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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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波就此过去,对于云天来说,这样的波折意外微不足道,就像浩瀚的宇宙中倏地一闪而过的流星,早已司空见惯。
不过,这样一个风波出现的时机却是极其微妙。在云天最苦闷最迷惘的时候发生,就像一股适时而来的风,恰好吹散了头顶的阴云,带给了云天一片暂时晴朗宁静的天空。但暂时总归是暂时的,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永恒。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纠缠不休的烦恼暂时得以解脱,而心头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思绪心结没有了阴云的遮蔽掩饰,在晴朗宁静的天空下反而无所遁形,越发显得清晰真切。
凝望着远方天际的一抹浮云,云天久久没有出声。
该来的总是会来,逃也逃不掉。与其畏畏缩缩地等待着命运的捉弄,还不如自己挺起胸膛去面对。
“魅影?”云天鼓足了勇气,但他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丝颤音。
“恩。”几乎就在云天呼叫发出的瞬间,没有任何时间的间隔,魅影已经接起了通讯,似乎她一直就在等着这个呼叫的到来,话语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现在忙吗?”云天的心剧烈地抖动着,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冰天雪地极其寒冷的环境下话说不囫囵一样。
“你怎么了?”魅影立刻便捕捉到了云天异样,语气忽地一转,关切的话语更像质问,但其中的关切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地刺在了云天的心头。
“我有事找你,你现在可以过来一下吗?”痛楚使得云天的身子蓦地一颤,深深地长吸了口气。
“……”魅影的话语停顿了一秒钟,下一秒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云天面前。
刻骨铭心魂牵梦绕的身影却没有带给云天些许惊喜,而是无边无际撕心裂肺的痛楚。诚然,爱地越深,伤地也就越深。魅影已经被云天铭刻在了心底,所以伤害便从最敏感最怕痛的心底蔓延而至全身。
“你……”魅影惊疑的目光落在云天的身上,但云天却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转过身,仓皇避开她那曾经让自己无比沉醉此时却感到恐惧的眼眸,泪已滚落。
云天再一次唤出了通讯器,呼叫就在自己身后的魅影。
魅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云天深切地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只用勇气就可以面对的,她一个小小的表情一句简短的话语几乎就轻而易举地彻底击垮云天心中构筑许久的防线。面对她,云天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我们就这样说话,好吗?”云天极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缓,但只是徒劳。
“……”
“你认识慕容星云吗?”
“……”
“我是她儿子!亲生儿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寥寥几个字,彻底否认了曾经所发生过的一切。而那一切却是两个人的世界,一句话顷刻间摧毁了两个世界,弹指间天塌地陷,灰飞烟灭。整颗心就像被浸入了滚烫的沸水之中,泪水滚滚而下。
“这是真的吗?”梦呓一般,魅影喃喃念叨着。
……
“紫狼盟老大柳行天是我的义父,曾经追求过……慕容星云。兄弟会老大刑傲是我亲生父亲,也就是你的亲姑父,而我也就是你哥哥!”母亲?这个词语太陌生,陌生地几乎在云天的字典里找不到,他试着寻找,却没有找到,只好叫她慕容星云。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空洞的声音仿佛从山谷中呼啸而过的风声,凛冽而尖锐,让人心悸。
“我也是刚刚知道……”
话语兀自回荡在风中,魅影已经从云天的视野里失去了踪影。残酷到了极致的现实,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坦然面对。
天地之间只剩下云天的身影,渺小地犹如一粒尘埃,孤独而迷惘……
忙碌的脚步可以踏碎心中的烦恼?杀戮的血腥可以掩盖心头的伤痕?或许吧。云天在寻求着,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逃避着。
