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认识白芷茹已经有半年了，他每次都抱着很浓的兴趣想多了解她，但至今都无法弄清楚她内心的真实世界。
“你说一定要见我，现在又什么话都不说？”
吴琪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装出生气的样子。
“这是对你的惩罚。”
“惩罚？我什么时候得罪你啦？”
“还说没，你自己想一下？”白芷茹也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吴琪低着头，认真想起来。几秒后，他抬头，冲白芷茹摇摇头。
“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吴琪无奈耸耸肩。
“你不在咖啡馆工作了也没跟我说，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朋友？”
白芷茹在朋友之前停顿了一下，不知是为了强调还是其他原因。语气有点重，这回像是真的生气。
吴琪望了她一眼，第一次见她这样子，有点害怕，又有点暗自开心。
“你在生气啊？”吴琪扁着嘴，做出一副妥协的样子。
“……”
“我，谁说我不在咖啡馆做了？”
“还想说谎！”白芷茹做出得理不饶人的攻势。
“我，我星期六星期天都在这里做啊。”
白芷茹看到他一副真诚的样子，感到有点开心，又有点意外。
“原来如此，那你也不该不告诉我啊？”白芷茹依旧不肯罢休。
“我……”吴琪正想分辩下去，但咖啡已经端上来。
吴琪为白芷茹端着咖啡，小心翼翼放在她面前。然后才为自己端咖啡，并谢谢服务生。
望着服务生走远，他才接着说。
“我有告诉你啊，那此打手机你都没有接。”
吴琪害怕她会打断自己的话，说得特别快。
“有吗？”白芷茹想到跟男友分手的事，“算了，这次算你请客赔罪。”
吴琪见白芷茹已经不再和自己过不去，以为事情就是这样，终于释然地傻笑起来。
“没事了就好，喝咖啡！”吴琪道。
“是紫色咖啡！”白芷茹望着他笑。
吴琪大口喝了一口咖啡，他正想赶着回去。白芷茹却是认真而小口喝着。
“你这么急干什么，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吗？”
“哦？”吴琪抬起头，看到长长的睫毛上下跳动着，“还有事啊？”
“没事！只是想让你多陪我一下嘛！”
吴琪本想抱怨说自己既焦急又不安地匆匆赶来，就是因为这样，因为要为自己讨个公道，但转念一想，这样不是更好，毕竟这是自己经常想要得到的，多了解一下白芷茹。而如今不去好好享受，不是既愚蠢又令人费解吗？
“好啊，就多陪你！”
“可不能后悔哦！”
“嗯！”
吴琪点点头，天真地伸出左手的尾指。白芷茹见他做出小孩子的举动，开心地同他交了手指。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喝咖啡，不知为何会点紫色咖啡。”
“你喜欢紫色嘛！”
“不是的，我也不知为什么，当时好像满脑子都是紫色。”白芷茹喝了一口咖啡，“你喜欢紫色吗？”
“我，我不知道啊！”
“啊？不知道？”白芷茹感到不可思议地笑着，“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有趣的人。也许你根本就不是人吧！”
望着一旁茫然的吴琪，白芷茹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不知道啊，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还不至于不知道我眼前的不是人。”
“哦……你的咖啡喝完啦。”白芷茹想不到吴琪也会出话伤人，赶快转换话题。
吴琪望着自己的咖啡，的确已经一滴不剩。
“还不再叫一杯，陪我一起喝！”
吴琪正想拒绝，不料白芷茹已经帮他叫了咖啡。
“不是说好要多陪我一会吗？”白芷茹看了表，又看了吴琪。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喝到紫色咖啡呢？”
“可以的，只有你想喝，它就是紫色咖啡。”
“是吗？但我觉的只有在这里才能喝到哦！”
“我倒不觉得，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啊，随便发下感慨而已。”
“其实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怪的女孩子，要了解你真的很难。”
“是吗？我倒不觉得。”
