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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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菊花灿烂地烧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被风乱也微摇
你的影子剪不断
独留我孤单在湖面神伤
花已伤完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市道上冥冥不堪
手摸独樵愁心拆两半
他已上不了爱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慌乱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的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菊花灿烂地烧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被风乱也微摇
你的影子剪不断
独留我孤单在湖面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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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青龙宫洗颜殿
已经是秋风萧飒,菊花园里,却是色彩明艳。
好一个‘我花开后百话杀’,也许自古的君王就是爱这一份霸气。
霜寒的冷菊独享一帘清冽的秋风。
我独爱那一株淡绿色的贵妃醉酒,孤绝清妍,蕊寒香冷。
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
醉中的媚态自是天成,心中的冷寒世上谁人知?
我让宫女找来一假古琴摆在菊花园中,清清谈奏着那首带着淡淡悲凉的曲子。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儿弯弯固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叹朱红色的窗
我依身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有一个人站在身后,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你就是那个被我皇兄藏在宫中,惹得君王不早朝的祸水红颜?”
我听见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听声音很年轻。
“他早朝不早朝跟我什么关系,我恨不得你们东青衰败灭了才好。”
我突然很想和人拌嘴,也许是胸中的闷气淤积太久。
“你!”那个男人气得不轻,大概他不会想到我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我怎么?!”
“竟然有你这样大逆不道无耻狂妄之徒,我要皇兄将你拖出去斩了!”
“叫你那皇兄来拖我去斩呀,求之不得。”我转过头冷冷得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我更情愿他把我拖去斩首,而不是用我西陵国数万百姓的性命要挟我,让我如今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许是我的眼神够凌厉,也许是我的语气够凄绝,那个年轻的男子半晌没有说话。
“我叫蓝羿。”
我没有说话,果然他姓蓝。
“你是西陵国人对吧,我还没有出去过平京呢,从小身体不太好,不像皇兄那样去过很多地方。我很羡慕他,你跟我讲讲西陵国的事吧。”
这个蓝羿看起来比他哥哥心思简单多了。
“你想听些什么?”
“我曾听说过江湖中最近出了一个武功了得,风姿卓越的少年,自称白老二,是雪痕宫的二宫主,听说是你们西陵国人,是个江湖上近年来迅速崛起,人人称道的人物,他曾经大破魔教,大闹司空府。。。。。”
“这些都是谁说给你的呢?”
“我皇兄。”
“他常常跟你说这些?”
“是呀,每次提到这个少年他都会神采奕奕,我总是央求他多给我讲讲这少年英雄的事,可是他现在都闭口不提。”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问他:
“你知道一种药能让人武功尽失,内息全无吗?”
蓝羿沉吟了下说到:“东青国有一种九罗化功散好象有这种功效,但是这种药很是歹毒霸道,用过这种药的人不单单武功尽废,而且此生都无法再练武,内息难以凝聚,所以体质会越来越弱下去,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失去了武功本来就痛苦无比,一生都不能再练武功更是惨无人道,所以这样歹毒的药几乎没有什么人会用。”
他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截,我已经觉得浑身冰冷。
我开始苦笑,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喉咙一甜,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不是不让你来洗颜殿吗?”我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羿,谁准你来这里的?!”
“皇兄,我这就走。”蓝羿逃也似得匆匆离开了。
只剩下我们对立着。
沉默
“他说的都是真的对吧,你对我用了九罗化功散。”
“你没事吧?”他想要伸手擦我嘴边的血。
“放开我!”我死命得推开他。
“你够狠!”我的手在发抖:“给我用了化功散,鹰,还是你了解我!”
在苍凉的大漠中,我和蓝大哥一起在无边的草原上狂奔,日暮苍山远,一抹残阳沉沉已西坠,低沉浑厚的马头琴曲,美丽的草原,在梦里也金戈铁马。
傍晚的时候我骑着黑子来到呼仑山定的喝里苏湖畔,晚霞将塞外的雪山照得如同梦境绯红绮丽,我听见一个人在山边高声地唱歌。
蓝蓝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哎耶
绿绿的草原
这是我的家哎耶
奔驰的骏马
洁白的羊群哎耶
还有你姑娘
这是我的家哎耶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蔚蓝的,纯净的天空一样,在夕阳下他匀称修长的身形被映衬得更加伟岸。他的歌声雄浑而嘹亮,完全是塞外男子的粗狂。
他转过身,看到了我,眼睛更加闪亮。
“嗨,是你!”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一起站在呼仑山边看着落日和晚霞,大草原,呼仑山,喝里苏,塞外的景色多么壮美,让人心胸广阔。
草原的风也那样干爽清冽。
站了很久,太阳都落山了,我们一起坐在山颠上吹着风。
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也许他天生阳光又爽朗的气质吸引了我,想我这样从深宫牢笼里刚刚放出来的人,就像是得了自由的小鸟一样。他会跟我讲很多塞外各部族,甚至是安息,贵霜,楼兰,波斯这些异域国家的趣闻,甚至还有一些江湖上的名人逸事,讲到生动处,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闪闪发亮,非常迷人。
他还会几招功夫,有时候拉我来练习,甚至自创了“飞鹰七式”也交给了我。看着他,我常常在想如果能和他一起笑傲江湖,遍游天下那会是意见多么畅快的事。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有一天我带你一起浪迹天涯。”
“好哦,你说的哦,不许耍赖!”
