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丰美，口味宜人。驹没有碰那些染血的酒，桌子对面的维埃却啥也不吃，一直捧着个酒杯啜饮着，黏乎乎的眼光片刻也不愿离开他。
“啪”地一声轻响，桌子下的脚尖搭到了他的腿上，圆溜溜的红眼睛眨巴着望着他。
“喂，维埃，你是不是得的疯牛病啊？”忍无可忍的驹抖掉了那只挑逗的脚，瞪着少年没血色的脸恨恨笑道。
“怎么说？”维埃似乎很高兴驹和他说话，不死心的脚又一寸寸移到了驹的膝盖上。
“得了病的疯牛就会一直用红眼睛瞪人，而且四蹄僵硬伸直，从那头伸到这头！”驹没好气地比划着，坐在主位的达克“哧”地笑了出来。
“我可不是疯牛，而且我的腿是可以弯的，你看你看——”维埃嘟起嘴巴，把腿抬过了桌面弯给驹看。
丝绸长袍因为他的动作而滑到了大腿，那赤条条的白皙纤腿就象色情片里的挑逗镜头般，不谙情事的驹除了觉得不可理喻的好笑之外还没什么，但坐在驹旁边的伊南刚喝下的酒呛得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
虽然明明是并不成熟的少年身体，但那泛着淡青色血管的白玉长腿却让空间扭转般色情漫溢。
“维埃——你再耍白痴就回楼上去！”达克喝止了少年，但也有点忍不住失笑。
“哼，我本来就不想吃这些破烂……”维埃收起腿，干脆半趴在桌子上向驹伸过了手，“和我去房间玩吧，我有很多玩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驹拍开了爬上他手背的凉凉手指，这缠人的小鬼看来是不离不弃至死不休了！
“我不和疯牛玩！”驹决绝地拒绝。
“我不是疯牛，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如果你喜欢，你吃我都可以——”维埃趴在桌子上双手拉住了驹的手，透澈的大大红眼睛里深情款款。
他这类似爱情表白的言论让驹也怔了一怔，一时竟忘了缩回手。
达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异阴沉，他起身走过去一把抱起了维埃，“上楼去，维埃！”
“我不！我要驹——”维埃挣扎，眸子里的红色渐转深红。
西尔比也有点紧张地站起了身。
“啪！”达克一掌掴在了维埃脸上，凑近脸一字字道，“你再这么任性我就把你送回德国去！——现在回房间去，快点！”
他把少年塞给了两个随侍的孩子，两个孩子拉着维埃半拖上了楼，维埃频频回头叫着，“驹，我喜欢你——来和我玩吧！”
达克坐回了餐桌，向目瞪口呆的驹和伊南笑笑，“不好意思，维埃从出生就得了怪病，脑袋有点问题……希望没让你们败了胃口。”
“我去把甜点端出来吧。”西尔比转身走开了。
“你说他从德国过来的？”伊南吁出了一口气，苦笑道，“德国的医学恐怕比美国更先进吧，他为什么不留在国内治病？”
“是的，德国的医学的确更先进，但他已经被诊断为绝症，我想美国的自由空气更适合他的治疗。”达克淡淡笑了笑。
“绝症？”
“是的——无药可救，只能用最新鲜的人血维持生命的绝症——所以在欧洲，他被人们当作鬼！”达克抬起了冷冷寒眸，伊南噎住。
驹的心里微微一凛。他的确不喜欢那鬼森森的黏人孩子，但是那直裸裸的爱意表白，却不失是一个直率孩子。
“他的血液中有一种奇异的毒素，造成他的血液温度常常会过低，有时甚至会结冰，所以他必须每周换血，而且他血液中的毒素一但被阳光直射便迅速凝聚成致命巨毒，让他马上殒命！医生称这种病为——‘吸血鬼病’！”
“吸血鬼？——那棺材！”伊南叫了起来。
“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那棺材是他从不离身的玩具箱，他从小不见阳光，没有伙伴，还被人们诅咒为恶鬼……”达克深幽眸子流动着冷冷的愤怒和悲哀，他眼光扫过伊南，落在了驹的脸上，“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请原谅他对你的无礼吧，驹。”
西尔比端来了精致的核桃果冻，沉默着用餐刀切开，放到盘子里端给了驹，驹瞥见了她手指微微的颤抖。
“我不会怪他，你比他无礼多了！”驹向达克笑道，旁边的西尔比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是一串摔砸声。