“也许我们有太多的不同，就像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一样，所以需要紫色咖啡来把我们联系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芷茹长长的睫毛跳动着，感到新鲜，又特别意外。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你老是充满忧伤，却又从不轻易说出，有时又特别天真，真像个小孩子。”吴琪笑着说。
“是吗？”白芷茹似是自言自语，吴琪突然瞥见她的睫毛有点潮湿，不知所措地低着头。
“我倒觉得你才怪，居然能和一个这么怪的女孩子谈得这么来。”很久，白芷茹才出声。
“是啊。”
吴琪已经无法再说多一句。他害怕自己的话随时会让她落泪。
“咖啡怎么还没上来，我真想喝你煮的咖啡，不过也许你不会煮。”
吴琪开始感到一种奇怪的气氛渐渐蔓延开来。他偷偷望了白芷茹一眼，一脸恬静地轻笑着。刚才的隐隐泪滴已经荡然无存，但他分明感到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忧伤。
“我当然会煮啦，只要你喜欢。”
吴琪一直都没有想过为白芷茹亲手煮咖啡，心里暗暗自责起来。
“谢谢啦！我会记住的。”
咖啡已经端上来，白芷茹抢先为吴琪端好咖啡。
“算是奖赏给你，你可不要忘记哦！”
“谢谢！”吴琪有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冲着她笑。
吴琪感到已经很晚了，但又觉得一时半刻无法走开，干脆不去考虑时间。
白芷茹继续喝着咖啡，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感到时间的悄然流逝。
“你看，紫色咖啡就是我们的共同点。你会煮咖啡，我喜欢紫色，不管我们是否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刻却实实在在处在同一个世界。”
“是啊，刚才只是开玩笑。说什么一个世界两个世界这么玄妙干什么，开心就好了。”
“对了，还没问你为什么只在礼拜六礼拜天工作呢？”
“哦，我找到工作了嘛。”
“哦……”白芷茹突然感到一切都在悄然变化，眼前的吴琪，似乎已经不是以前认识的吴琪。
“不谈这些啦，说点其他的好不好？”白芷茹犹豫片刻，淡然笑着，语气甚是轻松。
“哦，你现在有没有在设计什么服装呢？”
“都说不谈这些啦！”白芷茹提高声调，语气似乎蕴藏着怒气。
“……”吴琪无言望着她，莫名其妙。
“说说你在咖啡馆工作的感觉吧！”
“哪有什么感觉啊，就是认识了不同层此的人，还有认识你这样神奇的人咯。”
“哦，我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有啊。至少说话老是矛盾啊。”
吴琪说得像煞有介事，白芷茹忍俊不禁。
咖啡馆的人已经很少，白芷茹环视了周遭，久久才收回目光。
“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走吧！”
吴琪一口喝完咖啡，又望白芷茹的咖啡，早已空空。
“哦，那就走吧！”
吴琪向服务生招手，付完款，站了起来，白芷茹也同时站起来。
两人一齐走出咖啡馆。
走出咖啡馆不久，吴琪突然意识到两人靠得很近，一种亲密感流遍他的全身，他感到一种无以言说的兴奋感充塞于心中。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
大街上静悄悄的，只有偶然飞奔而过的车声。两人有很长的片刻没说话，吴琪悄悄望了白芷茹一眼，看到她左边的眼睛好像有点湿润。他迅速收回目光，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
“今晚开心吗？”吴琪的手碰到白芷茹她的手臂，轻声问。
“嗯！”
然后又是一片无言，吴琪感到大街静的得出奇，故意弄出脚步声。
“我不开心哦！”
“哦，为什么？”
“你好像在说谎咯。”
“我哪有。”
然后又是一片沉默。吴琪感到白芷茹似乎停住了脚步。
风吹动着白芷茹的秀发，一阵清香飘进了吴琪的心中，他感到了一种夜特有的温馨。暗暗而深深吸了一口气。白芷茹用右手捋了被风吹乱的秀发。
“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这种夜色，这种夜色让我特别放松。”
“哦，是不是特别有感觉呢？”
“是啊。有时我会一个人出来感受这种夜色，特别让人难忘。”白芷茹自顾自地说着，好像忘记了吴琪的存在，“有时会一个人傻傻地跑着，笑着。还有，有时候就一个人独自哭。”
说到哭字，白芷茹才蓦地停下来。
