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秦寒水的独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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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琪开始找工作。上午为找工作而奔走,下午就在咖啡馆忙着。
心高气傲的他,渐渐懂得了做出必要的妥协。这种妥协,既是和对方的妥协,也是同自己的妥协,同时也是同自己梦想的妥协。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也不算是妥协,而是让步。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被迫而做出的选择,后者是被自己说服而做出的选择。
年龄越来越大,越走向现实,吴琪也无法例外。
A
初到这个城市,一切都充满新奇与富于想象力。大略逛了市中心,虽包围于陌生之中,但奇怪的是,一点陌生感都找不到。
无意中来到咖啡馆前面,说是无意,其实也是必然,对于一个热闹的市中心来说,时刻都有可能撞到咖啡馆。只是咖啡馆的名字有点不俗:紫色咖啡馆。好奇感促使我走了进去。
坐定,仔细环顾了周遭,古典中似乎暗暗流动着现代的色彩,给人一种置身于梦幻中,又保持着一丝清醒。幽静也不乏动感,这动感主要来自于周遭的人气与在空气中的音乐。
一瞬间我为这种梦境深处的现实而感动的泪流满面。
对于我来说,漂流早已注定。归宿感对我来说,已经丧失了原来的意义,但这一次,我确确实实感到了一种真真实实的归宿感,原汁原味的归宿感。
我的泪水就是最好的证明,泪水对我来说早已凝结在历史的尘埃中。
正当我拭去泪光之际,一男子向我走来,他似乎向我投来关注的目光,我有点发窘,但扮作若无其事。余光中我瞥见了他浓密的眉毛,黑而亮。几秒后我才知道他是服务生。一点错愕的感觉不断蔓延开来,但我相信内心深处的感觉,这是一个不俗的服务生。
一边喝咖啡,一边想着什么是紫色咖啡。我做出上千个假设,每个假设都有其不俗之处,但我无法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咖啡是一种充满灵感的东西,这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紫色充满神秘与遐想,两者的结合,应该是上帝的眷爱。
慢慢享受着咖啡的温馨,也细细品位着心中的感觉。灵感让我不自觉地拿出纸笔,快速地书写着内心倏忽而来,倏忽而逝的感想。
虽然只有几行字,但已经让我感到一种释放的快感。
不料在离开之时,记载着灵感的小本子却忘记带了。
走出咖啡馆,我回望了一眼。心中顿生一种想法:紫色咖啡的空灵与神秘,尽在这里得到束缚。但一个地方,一个馆字,怎能管住紫色咖啡给人的感觉。相同,咖啡馆所管不住的,一定有更多。咖啡馆所扮演的角色,不应该是桎梏,而应该是暂时的落脚处。
白芷茹与男友一起吃饭时,除了简单的对话,更多的是一些眼神的交流与手语。他们如同一对彼此有语言障碍的伴侣,不过气氛还算不错。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两个月的感情空白。而他们谁都不知道怎样去跨越这段空白。
男友一直都不主动解释为什么不接白芷茹手机,他虽有很多次想开口,只是他不知道怎样说起。
离开期间,两人虽有通两三次电话,但每次都是以不欢而结束。白芷茹心中有太多的矛盾,她也无法坦然开口。
白芷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下,随手关了机。
“为什么不接?”男友问。
“好好吃饭吧,没什么事。”
“我……”
男友有点嗫嚅,眼睛望着手机。
“快吃啊!”白芷茹催促道。

男友收回目光,沉默不语。
饭吃了很久才吃完。男友送白芷茹回去,然后自己一人深情望着她走进屋子。
一关上门,白芷茹就开手机。然后走到床前找什么东西。
手机又响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接了。
“刚才对不起啊?”白芷茹有点歉意。
“你的作品我们决定采用,所以……”
对方并没有理她的道歉,语气一直很小心翼翼。
“哦,所以怎么呢?”
白芷茹心里一阵狂喜,但还是有点试探地问。
“我们对你的作品很满意,不知下个星期有没有空过来商谈具体事宜。”
“这……”
刚想答应下来,但又犹豫了,她想到刚和男友的感情有点好转,不忍心这么快就离开。
“有困难吗?”
“是的,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好,没问题!”
白芷茹一下子变得矛盾起来。
她静静在屋子中走动着,闭上眼睛,她仿佛看到眼前有一扇门正为她而开着。门外很美,那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但门外等待她的也有不可测的深渊。
吴琪一个人来到海边。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的几分钟,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首先他必需请两天假,然后才长途跋涉来到久违的海边。
赤脚踏在海边细细而潮湿的沙滩,心情一片平静。每次来到海边都是这样的平静与放松。
海水在慢慢地退潮,海水撞击岸边的声音,如同婴儿般呓语般的轻诉一样,落在心中。
不停地沿着沙滩直走,每次来到海边,他都会拣贝壳。只是他发现贝壳已经不如往年那么多,也不如往年那么漂亮。
毫不疲倦地走了很久,他在一块巨石上坐下来。放眼望着大海,潮水已经退却了很多,岸边已经很多无名的小蟹子在浅水边享受自由。
夕烟已经西下,血红的太阳在眼中,如同一滴血,他身上流动的血。
记得两年前他也坐在这块巨石上,也是在这样的夕烟下,他发誓自己要在25岁前到达什么目标,否则就只能选择自杀。
不知是年少无知还是年少气盛,他当时一点都没有计划25后的事情。在他看来,那根本是一个遥远的未来。或者说25岁后的时光已经是他的老年时光,他所要的只是青春时期最壮烈的时刻,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老年生活。
如今想来,他只能发笑,他感到自己的笑容如同老人在回忆已往时光时发出会心的笑。
“也许两年后,我就要血溅这里了。”
他突然自言自语,拍击巨石的潮水轻轻回应着他的话语。
如果人能在青春时达到生命的高峰,并且生命力由此停留,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这也是吴琪一直所深信的哲学。
“你这个人真蠢。”
“为什么?”
“因为你这么说你左右都得死!”
耳边响起他与贾菁得意的话语。
当时吴琪告诉贾菁自己希望只要活25岁就足够并告诉其原因时,聪明的贾菁对吴琪来了一番善意的嘲笑。
“如果成功你也要死,如果不成功,你也要死,还说不蠢?”
吴琪仍然记得当时无限悲观的他听了贾菁的话后,坦然而释怀,也笑自己的愚蠢。
吴琪想到此,哈哈大声笑了起来。
“差点忘记拣贝壳了!”
他拍着自己的脑袋,从巨石上站起来。
天色已暗,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拣贝壳已成为一种习惯,为贾菁拣贝壳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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