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教你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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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无垠的天空,卷着白色浪花的海滩,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细软沙滩上,静静坐着一个女孩,金色长发在风中静静地飘动,浪花卷上女孩白皙的脚踝,女孩用手撑着泛着微愁的姣好脸庞。
眼前突然一亮,一片巨浪毫无先兆地扑面而来,女孩尖叫了一声——她以为自己一定会醒来,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在沙滩上!
而且——她尖叫着向后缩了缩身子。
沙滩上竟然扑着一个人,海水一般湛蓝的长发,**着的身子沾着珍珠般发光的水珠儿。
她瞪着那个人——这是自己的梦境,这里从未来过一个外人!
良久,那人依然一动不动。
“爱达,这里是你的世界,你是这里的主宰……”她喃喃着对自己说,“这里是没有怯懦,没有恐惧的地方。”
她站起身慢慢地向那人走了过去。
她轻轻地跪坐在那人的身旁,喃喃道,“请问——你是谁?为什么会来到我的梦境?!”
没有回音,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一丝人类的活气。
她凝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伸出了手,冰冷肌肤的寒意窜上指尖,她打了个寒噤,是——死人?!
她双手翻转了那人的身体,她屏住了呼吸!早已失去活力的心脏象擂鼓般激烈跳动起来——在她生存过的二十六年光阴里,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事物!
那不是一种人类范围的美丽,面前这枕在一肩幽蓝长发中安详沉睡的半透明男人,带着一种神灵般的光辉,完美五官,晶莹肌肤,更象是人们在幻想中臆构的美景!那无可描绘的绚目光彩仿佛一种概念般的美被具象化得可触可摸!
在她为自己造出的这个永恒不变的梦境中,竟然出现了超出她想象的意外景色!
她双手撑住了自己发颤的身体,眼中却落下了泪水——这是天意吗?连天都要来打扰我的一湖死水吗?!我这孤独平静了太久的梦境,会因为这个从天而降的死去的晶莹男人而掀起风浪吗?
泪一滴滴落在了男人的脸上,他的脸慢慢泛起了生气……“丁零零——”尖刺的闹钟铃突然穿透了耳膜,刺穿了梦境,“丁零零,七点正,丁零零,七点正……”
闹钟机械的滑稽声音似乎在恣意嘲笑着沉溺在梦中的人们,她一巴掌把床头的闹钟打翻在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恨你,上帝……”她蜷缩在被单里重复每天清醒时的第一句话,她这二十六年的生命,上帝总是在一次次抹去她生命中最美的东西!
她慢慢坐起身,环顾着她每一天醒来都觉得陌生的房间,这里没有任何女孩房间里应有的温馨的东西,干净冷漠得象间仓库。
也许坟墓里也不过如此吧,她诅咒着自己和将要进行的倍感沉重与恐惧的一天。
她下了床,上厕所,刷牙,洗脸,挽上发髻,换上职业装,对着镜子涂上口红。镜中的女孩有一张忧郁得有些冷漠的脸,她努力装出了一个笑容,却很难看。她逃离了镜子。

驹悠悠然走在洛杉矶街头。他从美国东部一路打工,搭便车来到了西海岸,虽然这个地球对他来说完全可以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前行,但是现在这越来越发达的科技和越来越爆满的人口让他不敢再冒引起恐慌的危险。
如果不是电脑网络这些新玩意,他可不会象现在这样不好藏身,连几十年前呆的乐队照片都能被翻出来,还真是吓了他一跳,搞得他不得不提前和乐队分手。
他相信在乐队的帐户里,鼓手驹的名下还有一笔不菲的金额,但他不能去提取,因为乐队一定会从他的帐户流通记录里查到他的位置,但他知道他们不能再见面。
鞋的破损很厉害,牛仔裤也灰扑扑的,T恤在和几个大老粗挤车时被撕烂了几条口子,他现在完全是一副离家出走的年轻流浪汉形象。
他在一副宣传画前停了下来,那是一张乐队演出的招贴画,全黑的画面中只有一双白得碜人的手,一只手上拿着刀,一只手腕正淌着血,下面是一行滴血的歌特文字——“教你自杀”乐队,“阴湿墙”俱乐部专场演出。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那片黑色让他感到了一种不舒服的压抑,他凝神细看,黑色画面中还阴印着几个人影,应该是乐队成员的照片,诡异的是,不知道是反光还是印刷的失误,这几个人影身后有一团模糊的污迹,很象一张尖尖獠牙张开的大嘴……
他正准备走开时,突然发现了身边一个挎着小挎包的上班族女子正痴痴看着那张招贴画,眸中的神情……他的心里微微一凛。
女子注意到他的目光,冷漠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慌乱,连忙匆匆走开了。
驹按海报上的地址找到了那间演出俱乐部——“阴湿墙”。
“请给我一份工作,除了洗盘子,其余的都行!”他走进黑漆漆的大厅,找到了经理。
“噢?”经理的眼光在他全身上下乱转,“谁能让你这种人去洗洗盘子啊!嗯——你能陪客人唱歌跳舞吗?”
“没问题!”驹笑道,居然碰到老本行上了!
“不过有个条件,”经理的眼光中多了几分玩味的兴致,“你得换上工作服。”
“那是当然。”驹对这眼光无礼的男人有点不爽。
“过来,签合同吧。”经理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吧台边,因为还未到营业时间,大厅里只有几个打扫的清洁工。
吧台边整理酒杯的一个吧员模样的男孩,对合同看都不看便签了名的他冷冷哼了一声,“白痴!”
“好了,嗯,你叫驹?你今天晚上就来上班吧——霍伊,你弄完领驹去宿舍放行李,我把他交给你了,给他说一下规矩。”经理拿着合同脚步轻快地走开了。
“你说我是白痴?”驹趴在吧台上盯着那虽然看来只有十**岁却一脸老成的男孩。
“是的——你的上任在一周前自杀死掉了。”男孩抬起黑眸看着他,“聪明的话就快逃跑吧。”
《7.教你自杀》完。
2008.03.05/01:02
pool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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