“挺好的嘛！我就不懂得享受。”
白芷茹深情地望了他一眼。
“不过……”语气忽地变得忧伤起来。
吴琪静静望着她，猜想着她的心思。
“不过……”
吴琪看到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并感到白芷茹的头朝自己这边靠。心中一阵紧张，但只是静静享受这种悄然而少有的变化。
吴琪忽然听到一阵哭泣的声音，他转过脸，见白芷茹已经泪流满面，他慌了起来，右手捉住她的手臂。
“你怎么啦？”吴琪关切地问。
“没什么！”白芷茹哭着摇摇头，“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你看你都流泪了。”
“是吗？”白芷茹用说拭去眼泪。“没什么的！”
“还说没什么，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吴琪有点生气，但这只是一种温柔的关心，这只是他对自己一直无法捉住白芷茹心中想法的一种无奈，与其说是生白芷茹，不如说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真的没什么嘛。”白芷茹拭干眼泪，笑着说，“你看，什么都没有。”
“我不勉强你了。”吴琪落寞地说，眼睛望着远方。右手不知该拿开还是握着。
“我，我不知道啊，”白芷茹已经失声痛哭，转身望着落寞的吴琪，“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事都没有。”
哭泣声声声刺在吴琪的心中，他犹豫地腾出左手，抚摸着她早已冷乱的秀发。
“我不问啦，我不问啦！”
“我不知道……”白芷茹哇的一声，把脸伏在吴琪的胸前，任凭泪水打湿吴琪的胸前。
吴琪感到自己的心中砰砰然直跳，但只是静静呆立着。久久，他才腾出右手，轻轻拍打着白芷茹不停的背。
哭泣声渐渐小了，白芷茹起身。静静望着吴琪，她看到了吴琪眼眶里淌着泪水。
吴琪低下头，轻声道：“没事啦，我什么都不问！”
“什么什么都不问，都是因为你什么都不问，我有什么市你才不知道啊！”说着，白芷茹捉着吴琪的右手。
“都是我的不好，”吴琪左手为她拭去脸颊的泪水，“紫色咖啡不需要眼泪，你看你……”
吴琪欲言又止，他发现白芷茹握着他的小手很冰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吴琪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感受到冰一样的寒冷。
“我贫血嘛！我一点都不冷！”
“还说不冷，你看……”吴琪更紧地握住她的双手。
“我都说不冷咯……”白芷茹的泪又流下来，顺着脸颊流到嘴边。白芷茹似乎挣扎着想摆脱吴琪的双手，但又一任吴琪紧紧握住。
吴琪在这一霎那，看到了白芷茹的脸变得煞白，他腾出左手扶住她的肩膀，他看到嘴唇突然也变得毫无血色，“你怎么啦？”
吴琪慌了起来，声音在发抖。
“没什么……”声音渐渐消失，仿佛从远方传来。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白芷茹已经沉重地倒在他的怀中。吴琪一时手足无措，但很快他就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焦急而匆忙地截住了一辆的士，直奔医院。夜深人静，的士疾驰时所发生的声音，深深地刻印在他脑中。吴琪望着一旁一脸苍白又平静的白芷茹，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他感到自己有太久没有留泪了，这种感觉有点陌生。
“你这么急干什么，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吗？”
白芷茹的话语响在耳边，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白芷茹今晚一定要见到他。
“我真想喝你煮的咖啡，不过也许你不会煮。”
吴琪害怕白芷茹真的喝不到自己亲手煮的咖啡，一种自责感涌上来，深深的恐惧感让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泪水滴在白芷茹的脸上。
“你答应过我要喝我煮的咖啡的，你答应过的……”
车静静地行驶在平稳的大街上，但吴琪感到一种颠簸，他内心正承受着更大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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