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沙坳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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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确保伏击万无一失,黄俊岱和杨百达、钟金榜等几个人又亲自去了坳上,到张班长处进行了情况核实。他们得知了储康民今天下午必定回家的确信。黄俊岱便带着他的二十来个弟兄,背着张春林留下来的两支步枪,几把大刀,几包鞭炮,从婆婆庙迅速插到了飞山塘湖村的沙子坳。
靖县城向北进入艮山口平坝,到处都是一眼可以望穿的田野。只有出城一里的接官亭,及二三里的沙子坳处有几个小山丘。山丘上是一片原始的松树林。官道就在松林中穿过,沙子坳成了一个埋伏偷袭的绝好地段。黄俊岱大胆地把伏击点选在了沙子坳——这个储康民回家的必经之点上,也显示出了他那过人的胆略和勇气。他知道,要干大事不冒险,怎么能成功?关键是要知己知彼,险中取胜。
寒冬腊月,湘西地区的气温已是非常的阴冷。沙子坳官道边、山丘上的高大松树上已冰花压枝。随着阵阵寒风吹过,那些冰枝碰撞着,发出了吱吱喳喳的清脆响声。黄俊岱把弟兄们布置在了高大的松树背后,布下了一个伏击口袋。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钟左右,路上已没有什么行人,原野上显得是那样的安静和萧煞。大家都默默地等待着战斗的打响。这是他们举事以来的第一仗,黄俊岱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此时,他的心情也不免有些焦急起来。这可是正月初一借袍子,既危险又难办的事啊。
储康民在县政府开完会,时间已到了下午四点多钟。他确实没有留在城中吃饭过夜,而是带着他的十名枪兵,骑着他那匹高大的白马,终于从北门出城了。
负责在城门口监视的杨百达,见储康民的队伍已经出了城,就在城门口连续放了两响大炮。声音传到了接官亭,在接官亭负责监控的弟兄杨三巴也放了两个大炮,炮声传到了沙子坳。黄俊岱知道储康民终于出来了,他马上叫傅太和、覃德高带领弟兄们弓上弦,刀出鞘,进入了高度紧张的战斗状态。
县城北门外两声炮响,并没有引起储康民的警惕。年关将近,各地不时有炮竹声响起,此起彼伏,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正当不惑之年的储康民,是中华民国中央警官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英武剽悍,早年从文习武,投身参加革命斗争,历经磨练,带兵打仗成了他的家常便饭。此时他并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因为在他看来,县城周围匪患已清,李国荣匪部已于三年前就剿灭了。李匪本人也招安跟了唐浪平到东区当了保安兵,县城外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过储康民每次行动,他都要在马前派4个、马后派6个弟兄保护自己。这已形成了他的惯例。今天也一样,他被弟兄们保卫在当中,一路慢悠悠地向他在艮山口的家——储府大院走去。
昏暗的天色虽然有些阴沉,可也没有任何不安全的迹象。储康民的队伍,就这么毫无戒备地走在回艮山口去的路上。刚到沙子坳的松林中,却突然传出一声炸响,接着砰砰的两声枪响,储康民前面的枪兵已倒下了两个。紧接着就是缴枪不杀的吼声、密集的鞭炮声、枪声响成一片,又有一名枪兵闻声倒下了。储康民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炮声、吼声震傻了,他不知对方在松林中埋伏了多少人马。听得有人大声呐喊缴枪不杀,心想逃命要紧,杀出伏击圈再说,他来不及仔细思考,调转马头,伏下身子,没命地冲出了松树林。

储康民万万想不到,在离县城仅三里地的沙子坳,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打他堂堂保安团副团长的主意。这些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他又气又急,又奈何不得,丢下了几具尸体,只得退回了县城内。
逃出伏击圈后,吃惊不小的储康民清点了自己的人马,发现少了三个弟兄,损失了三支步枪,只得返回县城向县长赵恩畴作了汇报。赵县长得知县城外竟有人伏击了保安团副团长,抢走了步枪3支,打死了保安士兵3名。马上指派警察局长赵韶带着警察队,和储康民的部队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近百人的大队伍出剿来了。当他们紧紧张张地把沙子坳的松林团团围住后,黄俊岱却带着战利品,早已撤到坳上去了。
通过这次出其不意地伏击储康民,黄俊岱土鸡仔吃了凤凰食,得了三支步枪,20多发子弹,终于壮大了自己的武装。回来不久,他派人给储康民送来了一封感谢信,对储康民给其赠送的三支步枪表示了感谢。
储康民看了这封多少带有一点讽刺和挑战意味的来信,得知是黄俊岱打了自己的埋伏,真有些哭笑不得。对于黄俊岱真的加入了土匪队伍,他的心中反而宽慰了许多。因为李明科指责他逼良为盗,说黄俊岱根本就不是干匪盗勾当的人。现在他终于成了真正的土匪,抓他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了。全县上上下下很快都知道,黄俊岱在沙子坳打了储康民的埋伏,他真的当了土匪,引发了不少议论。
黄俊岱确已为匪,赵恩畴下令严厉查缉追捕。这支名为湘西聚义总队的绿林队伍,就这样,在官府的围剿中,反而越剿越壮大了起来。
黄俊岱上山当了土匪,给他的家人多多少少带来了一些麻烦。好在他是被逼上梁山的,家人也理解他。因为有些人比较同情黄俊岱的遭遇,在县城官府内还引起了许多争议。赵恩畴、储康民、吴君庭等人力主严剿,张梦华、龙骧、梁经河等人则主张抚剿并用。他们认为黄俊岱是一个地方名士,招安到政府中有好处。在争吵之中,黄俊岱的家庭也得到了一些保护,并没有因为黄俊岱当了土匪,而被抄没家产、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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