“死小鬼！”达克沉下脸咒骂了一声。
“他不要紧吧？……达克，要不要给他端份甜点上去？”西尔比望了丈夫一眼。
“别管他，发‘人来疯’而已！”达克闷头吃着甜点。
于是几个人便在那“碰碰哐哐”的噪声中讷讷吃着美味果冻，达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驹和伊南刚放下叉子，他便起身走向电话，“我去给你们叫出租车。”
“不好意思，维埃的事让你们笑话了，他们兄弟俩感情很深厚的，只是维埃被惯坏了，有点小孩脾气……下次有机会再请你们来做客吧。”送他们出门的西尔比一脸歉意地解释着，又凝着驹，“驹，我很高兴你加入达克的乐队，以后请多关照我丈夫。”
“我会的。”驹苦笑，“谢谢你的晚餐，夫人。”
目送着出租车一离开，达克便走上了楼梯，转头对西尔比道，“去地下室带四个壮货上来！”
“达克，”西尔比有点犹豫，“你这么对他，如果王知道了，会不会……”
“是那贱东西自取其辱，我会向王交代的！”达克冰冷的脸孔阴沉如铁。
推开那极尽豪奢的房间，里面已经不成模样，书柜翻塌，妆镜碎裂，玻璃玉瓶油画框已经摔砸了一地，床纱也半拉下来，少年正踏在废墟堆上寻找着还可以破坏的东西。他手脚上全是被划破的伤痕，月牙色袍子上点点血迹。两个扶他上楼的孩子站在墙角象泥塑般呆呆伫立。
“够了，维埃！”达克走过去抓住了正在拉扯血红窗帘的少年。
“我恨你——达克！我恨你——”少年苍白脸孔上红色妖瞳已红艳欲滴，他突然俯下嘴，一口向抓住他手腕的达克的手咬了下去！
“你在找死！维埃！”达克猛地扼住了少年的脖子，把他压在墙上，紫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勃勃怒气，“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失态——你他妈的在干吗？求婚吗？！你知不知道你他妈的差点就暴露了我们的身份？！——那家伙一定来头不小，我告诉过你在查明他的身份前我们绝不能动手！你忘了王的警告吗？——你他妈的还要我帮你收拾多少次残局？！”
“我……我只是想要他……我控制不住！”维埃双手扳住了扼住他咽喉的手掌，艰难地断续说道，“我……讨厌等待！”
他的指尖渐渐转红，指甲也在慢慢长长，达克眸中寒光一闪，猛地把他摔在了床上——“咔哒”！——黑色的手铐把少年的手铐在了床柱上！
“你——你他妈的干嘛？放开我！”维埃生气地大叫起来，挥舞着剩下的一只手，长长的血红指甲猛地抓向了达克的脸！
达克向后仰倒避开了他的袭击，站在他手不能及的地方冷冷看着他，“他可以是你的食物，也可以做你的玩具，但是——爱是绝对不行的！”
“爱？——你他妈的说什么？！”少年徒劳地抓扯着床单。
“王对我说过，你是我们中最强也最弱的一环，强是因为你的饥饿感可以毁灭一切，弱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被人间情爱缠上的蠢货！”
“人、人间情爱？——我才不是！”维埃有点惊恐地大叫起来，“你他妈的才是蠢货——你和你那蠢得要死的肉虫子——”
“住口！”达克突然挥手，一道闪电般的黑光没入了少年的胸膛。
“唔！达、达克——”少年全身仿佛被抽干力气般委顿下来，他瞪圆了眸子，“我，我要告诉王，你……”
“我会亲自向王汇报的。”达克完全无情的紫眸冷冷凝视着他，“我要为你‘破身’。”
“什……什么？！”少年血红眸中渗入了惊骇惶恐，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别，别他妈的开玩笑！”
“你的情窦开得不是时候啊，维埃。”达克扶在床柱上，冷冷俯视着惊恐的少年，漠然笑道，“这里只有最污秽的贱民为你开苞了，亲爱的弟弟！”
门打开了，西尔比领进了四个粗壮男人，维埃的脸色如死灰般黯淡下去。
《30.绝症》完。
2008.04.17／01:03
pool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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