紫霄城城外的山林中倏地凭空出现一个人,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飘忽诡异。眼前的世界早已混沌迷蒙,穿梭在繁密的山林中,云天无从分辨着面前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一味地杀戮,杀戮,杀戮……除了杀戮,他已浑然忘却了所有。
这片山林正是云天护送太上老君西下昆仑时和狼杀曾经走过的路,并没有集中的练级点或是打宝区,因此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人迹罕至。不过等级高低不一参差不齐的怪物并不是很少见,此时它们无一例外成了云天发泄的对象。

时间在飞溅的血花中流逝,体力在流逝的时间中消失。直到留下了一路的残肢断骸之后,云天才不甘心地疲惫之极颓然倒在了林地间。
无论是否是另一种逃避,但无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发泄十分有效。虽然心头的隐痛依然没有消失,但是拥堵着的烦恼已被倾泻地所剩无几,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失落和孤独折磨着云天。
除了山风拂动草木时沙沙作响,身边的世界寂然无声,一片原始的静谧。发泄之后,云天的脑海中异常空明,屏弃了所有的杂念,似乎和身周的原始自然融为一体。
忽然,仰躺在林地间的云天霍然开目,眼睛忽地一转,凝神静听。微风中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骚动。心头一跳:又有猎物送上门了!顷刻间他已经作好了全力一击的爆发准备。
“大熊,快点!……马上就要到了!……过了这座山头……”细细听来,却是人声,只不过因为树木的阻断,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原来是人!云天暗自舒了口气,危险解除,绷紧的神经不禁松弛下来。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会吧……”说话中夹杂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看来这人的确累极了。
云天闻声莞尔一笑。想象那人气喘吁吁的模样,云天不知怎的想起了憨厚纯真却又爱搞怪的双子。
但双子的身影浮现在云天的脑海中,却带给了云天心头一阵刺痛。因为自己的拖累,双子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不知道经历了那番劫难之后,双子是否会对世界多一分更深的体会。人只有经历了坎坷,跌倒之后再爬起来,才会慢慢长大成熟,但是这样的成长方式对于双子这样一个平常人会不会太过残忍,会不会太不公平?!
刚刚平静下来的云天心头不知不觉间再次涌上了纷乱如麻的杂念。
“猴子,你那藏宝图到底准不准?别让我们跑了这么远的路,到了地头什么也找不到,最后才发现宝藏是假的,空手而回!”来人似乎已经靠近了云天所在的位置,声音听起来极近,很清晰。
仿佛被一阵飓风从心头席卷而过,浮出的杂念一下子消失地一干二净,整个心头被他们的对话全然占据:藏宝图!
说话间来人就可能到了跟前,来不及多想,云天匆忙地抬头一环视,灵机一动便已有了主意。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越过去,三两下的动作,云天已然上了他身侧的一棵大树,前后不过一秒钟,动作敏捷之极。大树枝繁叶茂,如果不是仰起头刻意寻找,根本很难发现云天隐蔽的身影。
但在枝桠上刚稳住身子,云天暗呼一声不好!时间仓促,云天无暇他顾,忽略了自己方才所躺的那片草地,被身体压过的杂草匍匐在地上,在周围一片挺立的草丛映衬下显得相当突兀显眼。如果来人稍稍留意,便可以发现这个破绽。要是用手去感觉,甚至还可能察觉到草上的余温。
心里忐忑,不过已经为时过晚。透过繁茂的树叶,影影绰绰云天已经看到了来人的身影,要想再下去掩饰已经来不及了,眼下只能默默祈祷他们大意,错过那些痕迹。
转念间,来人已经到了跟前。云天屏住呼吸,在枝桠间纹丝不动。这时才看清楚来人,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要说百分百绝对是真的,我也不敢说!但这张图可是我从……想要探宝,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险呢!”其中又矮又瘦的似乎就是被称呼为猴子的那人,倒是名副其实。说到藏宝图他极其小心地压低了声音,就连他们头顶的云天都没有听清楚。
待到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云天长舒了口气,幸好他们没有发现那些痕迹。不过,他们趟过草丛留下的痕迹却正好为云天指明了方向。看来这两个人只是普通人,并不懂得最基本的痕迹学。
从上面跃下,云天循着草丛在他们脚下伏倒的痕迹,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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