“一定!我们击掌为誓。”他的嘴边咧开了笑容。
。。。
罢了吧!
越是享受过的幸福,付出的痛苦就越深。
如果不能实现,就不要给我承诺。
这些甜蜜的回忆都化成了利刃,割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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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身后拥紧我,在深秋的冽冽冷风中,他带着热力的身体温暖了身体,却温暖不了我的心。我瞬时间明白了很多,那个爽朗温柔得如同大哥哥一样照顾我,宠爱我,让我想要偎依一世的蓝大哥原来根本就不存在。
我从来不惮以最温和的态度去揣测人的心,也许太多东西已经揭示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们在客栈中被人下迷药是因为我臂上他为我带上的东青镇国之宝——长生环,拓拔羽傲说我若不是为了权利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许就想去想什么,但我告诉自己我只相信他。也许即便没有北武国‘一桃杀三士’的误会,他也会离开我,他离开我甚至不需要什么借口,因为这世界上有的只是一个拥有冷酷帝王心的青帝!
在乎那些过往,把那些我自认为是甜蜜回忆当成是珍宝的只有我一个人,曾经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惺惺相惜,相知相守一生的知己情人,原来到头来只有我自己,我爱上的竟然是一个根本就不曾存在幻影。
被他耍得团团转还甘之如怡,原来我只是他的消遣!
拓拔龙傲已经够狠,可他伤的只是我的身体,只有我最在乎的人才能伤我最深,堂堂青帝伤人的手段果然够高秆。
我常常失去也常常得到,每当我失去什么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有失必有得,可这次我连自己的心也失去了,在我的身体里有一个地方痛得好厉害!
我的胸膛被人挖空,空荡荡得,难过得让我都无法感觉到自己还活在世上。

我仰头不让泪流出眼眶,从此我的泪已经流干,再无泪可流,那个曾经单纯相信,单纯渴望,努力去追逐自由追逐生命追逐爱情的我已经死去,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冷风吹,寒气日重,霜残了花叶。
我仍然在洗颜殿里弹着那首忧伤的曲子。
“愿意心痛苦,不装饰你的梦。
别再将我心,反复的戏弄。
宁愿我携着忧郁归去,像刚消失那阵风。
别再伤我心,它伤得那么重。
像块冰碎开,它显得太空洞。
狂热与天真早消失了,在郁郁的岁月中。
谁愿意一颗心永落空,谁愿意只装饰你的梦。
宁任我的心在长期地痛,亦不想给你抚弄。
让每声叹息,消失于你的梦。
让每点笑声,响于你的梦。
曾为你献出的点点真爱,在空气内流动。”
青帝这两天都没有出现过,一个人闯进我的视线,却是他的弟弟蓝羿。
“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弹琴,这两天东青和西陵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哦?这个消息到是提起我的兴趣,战事重开了吗?
“你还不知道把,原本已经被我们攻下的易水,孤星,蓝月,揭石,酒岩,玄冶,冒赫七城治下之民突然纷纷揭杆造反,而且打斗的战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稀奇古怪,无所不有。虽然说这七城已经为我们所得,现在驻守在那里的兵力正在默默地奇异消亡当中。”
我心中一喜,这些正是我想要等的消息。
“难道这些城里的西陵国民就要乖乖得被你们统治吗?”
我冷笑着问他。
“西陵国**,苛捐杂税,贪官横行,逼迫得民不聊生,我们这是在解救他们于苦难当中。”
真是天大的笑话!
“按西陵的新税法,农税是六分七,还不到一成,你们东青国的是两成三,工商税西陵是一成二,而你们却是三成,农耕时的麦种是西陵官府免费发送,更不要说西陵的官府银号为每个刚出生的西陵孩子发放存有一两银子的银券,在欠收之年无利息贷银子,贷粮食给老百姓。这些你们东青不要说有,恐怕听都没有听说过吧。”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他看了我半天,脸上才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难道你就是那西陵帝!”
