又叫了两声,鸣声尖厉,焦躁地跳跃着。
拿起那块紫色的舍利,顿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指尖流转到我的全身,仿佛冰泉一样激灵透彻,瞬间又如同火焰一样灼热得要将我烧成灰烬。
“前辈有什么遗愿吗?晚辈愿帮前辈完成未竟之事。”
遇到既是有缘,若不是跟随着白狐误闯进了这寒林,还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有人经过。
“嗖~~”突然寒林中挂起一阵阴风,我的发丝被吹得飞扬起来。那股带着强大寒气的风绕着我旋转数周,久而不散,突然一股白烟隐入那块耀眼的紫色舍利,舍利的光瞬间变得暗淡起来。在我的手心犹如一块普通的石头。
静!
静得有些渗人。
半晌寒林里平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我的头皮有些发麻,从怀中拿出块绸布手帕将那紫色舍利包裹起来,收藏入怀里。
那只漂亮的白狐也突地跳进我的怀中,乖顺地伏在我的胸前,那条长长的大尾巴还摇呀摇地,柔软的白毛扫过我的脸颊,好痒。
一个淘气的小家伙!
我笑着对它摇摇头。
正要扒开石头,挖坑将那前辈的白骨掩埋,小白狐尖厉的牙齿扯着我的衣摆“吱~吱~”地叫着。
“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它那双闪亮的碧色眼睛。
那白狐“吱~吱~”地叫着,像是要阻止我的样子。
“不可以埋吗?难道要前辈曝骨荒野?!”
地狱谷里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一瞬间将我的长发吹得四散飘飞,如雪的发在风中散布着,枯枝在寒风中摇曳着发出鬼哭一般的声音。视野所及,白骨累累,似乎在诉说什么。
天葬,那西域独有的传说。莫非这是他的遗愿,而他要我做的只是带走那不同寻常的舍利。
走出地狱谷,我的脑中仍然一片空白,生与死,仿佛两个简单的符号在我眼前飘浮,人的生命这样地苍白。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