这孩子不笨嘛。
我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在嘉宣元年的时候我就开始实行还耕于农的新土地法,虽然阻碍重重还是深得民心。
嘉宣二年的时候我又在推行还政于民的新政法,这次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差点被那些官员把我这个皇帝都端了,政绩好的仍然留任,新政法里规定了每个城的城主都必须由城中居民自行选出,除了不满十六岁的少年,老人,壮年和妇人都有权利选举,城主任期为三年,最多只可以连任两届,届满必须从新选举,各镇和各村落亦然。
每个城不单要选出城主施政,另外还要选出监农司和监法司,城主和监农司和监法司分别负责政事,农事,法纪,三权分立,独自运作,选举的届期与时间也各自不同,并且专门设置了廉政司,直属陵都。
嘉宣二年,东青突然进犯的时候我正在推行行政,各个城主刚刚推选出来,当时东青国是有备而战,我们却是无备而守。西陵国多年国库空耗,而且军备底子就很薄,士兵操练也不够,更是没有久经沙场的强将可用。
我召集了陵河以东的各个城主,让他们做好被东青国占领以后继续战斗的准备,让他们自行组织民兵,各自为政,顽强抗击,还好我那时候读过几页《毛选》把当中游击战的打法:“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还有那些地道战,地雷战的策略通通都教给他们。
这样各个城的有生力量保存以后,即使东青铁骑攻了进来,也是关了门打狗,有去无回。
强权的维持需要很大的力量,而一种新思想的影响和扩散力一直都是很可怕的。当西陵国的百姓吃过新农法,新政法的甜头,再重新用帝制去强行统治,他们反抗的力量就会变得非常强大,而且新政的思想也会蔓延,当一河之隔的西陵国人民都在新政法之下,享受着自主政治,拥有了土地权,享有低税制,而一河之东的东青治下之民要承受着沉重的剥削和压迫,边境之民怎么能够不乱?
这就像一池水,如果一边很高,一边又很低,水自然会向低的地方流,这种趋势挡都挡不住。
在去易水城亲征之前我曾经对二哥说,如果我回不去,他一定要把行政继续推行下去,他答应了我,而且我相信以他的能力答应的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被东青俘虏以后我一直在关注两国的战时,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在他的面前我也有了扳回一局的资本。
我今天胃口特别好,饱饱得吃了一顿,又舒舒服服洗了会儿温泉,然后早早得上床睡觉。
隐隐约约觉得一个人从背后搂住我。
他的头埋进我的发中,半晌没有说话。
“好香。”
他对我说:“你的身上有特殊的香味。我在梦里也会想得发慌。”
我没有说话,等着他说,他想对我说的绝对不只是这个。
“你不简单呀。”
果然他接着说:“欢,也许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你,你比我想得厉害。”
我轻笑。
他心中的我也许只是一只可以娱乐他,被他养在笼子中的金丝雀。
而我从来就不是,也不可能,不屑是。
“鹰,我问你,你知道这江山是谁的江山,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他没有回答,也许在等着我的答案。
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在海之中,有一个大陆,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住着一个民族,他们都有着黄色的皮肤和黑色的眼睛,居住在大陆的中原地带,这个民族有着悠久的文明和深邃的内涵,博大精深,但是这是一个温和的民族,崇尚礼教和谦卑的态度,所以他们并不善战。
有一个来自北方草原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天生的强兵黩武,征战四方,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征服了这个温和的东方民族以后发现他们的文化是一个好的东西,慢慢地开始学习。几百年以后他们仍然是统治者,但他们那些移居中原居住的人早已记忘记了原来的语言,改变了原来的习惯,和那个中原民族融和在了一起,所以表面上虽然是那个马背上的民族征服了中原民族,最后其实是他们被征服。
几百年以后又来了一群人,他们是来自东北穷乡僻壤的野蛮人,额头前面剔光了头发,后面绑着猪尾巴辫子,这群野蛮人没有办法忍受原来带着海东青挖着人参的生活,眼光扫向了中原这片肥沃土地,他们的强兵铁骑扫遍了中原,横尸遍野之后,这些梳着猪尾巴辫的野蛮人用征服者的态度傲慢地坐在宝座之上,那些男人无休止地享受,原本勇猛善战的八旗子弟慢慢变成了溜狗玩鸟,斗鸡,碰瓷,斗蚂蚱的浮夸公子代称。而他们的那些女人们踩着高高的碗口鞋整天在深宫里勾心斗角,日日不休,统治了几百年后他们已经完全忘了祖先是怎样的骁勇善战,一声炮响就吓得屁滚尿流,把大好江山白白送了海外来的西洋人还有小岛上来的东洋人。
那些东洋人的屠刀没有战胜他们,那些洋人的洋枪大破也没有炸破他们的国界,他们终于自己做了主人,而就在他们享受着胜利的喜悦的时候,西洋人放下了洋枪大炮,开始把他们那些震得叮咚响的音乐还有舒服简单的衣服,吃着方便好吃却全无营养的东西一点点渗透着这些东方大陆的中原人,中原人一看,这东西好,全往家搬,还视为高档货。最后这群中原人开始慢慢说起了西洋话,穿着西洋装,下着西洋棋,坐着西洋车。而或许几百上千年以后所有的国家和民族都会慢慢地融合在一起。”
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对他说: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是哪个是天生的皇族,配得上代代统治万民,不是东青龙,也不是西白虎,这江山是百姓的江山,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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